13 第十三章 傻子（大修）（1 / 1）
教学楼背后的小树林里，幽默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偶尔会有一两台车经过，流泄一点点光亮进来，此时倪心蹲在墙角伤心委屈地哭泣着，怕哭出声音死命地咬着手背，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那一声声地悲鸣仿佛在渲泄着无人知晓的委屈和难过，还有脑海中无数双眼睛的鄙视与嘲讽，还有马燕跟谢丽珍眼里的得逞。
身败名裂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考场上被老师点名，然后站在讲台接受每一位同学鄙视的凝望，最后还被通知家长，连同爸妈的脸面也被她丢尽，换来他们斥责的眼神。
可她没有作弊！
但数学老师一口咬定她作弊了，就凭那一张被马燕有意丢过来的小纸条，她被定罪了，无论她怎么解释老师都只是用讥讽的眼神看她，尖酸的语气就像十二月的寒风带着冰刃刻上她的心间。
而她只能强忍着泪水，握紧拳头接受这一波又一波的嘲弄，氤氲盈绕的眼眶看任何东西都是模糊的，就算杜祉祺出声维护她，她也听不见，木然地站在走廊，高举着下次不再作弊的牌子。
像个傻子一样。
如果她知道下场会让她如此难堪，如此冤屈，她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口腔里的腥甜与咸涩蔓延开来，手背已被她咬破，就连几天前手掌上的擦伤似乎也染了血，红了她的眼眶。
原来冤枉的感觉是这么苦的，被老师父母斥责，被同学鄙夷，心就像压了几十块铅块一样，慢慢沉入黑洞里，爬不上来。
倪心压抑着哭声，在听到不远处杜祉祺的喊叫，她顿住，随后死命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把自己隐藏起来。
现在的她就像赤祼着身体走在大街，接受着路人如冰霜的鄙视目光，此时她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想好好地哭一场。
她很少哭，但这样解释不了的冤屈让她无力承受，只能默默在这渲泄，她不明白一向公证的老师为什么不听她的解释，甚至还一口咬定她作弊，难道她的为人那么不值得相信吗？
“在这里哭有用吗？”
倪心沉醉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惊骇抬头，周围的环境很黑，但眼前的人他的眼眸很亮，如星辰般居高临下地凝着她，逆光中的脸部线条棱角分明。
顾承说完便不再吭声双手抱胸倚在树旁等她回话，可倪心并没有理他，迅速垂下头后默默擦干眼泪，红肿酸胀的眼睛很痛，揉了很久痛感依旧，随后她吸了吸鼻子才站起来，由于蹲得太久，一下子站起来头部一阵晕眩，倪心闭上眼缓了缓，才面无表情越过他，准备离开这里。
她已经把很不堪的一面公诸于众，现在这样的狼狈请原谅她不想被人看见。
两人擦肩而过，微弱的月光下，她的身子很单薄，微微颤抖如在风中快要掉落的叶子，不堪一击。
倪心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在越过他时，他心里某一块被碰撞了，这样的她太柔弱了，柔弱到被人任意欺负，柔弱到他想帮她。
“我知道你没有作弊，作弊的是那个女生，是她串通了老师，然后制造了这场可笑的闹剧。”顾承的声音在倪心的印象中，总是清清冷冷的没什么起伏，可他此时的急切，让她顿住了脚步，静静的听着。
果然，马燕这棋下得可真狠，让她名誉扫地，就算只剩一个多学期才高考，她都觉得很难在同学的异样眼光中熬下去。
“别告诉你想退缩，任由她这样来陷害你？”她不言不语的样子让他很不爽，一点都不痛快。
“那又怎样，我陷害回去吗？就像她打了我一个耳光，然后我再打回去吗？可我身上背负的罪名也不会因此而消失。”她回头看他，红肿的眼闪着泪光，轻笑扯唇，在笑他的天真。
“……”
她谁都不怪，只是想起爸妈那失望与看老师时羞愧的眼神，就像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连她的父母都不相信她，他相信有用吗？
她的低落与沮丧让顾承有点无能为力，也许不知道还好吧，可偏偏就是被他撞见那个女生跟那个老师的谈话，还来不及阻止，事情就发生了。
没有证据谁会信他的话。
倪心木然离开，顾承见不得她像游魂一样离开，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倪心被动回头，视线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示意他放开，现在的她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应付他。
她好累，哭累了……
顾承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拉着她往学校的围墙走去，倪心终于有点反应挣扎着，“你到底想干嘛，快点放开我。”
“带你去一个让你精神振奋的地方，别像棵蔫掉的白菜，难看死了。”既然让他撞见，那他就不会不管，就像那次他肚子痛，她明明已经走了，却还是放心不下帮他买了药，这次他也不会弃她而去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用你听得懂，看得懂就行了。”顾承没再给她挣扎的机会，一口气将她抱起放在围墙上，两人一高一低地看着对方，显然倪心被他的行为吓到了，在被放上围墙后，吓得死命抓住他的手不放，惊恐的眼神凝着他，心剧烈跳动。
顾承没给她解释，扯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身手非常矫健，一下子就从围墙上翻了过去，随后再将她抱下墙的另一端。
倪心很生气，气他的自作主张，气他的自以为是，她一被放下来就转回身，往那墙上跳，她要回去，不想做小丑，可这墙她根本翻不上。
身后的顾承看着她滑稽的样子，不禁摇头轻笑，唇线微微上扬，双手抱胸看她什么时候才出口求救。
只是倪心越跳就越急，急得眼泪又冒了出来，急得她又想起了早上的画面，最后她发现自己没有力气了，只能蹲下来伤心地哭，丝毫不顾形象大哭了起来，怎么连这面墙也欺负她？
马燕欺负她，谢丽珍欺负她，老师欺负她，同学欺负，现在连他也欺负她，她就那么好欺负吗？
她受够了！
顾承见状忙上前探视她的情况，“你没事吧？”刚才她死命跳，几次手都够上了，可她实在不会爬墙没一会又掉了下来，她真的蠢得可以，不会搬旁边的石头踮脚吗？
听到头顶上的声音，倪心一时怒气攻心，突然站起来抓住他的手背就咬了起来，力道之大，痛得顾承忙挣开她。
“喂你疯了吗？”顾承大吼，眼神带着喝斥。
倪心红着眼喘着气回吼他，“对，我就是疯了，你要欺负我是吗？我告诉你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咬完其实她就后悔了，她不应该把气撒在他身上，毕竟陷害她的人还在教室里跟人谈笑风生，她没忘记马燕最后看她的得意的眼神，这下她满意了是吧。
“要咬你咬那女生去，别像个傻子似了被人欺负了在这里撒泼。”
倪心这回吼得更大声，似乎要将心里的郁结通通发泄出来，“对，我就是傻子，怎么了？她们打我我不吭声想息事宁人，她们陷害我我吭声了却没用，我就是傻子，被人欺负了就只会在这里哭，你要笑就笑吧，别管我，滚啊，你给滚啊！”
这是第一次倪心冲着一个不算太熟的人发火还让他滚，其实她有什么资格让人家，该滚的人应该是她自己。
倪心吼完就不敢看他，擦着眼泪就往校门口走，头发因刚才的跳跃而散乱得像杂草一样，鞋子裙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些灰，顾承看着她狼狈的身影，却也气消了。
抬手看了眼伤口，两排深浅不一的牙印在上面，她可真咬得下嘴啊。
“你又扯着我干嘛？”手腕再次被人扯住，倪心吼完后就全身虚脱，也没力气挣脱他，背着他说话，语气也弱了不少。
这样的发泄的确有效，只苦了他吧，被她打过就算了，现在又被她咬，到底是他倒霉还是她倒霉？
“跟我来。”
这次倪心没再挣扎，任他扯着她的手腕走，明亮的月色下，两条身影映在夜色下，一个高大，一个瘦弱，却毫无违和感，在泛冷的月色中蒙上唯美色彩。
顾承扯着倪心走到学校门口不远的大树下，一辆摩托车停靠在那里，只见顾承从裤袋里掏出防盗锁按了两下，摩托车竟开了。
这辆车每回倪心放学经过都会看见，她没有联想过会是谁的，却没想到会是他的。
“你的？”她忍不住问。
“嗯，接着，带上。”他淡淡回应，突然一个黑色的头盔被塞进她的怀里，紧接着顾承迅速戴上另一个红色的，回头见她还傻愣愣地发呆，一手扯过她手上的头盔替她戴上，在扣上扣子的时候，两人的视线渐渐对上，他的眸很清很亮，比起天上的月亮还要清亮，但已经没有那么冷，起码没有那次她找他回绝倪燕时那么冷。
其实，他是个好人吧！
顾承被她眼定定地看着，视线忽尔落在她的红唇上，两人的气息很靠近，就连她呼在他脸颊上的气息也幽兰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