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持宠而娇（1 / 1）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倪燕跟他们班上的林恒毅走得很近，而林恒毅是顾承为数不多的兄弟之一。
倪燕对她的冷淡延续到用饭时间，有时候还故意夹她正在夹的菜抢了去。
爸妈没在意她们的面和心不和，他们最关注的还是她，因为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她高考的时候。
方慧早就替她选好了学校，至于专业倪心很早就明确了。
她要当医生。
那是她从小的志愿，原因在于她每次在医院逗留等父母的时候都会不经意看见病房里那些病患痛苦呻。吟的样子，小小的心脏就会被人扼住，很难受。
她希望能减少他们的痛苦，至少可以尽一点力，做些微不足道的事也好过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后来奶奶知道了她的志愿后，跟她说了很多她跟爷爷的事。
那是一个战乱纷扰的年代，民国政府的腐败，各个军阀的势力之争，导致各地战乱四起，爷爷是当时当地一名战地医生，而她是一名助理小护士。
在那年代他们看见的永远是血肉模糊，焦黑皮裂，耳边的轰炮声，枪声还有人民痛苦哀嚎声，源源不断。
爷爷是个既坚强又勇敢的男子汉，一次在被轰炸急救营后果断救下了当时还在处理伤患伤口的她，之后她感恩带德决意追随他。
无论他去到哪个营地总会有她的身影，他们之间没有浪漫情话，没有山盟海誓，只有他的一句，你愿意，我们就在一起吧，还有那两颗相守相依的心。
奶奶说，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就是当了护士遇上了爷爷。
虽然他们没有白头皆老，但奶奶的无悔，证明只要心中有爱有信念，那么他就会永远活在她心里。
倪心忘记不了奶奶回忆起爷爷时那甜蜜带笑的表情，她还说最记得的还是爷爷做手术，她在旁边替他擦汗时那专注认真，一丝不敬的样子。
就算岁月如何变迁，爱依旧不变！
倪心也希望将来她身边的他也能很骄傲地对孩子说，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就是娶了你老妈子。
当然这样的愿望她没有跟人说，就连倪燕也不知道，是她心中的小秘密。
不过她每年的生日愿望都会跟倪燕分亨，而倪燕的生日愿望也总要她满足。
黎佳美总说她这人太实心眼，就因为有一次倪燕看中了一条很贵的裙子，想让她送她当生日礼物，于是她趁着放学和周六日去做兼职派传单，有次还中暑，她也没告诉其他人，就黎佳美一手拧着她耳朵说她笨，心眼实。
她只觉得满足妹妹，自己也满足了，只是现在的倪燕她能满足她吗？
……
倪心不再等到很晚才放学，渐渐恢复像以前的作息，放学了就跟黎佳美她们一起回家。
‘哎倪心，那不是你妹吗？’三人经过冰店，何丽说了句好久没一起吃冰，于是三人不约而同走进了冰室。
黎佳美的眼尖让倪心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果真是倪燕跟一个同校的男生在吃冰，眉飞色舞的样子让她恍神。
这几日，倪燕都一副无精打彩，意志消沉的样子，而且连信都没再给她送去，难道这男生是她的新目标吗？
看着他俩有说有笑的样子，她很忧心肿肿。
她没想过倪燕会那么快意识到男女间的情爱，之前也断定顾承不会回应她，所以才不加以阻挠。
可眼下见她如沐春风的样子，是不是一切都晚了？
‘那不是我们班的林恒毅吗，他们不会在一起了吧？那真的是……’
何丽压低声音，眼见倪心的表情越来越沉，后面的话也咽回肚子里去，做了个吞咽动作。
倪心心底一沉，弯弯的眉毛紧拧着，丢下一句你们吃吧，就迈步走向倪燕那桌。
‘小燕，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倪燕其实早就在她进门时就看见她了，待倪心走了过来开口跟她说话，她才漫不经心抬头看她，笑意顿消。
对面的林恒毅像有所感应般回头，待看清来人时一脸疑惑。
这不是班上的英语课代表吗？脸色凝重，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让他忍不住猜测她俩的关系。
倪燕接收到林恒毅回过头来看她的眼神，无声询问来人是谁。
‘姐，你没看到我在跟人聊天吗？’倪燕一脸不耐烦，甚至连看都没看倪心一眼。
林恒毅一听，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你俩是姐妹，难怪看着那么像。’林恒毅笑语着，给人一种爽朗阳光的感觉。
倪燕听了在心里冷哼了下，她们像吗？
她们一点都不像，她比倪心长很好看，比她高点，白点，苗条点，她凭什么跟她争？
‘我不会耽误你很久的，就一会出来吧。’倪心板着脸的样子让倪燕突兀了下，最终敌不过倪心的直视才起身。
‘林恒毅，我跟她出去一下很快的，等我！’
‘嗯。’林恒毅浅笑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店外，三三两两的学生经过，有的低头笑语，有的则手舞足蹈夸张演说老师讲课的样子。
倪燕双手抱胸，身子靠在那棵百年榕树下，地上的果子小小的。
记得以前她俩姐妹经常到小区的小公园玩，那里也有一棵很高很大的老榕树，掉落的果子踩上去脆脆的，还有一种很奇妙的声响，于是她们会兴奋乱踩一通。
那时的她们无忧无虑，纯真友好，只是现在的她们，倪燕没办法忘记那天看到的画面。
那天她无意到倪心的房间找字典，一拉开抽屉，里面放的全都是她写给顾承的情信，她居然没有把情书交给顾承。
那一刻她如遭雷劈般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为什么？为什么她最好的姐姐要这样做？居然还假惺惺劝她放弃？
她偏不放！
‘你跟林恒毅什么时候走那么近的？’倪心的表情缓了点，但依旧愁苦地拧着。
倪燕讥笑哼了下，‘其实你只是想问我是不是放弃了顾承？’
倪心一听不明所以，总感觉这样的倪燕全身都带着刺，让人很不舒坦。
‘不管是谁，我都希望你能考上大学之后再谈恋爱。’这是她想到的折衷办法。
‘那你呢？你就可以吗？’倪燕厉声质问着，就像她得罪了她一样语气很冲。
倪心拧住的眉还没舒展开来又皱了起来，‘我没有谈恋爱！’
她连喜欢的人都没有，一心放在学习上，怎么可能谈恋爱。
“没有？我就不信你没有喜欢的人？”倪燕的情绪有点激动，心中汹涌的怒意几乎冲破她的心脏。
如果她没有看到的话，她是愿意相信的，可为什么偏偏让她看到了，让她如何不生气。
倪心对倪燕的情绪有点拿捏不定，深深叹了口气，才抬眸看她，“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跟谁谈恋爱，更没有喜欢的人！”她的平述与笃定让倪燕微微皱着眉头，有点不确定了。
两个人，一个冷静，一个激动，就是这样的极端，让她们的距离越拉越远了。
倪燕垂头看着一地的小果实，随意踩了几脚才猛然抬头盯着她开口，“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别让我看到你对谁动心，尤其是顾承。”似乎只要有了倪心的保证，她才能安心。
“那你跟林恒毅呢？”倪心关心的始终是她跟林恒毅走得近这个消息，至于其他她没空去想。
“他？你不知道我去了柔道馆吗？他也是里面的成员，我们在讨论柔道的事情而已”
倪心一听，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原来是这样，怎么突然想学柔道了？”这事她一点都不知情，一定是她求爸爸让她学的吧！
从小到大爸爸喜欢倪燕多过喜欢她，受宠的人永远都是任性的，她理解，持宠而娇嘛。
“我喜欢行了吧，冰快融了，我走了 。”倪燕不耐烦地向她摆摆手转身走进冰店。
那熟悉的背影看在倪心的眼睛竟有那么一瞬间陌生，曾几何时，她们连心事都不谈了？
……
期末考试临近，学校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每天都有大量的作业和试卷要做，就连周六日的时间也被学习占满，同学们叫苦连天后又埋头苦读。
自那日倪心跟倪燕聊过天以后，日子过得没那么紧绷，虽说是这样，但倪心始终觉得现在的倪燕没有以前那样粘她，像以前有时倪心跟她约去图书馆，倪燕二话不说就会跟着去。
可现在倪心就算约了她，她也只是淡淡应了句没空下次再去吧，那种被拒绝的心情很失落，失落到倪心第一次茫茫然地来到图书馆。
市里的图书馆人流量一到周六日就非常大，倪心好不容易找了要看的参考书还有空位置，居然看不下去。
两眼的焦距似乎都糊在书本的第一页，过了良久，手肘被旁边的人碰撞到，她若有感觉般转头看向旁边坐着的人，见那男生趴在桌面上，一手捂着肚子似乎很痛的样子。
“同学，你没事吧？”因两人坐在角落处，如果倪心不理他就没人理他了，在这个冷漠的社会，倪心也希望个个都能守望相助。
顾承听着声音有点熟悉，却没有理会她，像这种脆弱的时候是个男人都不愿在别人面前示弱，说不定这个人还有可能认识他的。
倪心又低声问了句需要帮忙吗，这会顾承不但不理她，还特意把身子挪开一点，拒绝的用意很明显，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只不过是吃冰淇淋吃多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倪心见他不领情也不再多问一句，转回头开始看自己的书，兴许是被人转移的注意力，没多久倪心就看书看得入神，完全沉醉在知识的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