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初诣(1 / 1)
2015.02.03
修文。《苹果的隔壁》来自少年同盟。
2014.11.21
捉虫。之前时间轴被我搞错了,春高结束是一月底,寒假之后春假之前。中间前辈离开那段时间状语做了修改。
2014.11.11
修改了月月的年龄。细节方面还请大家多多指教。鞠躬——预选赛结束那天,盯着日历看了又看的月岛太太有些揪心地攥紧了围裙,听到开门声撇过脸去,月岛萤背着运动包迈进来。
“啊,萤。欢迎回来!比赛如何?”
“......赢了。”
“恭喜啊——很辛苦吧?等一下饭马上就好,今天有你喜欢吃的......哎哎?等等我还没说完......”
“我去洗澡......晚饭不用叫我吃了。”
“萤?萤!”
月岛萤踩上十一级阶梯,没有走去浴室却推开自己的房门,反手关上,没有开灯的屋子暗得冷清,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床边,身子松了劲,整个人软绵绵地摊平在床铺上。
黑暗里的无论是心跳亦或者呼吸都越发的清晰和绵长。月岛萤抬起右手,小臂挡在眼睛上。
太累了。吃饭的力气也没有多剩下,刚刚一路上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回来的。
经历了一场破釜沉舟的战争,现在他累到神经都无法对刺激做出应有的反应,累到想像冬眠的熊一样睡掉接下来的整个漫长冬季,也累到——无法阻止储藏在眼睛里的咸涩液体滑下来,顺着眼角掉进耳蜗。
耳朵说它听到了——眼泪里有排山倒海的喝彩声。
眼泪是心的汗水。一直被少年压抑着的喜悦之情来得慢条斯理,最终却还是浅浅地灼伤了层层伪装的十六岁心脏。
一场大雨敛走了秋季残留的最后一点温度,长袖校衫出动的时候高三的前辈们谈起了退出社团的事情。预选赛结束后再次恢复社团训练时,一些部员有些心不在焉。但终究还是有这么一天,谁都不能斩断长流的河水,就像不能握住匆忙的时间,前辈终究会离开,后辈终究也会被新来的孩子规规矩矩地叫一声前辈。
一月底,春高如期结束。那次小小的告别仪式,一些眼浅的社员哭红了眼睛。包括经理在内的三年级四人组却跟没事的人一般,笑容爽朗得有些欠揍。也是,有什么理由不笑呢?冠军的奖杯可正在社办的玻璃橱里安静地耀武扬威呢。
应该没有遗憾了才对。
“啊,月岛。以后要多吃点饭哦。”
那天离开之前,菅原孝支笑眯眯地抬起手往月岛手臂上撞了不轻不重的一拳。
春假开始前月岛神差鬼使地一个人晃到了空荡荡的体育馆前,看着紧闭的大门,抬手摸到前几天被菅原揍到的地方,那里忽然疼了一下。
“是。”
他低头顶着木地板,把之前没有说出口的回答给空气。
而在全国大赛之前预选赛之后那段不尴不尬的时间里,接踵而至的是寒假之前的期末考试,社团暂时取消训练,退社之类的敏感话题有了能避而不见的合理借口,所有课余时间被试卷和习题簿填满。托精明脑袋瓜的福月岛萤依然气定神闲,偶尔还会上课走神。只是单手撑着脑袋看着窗外时,校园景色已经大不如春夏之际的盎然,树木都快落光了叶子,孤零零的鸟巢盘在枝桠顶端,像一个个突兀的墨点缀在冷色调的背景上。
萧索的秋冬之景总让人打不起精神,可终究日子还得过下去。
月岛在临近期末那两天路过办公室时看到一抹显眼的橘色,多半是日向那个小不点又被哪个老师耳提面命了一番。忽然想起上次他帮日向和影山补习的情景,一向冷静自持的月岛盘腿坐在社办的地板上,对着日向写出“鬼的眼中也会有铁棒”这样答案的卷子嘴角狂抽。还有......某个周六的早晨,林乔在一片温暖的晨光里垂着睫毛写字的认真模样。
预选赛的最后一战让音驹止步于全国大赛的门槛。
林乔一定哭惨了吧。可月岛萤双手抄兜在放学路上走着走着,居然一时半会想不起她哭红眼睛的样子了。他感到有些好笑,仰起头,呼出白花花的雾气。
第一场小雪落下来的时候寒假也宣告开始。爷爷跟着林乔回了宫城的家。
大扫除之后林乔发现找不到事情做了,整个人忽然清闲下来好像就只能缩在房间里长蘑菇。手机也不太要碰,来来去去联系的就那几个人。帮爷爷泡好茶她就懒洋洋地把整个身体藏进被炉里,顺便伸手去摸软绵绵的枕头。爷爷品了口茶然后怒其不争地打了一下她的手背。
“你好歹动弹动弹!”
好吧。是得找点事情做。
于是林乔开始琢磨着那些家庭主妇的生活——比如揣着钱包去超市里挑挑拣拣好准备全家的饭菜啊,比如每天盼着阳光大好的日子好把冬天的棉被拿去晒一晒啊,又比如凑在一起的时候免不了暗中比较一下各家的孩子啊。琢磨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差点把自己搞得精分——早上起床后蓬头垢面地踩着拖鞋去洗漱,提着眼角担心受怕地盯着镜子,仿佛要找出一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女生会有的皱纹。
她今年几岁来着......十五还是十六?额头抵到了冰冷的镜面,她才有所觉悟过来。
然后她下定决定要出门逛一逛。但没过多久好天气随之而来,阴郁了好久的天空终于放晴了,阳光灿烂得把阴霾的冷空气都一扫而空。林乔不得不推翻之前的承诺,一大早就兴冲冲地抱着厚重的被子去院子里晒。
旁晚时分阳光便渐渐淡了温度,外出遛弯的爷爷还没回来,林乔披上毛线外套去院子里收被子。她贪懒,想一次性把被子全部卷回家,但吸饱了阳光的棉花膨胀起来,她捧着两床被子便开始手忙脚乱。
月岛萤跟着妈妈出门采购回来,路过林乔家便看到这幅画面。
“啊啦,这样可不行!”月岛太太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交给月岛,自己急匆匆地推开铁门上去帮忙。手里的棉被被人接过去后林乔不好意思地道着谢,抬眼看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捧着购物袋的月岛萤,才记起来眼前这个跟他长相几分相似的太太是谁。她微微低下头,把脸埋进怀里抱着的被子里。
“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啊,不是。”林乔把被子叠好,“......父母很少回来而已。”
“呀咧呀咧。”月岛太太掩着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都要过春节了也不回来吗?”
“......不知道呢。”林乔满不在乎地抓抓头发,“实在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月岛太太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若不嫌弃,春节的晚饭请来我们家里吃吧。”
林乔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她有些面红耳赤地摆摆手,跟会错了意的月岛太太解释到爷爷会跟她一起过年。偏开视线望了一眼铁门外头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月岛,她笑了笑,接过月岛太太折好的棉被,再次道了谢,直到送走他们才转身进门。
三十一号的晚上,爷孙俩吃了香喷喷的荞麦面之后便窝在被炉里看电视,爷爷在喝茶,她在剥蜜桔,整个屋子都是暖洋洋的香气,无聊的电视节目让人有点昏昏欲睡。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是十点半,林乔从桌子上醒过来,电视屏幕还在闪,老爷子精神抖擞地要去开门,林乔揉揉眼睛阻止他,一边从被炉里蹭出来一边起身应声,打开门的瞬间寒冷的风夹杂着雪花凶猛地涌进来,把她吹得一个激灵。
裹着米色长风衣的月岛萤站在门口,手上端着小瓶子。
“......屠苏酒,妈妈让我送来给你。”
“谢谢。”林乔接过小瓶子,抬头冲月岛笑笑。她穿着单薄的家居服,站在门口被风吹得有点打寒战。道谢过后正要随手要关上门,可看到月岛还是双手抄兜站在那里,抿着唇一言不发,一副等着她开口问的傲娇模样。
好吧好吧,败给你了。林乔抬手紧了紧领口,“你......还有事吗。”
月岛错开视线看着她家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初诣,去不去。”
外头飘着小雪,风小了不少,雪花很安静地落下来,铺了满地。林乔的雪地靴踩着薄薄的雪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月岛走在她身边,帽兜上的一圈深褐色绒毛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了一路,踩出两串保持着一定距离的脚印。
走到庙会的时候距离十二点还有很久,有篝火烈烈地燃起来,还有人在分甜酒,甜腻微熏的糯米香让林乔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她把烤暖了的手心贴上脸颊,转身想跟月岛说自己去拿甜酒,一个杯子却已经递过来。
林乔眨眨眼,一时半会没伸手去接。
“......不喝我就给别人。”月岛目不斜视地喝着自己的那杯。
“我喝。”林乔把被子接过来,放在唇边眯着眼睛慢慢饮。
摇曳的篝火把木柴烧得噼啪做响,不断地有零星的火星往上冒。随着时间接近12点,庙会的人越来越多。林乔被人挤得歪到一边,慌乱中踩到了结冰的地面脚下打滑,往后倒的时候看到月岛忽然在眼前放大的脸。
等林乔站稳月岛才抽回扶住她后背的手,冷嘲热讽地挤兑她。
“你的小脑没发育完全吗。”。
“......我说你,非要拿话刺我才开心?”林乔拍掉刚刚烤火时落到衣服上的灰烬,“好歹是大晦日,你能不能说点和平的话。”
“哦。”月岛不假思索,“全国大赛的时候音驹输得真难看。”
“......我跟你真的没法交流。”
“嗯。因为我们是不同的物种。”
“是是!那请月岛先生赶紧回‘不毒舌会死’星球去吧,地球太危险了!”她现在就想搞一把枪来轰掉他那个装满了刺人的话的脑袋!
月岛垂着视线看着气得像只刺豚鱼一样的林乔,勾了勾嘴角,不着痕迹地笑出来。他觉得挺开心的,因为似乎很久都没有跟林乔好好地说过话了。唔......如果这种对白也能称得上是“好好说话”的话。
喝掉最后一口尚温的甜酒,第一声钟穿过浓重的寒气回响在庙会上方。当当当的浑厚钟声一直响到了第一百零七次。
林乔朝双手呵出暖暖的气,看起不远处照亮了每个人的脸的篝火。
“呐,月岛。今年的初诣我很开心。”她转过头,对准了同样垂着眼角看向自己的浅金色眼睛,他的眼睛可真漂亮啊。她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
叮铃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林乔的话。
“抱歉,我去那边,接一下电话......”林乔冲月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接起电话。月岛萤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心里把刚刚脸上绷不住的满是期待的蠢表情鄙视了千遍万遍。林乔还没有走远,他听到电话里传来嘈杂的人声,似乎是音驹排球社的那群家伙,因为他非常耳尖地辨认出了最响亮最愉快的声音来自那个比自己更高的俄罗斯混血儿。
他看到林乔走到小树林里的空地上,一边听电话一边用脚尖蹭着被白雪冻得硬邦邦的泥土,上扬的嘴角一直高居不下,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开心,她的脸蛋有点红红的,被她白色的毛衣映衬着很像一颗红扑扑的苹果。
月岛萤忽然就想到了在书店看到的一本书——《苹果的隔壁》
充斥着满当当少女心及青涩暗恋味道的书。
“嗨,我打完电话了。”直到林乔重新站到他跟前,笑眯眯地仰起脸,指了指排了长长队伍的神社那边,“去祈福吧?”
月岛冷冷清清地嗯了一声,实在忍不住,掩饰性地轻咳两声后又问了一句,“......‘因为’,什么?你刚刚,想说什么?”
“啊那个啊......”林乔抓了抓头发,垂下睫毛轻声开口,“......嗯......我想说——新年新快!”
新年快乐。
——林乔好不容易续集起来的庞大勇气想要把那轻飘飘的四字箴言说出口,结果被一通电话打断,她挂下电话远远地看着双手抄兜的浅金发男孩,她想,也许还是远远地看着就好,不要奢求地多跨一步,于是那一句足以挑明白所有事情的话默默地咽回喉咙里,取而代之的是最平凡的一句祝福。
——而月岛萤刚刚满怀期待的情绪被林乔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的这四个字,霹雳巴拉地打成了千疮百孔正徐徐后仰倒下的靶子。他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也头疼地想要把那这种挠人的心情从心脏上移除,就像国二那年,只要拼命拼命的训练就好,然后他便可以轻轻松松忽略掉他青春期的这份微不足道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