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三十九)(1 / 1)
梦里,爷爷在厨房做饭,杨珞悄悄把奶奶拉到一边小心的问,“爷爷不是死了嘛,怎么还在这?”就在这时,爷爷转过头来,朝杨珞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杨珞吓得忘了呼吸,像《午夜凶铃》里的高野舞对着镜子里的山村志津子战战兢兢地说“你已经死了。”是得有多大的勇气。
梦里,杨珞知道自己是在梦里。梦里的杨珞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可死去的亲人那么真切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杨珞还是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是理科生的悲哀吗,连梦里都如此清楚人死不能复生。
醒来。
还是上次醒来的房间,令人愉悦的粉白色调。
身边的人已经从刘晟变成了张苒和杨柳。
看到杨珞醒来,杨柳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张苒白了她一眼。
不过却正好是杨珞现在最急迫的。“酸辣粉。”
“我这就去买!”刘晟突然从房间角落的小椅蹦起,撒腿就朝门口跑去。
张苒及时叫住,扔给他钱包。
“平时都是你照顾我们,现在换我俩来照顾你了。”杨柳在茶几上倒水。玻璃水杯触碰到玻璃桌,发出清脆的声响。杨珞不太敢看向杨珞,她笑得太怡人,像是清晨盛开的莲花,把美丽的花瓣撑开在湖面,而根系却挣扎在淤泥里。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杨珞的声音太过柔软,像是棉花糖融化在嘴里,给人甜得发腻的不适感。
“一接到刘晟的电话我们就过来了。”
那天还聊了些什么,杨珞已经不太想得起来了。只是大家都避开了眼前血淋淋的事实,调侃着以前,和未来。
喝了许澈递过来的酒后,杨珞就倒在沙发上。然后被人抱起,去往未知的地方。
如果可以,杨珞真心希望自己是真的醉了。可是没有,意识还在,只是没有力气挣脱。所以当身体被刺穿的那一刻,痛不欲生。当许澈一边□□自己一边愤怒的说着“我让你高高在上”“我让你趾高气昂”“我让你毁了我和张苒”的时候,痛不欲生。
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撕开了底下的层层淤泥。
“报警吧。”刘晟脱口而出。
“你想毁了杨珞么?”
杨柳看着挂着严肃表情的张苒,觉得她和躺在床上的杨珞一样冷静得可怕。
刘晟思考了一阵,“难道被□□了就只能认栽吗?”
就是这个词,四个人一直都在避免提及的动词。杨珞裹紧了被子,抱住双臂狠狠地揉捏起身上的皮肉,直至疼痛感阵阵传来,才缓解了不安。杨柳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安慰杨珞还是责怪刘晟,又或者是先平复自己的心情。
话一出口,刘晟也被自己的台词震得不清,偷偷的瞥了一眼杨珞,却发现她仍旧只是闭眼躺着,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只有张苒维持着镇定,淡淡的说着冷酷而让人无力的事实,“许澈顶多是被关一段时间,然后出来继续风流倜傥。而杨珞,会一辈子被这件事压得抬不起头来。”
良久,没人再发出声音,在无能为力的悲痛面前,人都是脆弱到只能跟自己对话的生物。
入夜,大雨忽来沓至。
张苒和杨柳已经沉睡,杨珞躺在床上听着雨水划破黑夜的滴答声。
真正的秘密,其实是不需要任何誓言的。就像今天,他们都会把这件事深深地埋进内心的魂塚,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那么,昨晚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和许澈触目惊心的表情,就只有我一个人知晓和回忆了。
幸好。
第二天,跟张苒和杨柳说起昨夜的大雨,她们都不信。因为杨柳啃着包子背单词的时候,地上没有一丝水渍。
对于没有听见雨滴声的人来说,那场雨从来就没有落下过,因为她们的眼里没有看到大雨落后留下的水印。大自然用自己的力量,在大多数人类未睡醒之前,抹去了那场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