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chapter13(2)(1 / 1)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在萧航的周围沉淀出压抑,他面无表情,盯着桌上的辞职信端看了很久很久,久到让人以为画面已经被定格。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我快要坐不住时,他终于平淡地开口问道:“你真的要辞职么?”
我点头,目光坚定,“林总已经同意了。”
萧航的目光从那封辞职信上抬起,说:“如果是因为上次的事情那大可不必,虽然没有查到是谁发的邮件,但我去见了Robert,也找人和周鑫丞沟通过了,他同意出面解释清楚。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不会影响你的考核。”
我不在意地说道:“不是因为这个,昨天我就接到复职通知了,我知道学长帮我把事情解决了,但我还是决定辞职。”
萧航目露疑惑,“为什么?”
我淡淡的一弯嘴角,目光粲然,说:“我要去方氏集团投资部。”
“什么?”萧航不由得就蹙起了眉,不确定地又问一遍道:“你要去方氏集团投资部?”
我扬笑,掩饰不住神情间的激动,“是的,方以恒亲自开的口,希望我去投资部,他觉得集团应该少几个和他作对的人。”
萧航不疾不徐地问道:“你相信他说的话?”
我耸了耸肩,心里涌起一阵痛快,笑说:“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确定我已经成功接近方以恒了。”
萧航斟酌了一下,却说:“方以恒说的也许是真的。他虽然被内定是方氏企业的继承人,目前又兼任宏信的总经理,但是集团的那班老臣子对他的行事作风很不满意,相反倒是方以晴的丈夫洛其学,一直以来更被看好,很有可能成为方以恒未来接班的最大阻碍。”
我虽然对方氏集团做过大概的调查,却不是很清楚其中的明争暗斗,看着萧航,问道:“可是我听说方以恒和方以晴两兄妹的感情一向非常融洽,方以晴的丈夫会和方以恒争那个位置么?”
“会!”萧航肯定地说道:“洛其学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忠厚老实,在方以晴面前甚至连说话都是唯唯诺诺的,但是以他这些年在商场上的表现来看,一个这么有魄力的人绝对不会甘心只是方家的入赘女婿。”
我听完更是疑惑不解,“即使他有心和方以恒争,但是毕竟是家族企业,方家握有集团最大的股份,他一个外人,不是白费心机么?”
“这也未必,”萧航剑眉轻扬,平缓的语气中略有锋锐,“洛其学虽然家境普通,他手上的半点股份也是因为和方以晴结婚而得到的,但他和方以恒的亲姨父莫思远的家里有很深的渊源,而现在的方氏集团也是吞并了莫思远生前的公司来的,有很多老人以前都是跟着莫家,如果洛其学能掌握这些人,那他就有很大的赢面。”
我笑了笑,说道:“学长似乎很看好洛其学这个人。”
萧航水波不兴的眼中淡出一丝鄙夷,说:“不是看好,而是提防,这个人表里不一,你以后要千万小心他。”
我细细想了一会儿,又说道:“莫思远这个人我从来没听过,但是不管怎么样,人走茶凉,我想那些和莫家有交情的人也会权衡利弊,不会随便站队吧?”
萧航站起来,踱步到窗边,像是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回身说道:“集团里有个很关键的人物,如果你能帮方以恒争取到这个人的支持,我相信方以恒一定会对你另眼相待。”
我顿时眼前一亮,好奇地问道:“是谁?”
萧航说:“一个叫张盈筠的人。这个人虽然不会在集团里担任什么实际的职务,但是她手上的股份以及她身后所代表的意义至关重要,一旦她倒向洛其学那边,方以恒的情况就岌岌可危了。”
我茫然地问道:“这个张盈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萧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微微皱眉说道:“具体情况我并不是很了解,这里面的恩怨太复杂,我只知道她的爷爷当年和莫思远的母亲徐君歌应该算得上是生死至交,莫思远创业时,张家帮了很大的忙,而方家确切的来说是在徐君歌过世以后才吞并了他们的公司,张盈筠的爷爷认为方家这么做是背信弃义,一怒之下就和方家闹僵了。”
我一愣,苦笑说道:“学长你这不是故意出题刁难我么?张盈筠的爷爷都和方家闹翻了,又怎么会支持方家的人继续掌握公司的大权呢?还不趁这个时候改朝换代呀?”
“不一定,”萧航摇头沉吟,“张盈筠上个月刚从国外回来,我和她见过一次面,这个女孩子性格很率真,”他不经意地一笑,继续说道:“和Helen倒是有几分相像。”
我眨了眨眼,探询地盯着萧航,故意一本正经地问道:“学长,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我去争取张盈筠的支持吧?”
萧航难得被人揶揄,不自然地轻咳两声,说:“我的意思是,你和Helen相处的这么好,那和张盈筠应该也能成为朋友。”
我掩唇低低笑了几声,正色说道:“所以张盈筠现在是拿到了她爷爷的那部分股份,而她如果选择支持洛其学,那原来跟着莫思远的那帮人就很有可能也倒向洛其学,这样一来,即使方家占大股,也不得不顺应形势对么?”
“没错。”萧航点头,“张盈筠的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她爷爷只能把期望寄托在唯一的孙女身上,苦心栽培,上个月她毕业回国,她爷爷就将所有的股份作为礼物送给了她,所以我猜洛其学现在肯定暗地里积极谋划,至于方以恒……”他稍稍停了一下,看着我,神情是深思熟虑后的淡定,说道:“默默,我希望你能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如果你能成为方以恒事业上不可或缺的帮手,对你的计划百利而无一害。”
“我明白了,我会慎重对待这件事情的,不会浪费学长的一番辛苦。”我认真地思量萧航提供的信息,电念飞转,却因此想起另外一件事,问道:“李霏最近是不是因为美国那个合作案破裂的事情和方以恒的关系有点紧张呀?”
“嗯?”萧航放下手中的文件,说:“方以恒那方面我不确定,据我所知李振楠倒是为了这个狠狠责骂了李霏,还主动负荆请罪。”他说着嘴角挑起一抹讥诮的冷笑,“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没打响,反而让方远图借机安排了自己的人过去。”
“这个我知道,方远图安排的人是西睿,”提起这个名字心中一时百味杂陈,说要放下,却终究无法坦然,到底还是难舍。刻意疏远他,希望他不再受牵连,一直为此努力,却怕他那颗真诚的心已经被我拖累,为了我而甘愿冒险。无法诉说的酸楚疼痛,在心脏最脆弱的地方蔓延,我意兴阑珊地垂眸,隐隐担忧,“但我也担心,西睿过去破坏了李振楠的利益,他这个人瑕疵必报,又心狠手辣。”
萧航说:“这件事,毕竟是李霏的错,我看李振楠也不好怎么样。”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抬头笑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学长帮我给了李霏一个大麻烦,我才能更顺利地介入激化她和方以恒之间的矛盾。”
“这件事我确实不敢邀功,”萧航的眉宇间也是略有意外和疑惑,“我正要告诉你美国那边可能没有那么顺利时,就听说李霏在签约前两天莫名其妙失踪,方以恒从芝加哥赶过去善后时已经来不及了,对方认为他们不够重视这次的合作,没有诚意。”
“李霏失踪?”脑中忽然有句话“嗖”地掠过,我看着萧航,神情凝重地徐徐开口问道:“学长,你觉得……方以恒会不会不是姓方?”
萧航猛地抬眸看向我,饶是再冷静深沉的性格也不由得大吃一惊,难以置信,“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方以恒不姓方?”
我也觉得自己的疑问太过荒诞无稽,抿了抿唇,讪讪一笑,说:“太无厘头的想法了是吧,我现在好像都有点杯弓蛇影了,听到什么都以为背后有惊天动地的秘密可以利用,唉。”
萧航神情一敛,沉声问道:“你是听谁说了什么?”
“李霏,”我将那天李霏和方以恒的争执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后来李霏气得冲口而出问方以恒真的是方家人么,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有些怀疑。”心念一转,又说:“但是我后来仔细想想,李霏可能不是这个意思,方以恒如果不是姓方又怎么会在方家有那么重要的位置,更不可能将来还要继承家族企业。”
萧航没有立刻接话,沉默了一下,用一贯波澜不惊的口吻说:“你想办法看能不能拿到方以恒的血液样本之类的东西,然后……方远峰那边有点困难,我试试能不能找到机会。”
我微微扬眸,难掩惊讶,压低了声音说道:“学长你的意思是,方以恒真的有可能是假太子?”内心有一点狂喜悄然滋生,如果这个秘密是真的,那么西睿或许就可以不用再背负私生子的包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方家,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方远峰团聚了。
我若无其事地看向萧航,他眉心微紧,却不置可否,“你要记住,任何有利于自己的,即使是细枝末节也不能忽略。关于这个秘密一定要慎重处理,我不排除李霏有另外的一层意思,又或者是他们合谋演戏试探你。”
我郑重地点头,“还有一件事,方以恒在碧城山庄有套私人的别墅,据说连方家的人都不能随便进出,最奇怪的是,里面虽然有几件古董,但是基本上都是一些很旧的家具,你说会不会和他的秘密有关联?”
萧航瞳孔微缩,洞察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用确定无疑的语气问道:“可是他却破例让你进去了,对么?”
心底的欣然都在萧航异样的语气中幻化成了诧异后怕,好像这晴日微光下却是暗流涌动,而我只看到山雨欲来前的宁静,我抬眸询问:“那套房子……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萧航深邃的眼中是异常清晰的困惑,“就像你说的,他不许任何人进去,而且我并不知道方以恒有这么一处房产。”
我不自觉地蹙拢眉心,一时忧喜交集,却听萧航清冷的声音又说:“也许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至少说明你在方以恒心中的意义和别人不同。”
接二连三的谜团闪现在眼前,如同浓重的烟雾扰乱人的视线,明明迈出了第一步,却又仿佛一无所获,这扑朔迷离的关系是非,让人忍不住好奇探究,却不知道尽头到底是万丈悬崖,还是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