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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无菌室:
金娜娜看着没啥表情的李润成,就知道事情没什么进展了。
李庆熙看着儿子淡淡的坐在床边,没等他先说话,就开了口:“这么忙就不用天天来看我了。”
润城:“妈,再怎么忙,也不能来看妈妈。刚才啊,一直有点事情想不明白。所以进到这里也没调整好表情。让妈妈担心了,是我疏忽了。”
李庆熙:“润城啊,妈妈想搬回家去住。。。”
还没等妈妈说完,李润城连忙反对:“妈妈,您的身体这么弱,怎么可以出院呢。还是医院的条件比较适合。”
李庆熙抓住润城的手:“妈妈没有说要马上出院。只是想着身体逐渐的好转。我想要平静的生活一段时间。”
润城:“会的,妈妈,我们会安静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
感觉到这句话的沉重意义和郑重承诺,金娜娜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祈祷着。
三个人就好像从未有过的平静一样,润城,妈妈和娜娜。。。
探视时间结束后,润城和娜娜走出了癌病病房区,坐电梯来到了医院广阔的草坪休整区。
两人缓步走着,讨论着如果妈妈的身体真的可以了,要怎么接回家调养。
眼光比一般人锐利的李润城,突然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不容错辨的陈世熙。。。
正在走向一个坐在轮椅的人,而那个人,也没什么意外的是,金钟植。
润城本人看到金钟植还活着心情很复杂,既庆幸又无奈,转头看了看金娜娜,后者对于眼前发生的情况完全搞不清状况。为什么这两个她都认识的人会见面。这太不可思议了。
感觉像是不能呼吸了一样,太过震惊。
李润城拉住她的手准备带着她过去。但是娜娜死命挣脱。与其说是挣脱润城的手,不如说这一切完全超乎她的想象,超越了她的承受范围。
润城看出了她的顾忌:“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当面问清楚,说清楚。他欠你一枪,你妈妈一条命。难道连句话都不敢质问他吗?”
娜娜:“我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就会想起那可怕的一幕。”
润城:“但是只有走过这一步你才能真的脱离那段噩梦一样的遭遇。你越是不敢面对,这段记忆就会一直纠缠着你。”
金娜娜抗拒的不敢看过去,李润城极力的劝解着。
悄悄的陈世熙推着金钟植来到了两人的身后。
李润城一早就察觉了,看着金娜娜那只鸵鸟仍然悲愤赌气的不肯回头。李润城还是很快的妆点起自己应有的表情,转过身来。
金钟植看着他,想着当日当时的自己,自从他有了悔过之心,金英珠对他不止一次的灌输一些自首坦白的方案。
对于金娜娜他是有愧疚的,伤她父母在先,误伤她在后,怎么说都是罪有应得,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但是亏欠的话滚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不是不想说,而是任何话说起来都像是粉饰自己的罪行一样。
陈世熙是比较快反应过来的人,她对着李润城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金娜娜听到:“我和金英珠检察官以前是夫妻。所以处于哪种立场来看一看以前的公公都是应该的。
金钟植惭愧的低着头,他一直很反对儿子的选择。而今,却是陈世熙来替他开口,实在是世事难料。
金娜娜肩膀抖了抖,飞快的消化这句话所隐藏的信息。
姐姐和金英珠检察官曾是夫妻?
姐姐一直帮我,检察官因为愧疚补偿我。对我好的人不是因为有愧于我,就是为了另一个理由才对我好。我到头来还是像乞求施舍的孤儿一样,果然除了爸爸妈妈,谁才会关心你爱护你没有任何意思别的目的?
眼泪划出了一道弧线滴落在地面,头低垂着,妄想掩饰住。
但是身边一直伫立的人看得真切。默默攥紧她的手,紧到让她疼。让她忽略掉心里伤口的破裂。
静静地,金娜娜知道自己终归要面对这一切。悄悄地抹干了眼泪。平静地转过身。
金钟植,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杀母伤父的仇人,就算他此刻潦倒苍老,也丝毫不能减少金娜娜对他的憎恨。
这个时刻,金娜娜知道她的一句话决定了整个事情的走向。以前的她力量微薄,现在的她。。。猛然间想起,现在的她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就觉得自己心里有说不出的勇敢和力量。
又想起,其实,在某种意义上,金钟植已经在里润城面前死过一次了,李润城无形中也替她报了仇了。原来,一直以来的仇恨,早已经有人替你去复仇了。金娜娜,你现在还要拿出尖刀或者别的狠狠地重击这个你恨了十年的人吗?
不自觉的看向了李润城,李润成没有和她对视,但是悄悄地施加力量在手上。仿佛说: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极力做到你想要的结果,尽我所能。
金娜娜感受到了,她异常轻松地吐了口郁结在心中十年的闷气:“我不想和你谈,你做过什么,你和你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没必要为了你让我重要的人受到危险。所以,让法律去制裁你吧,让你引以为傲的儿子去公正的了解一切吧。”
十年了,金娜娜,不一定要血债血偿,不一定要另一个家破人亡。因为,我有了值得珍惜的事和人。像他一样,我也希望能在一切归于平淡之后,还有资格过上平静的生活!
李润成的手轻轻地放松了一些,但是依旧没有松开。他没有笑,但,悄悄观察他的金娜娜知道,他也一样放下了。放下的是她的这一份仇恨。至少在金钟植这个问题上,他们不必在互相安慰,舔舐伤口了。他们某种意义上饶恕了金钟植,也饶恕了自己。复仇是一把伤人伤己的尖刀,仇恨越深,刺向敌人的是刀头,回首一看,另一端刺向的永远是自己。。。
陈世熙看着金娜娜,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真的变了,经历了这么多自己以及爱人的生死,变得明理豁达和有朝气了。此刻的金娜娜,就像是燃烧起自己心中无限力量,营造一个平和安逸的环抱一样,把自己,爱人以及所有她想维护的人收纳在自己的力量范围内。真的成熟了,真的可以经营自己未来的人生了。
陈世熙反观自己,是不是有这样的勇气来经营自己的人生呢?
送金钟植回到病房之后,陈世熙刻意的去邀请娜娜和润城晚上到兽医院来一起聚一聚。
当然还要叫上金英珠,是时候摊开一切,畅所欲言一下。
十年了,不仅是娜娜的十年,金英珠的十年,也是她陈世熙的十年,从她认识金英洙这个秘密就是他们共同的,居然比他们的婚姻更持久。。。
兽医院:
金娜娜和李润城坐在了沙发上,李润城把一瓶度数低一些的清酒换给了金娜娜,而他本人不能喝酒,就用白纯净水代替。
金英珠还没有来,已经打了两次电话的陈世熙没有再打一次的打算,明明知道结果,还是要尝试吗?
李润城拿过自己的杯子,另外倒了一杯纯净水,端到了陈世熙面前:“说好我要正式请你一次的,没想到,再一次和你一起喝酒我却喝不了酒了。很多事情觉得有很多机会,但是机会就这样被自己弄没了。”
陈世熙接过那杯纯净水,喝了一口:“李润城XI,也开始多愁善感了吗?”
李润城:“差一点失去和已经失去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你是很聪明的人,你真的有没有失去,会不会失去都在一念之间。”
陈世熙把剩下的半杯水一饮而尽,这是水,什么味道也没有的水,它比不上酒的辛辣,但是他是最无害最不侵扰人体的必须的东西。当一些平凡的东西对你来说可有可无的时候,你是否还依赖着它?英珠说你是他的避风港,有什么烦闷就先想到了你;你难道不是吗,你需要他对你的需要,他的需要一样滋养了你啊。
曾经以为是等待和重心的偏移才造成了分离,但是从未有一刻你们是真正意义上分开的。你留着他的衣服,记着他的密码,他熟知你的习惯。原来,答案如此简单。从未离开,何须再见!!
金英洙终于赶到了,一脸的疲惫,一身的辛苦,但是眼底心底是苦尽甘来的欣喜。这屋子里的人,或是他亏欠的,或是曾经对立的,或是曾经相依的。此时此刻都从心底期盼着他的到来,这种简单的幸福也会使人上瘾啊。。。
一杯温水,来自他默默守护的妻,不善表达使他们共同的特点,相知相许使他们之间的联系。
金娜娜,轻轻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默默地一饮而尽。她想喝酒,为了解脱?为了庆祝?说不上为了什么?耳边听着金英洙在讲述,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金英洙劝他别喝了,她没听见,世熙姐劝她别喝了,她也没听见,李润成一次也没劝过她,只是提供自己一条手臂,默默支撑着她。
娜娜感觉自己在流泪,似乎又没有流泪,终于,眼前泛起了白花花的雾气,头靠在李润成的肩上再也抬不起来。
只听见世熙姐担忧的声音:“娜娜真的喝多了。。。这孩子。。。”
金英洙检察官:“她强迫自己坚强了太多年了。是我的错。”
李润成呢?为什么没说话?他不能喝酒,所以不可能喝醉了啊?
突然,觉得自己被人托抱起,头就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娜娜有点迷糊,究竟我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就听见李润成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带她回家了。世熙院长,麻烦你招待我们。”
世熙姐似乎送出了门,但是娜娜自问:“我到底是不是醒着啊?”
眼睛好像千斤重,但是脑袋是清醒的,手脚已经没了知觉,飘乎乎的。
那一条路似乎很远,总觉得走不完。娜娜就这样听着他的心跳应和着自己的心跳,知道他们正走在回家的路上。知道此刻他们就这样靠在一起。但是,身体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眼里的水汽一点一点的凝聚,终于滑了出去。
李润成停了一下,低头看着胸前的人,看到了默默流出的泪,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走。这一路,走了多远,娜娜的眼泪就流了多久。止不住,就好像谁开了开关。不是痛哭,不是大哭,只是流泪。身体还是不能动,也不想动。好像喝进去的酒不甘寂寞化成眼泪一并涌出。。。
感觉自己到了家,李润成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房间。放在了床上。打开了床头小灯,昏黄的光线使得她眼前更加迷茫。
李润成就坐在了床边,没有说话。娜娜想对她说自己没有醉,但是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眼睛都睁不开。
李润成的声音传来了,听着像从很远的地方发出的:“就知道你回喝醉,喝得太急,现在是不是全身都像麻醉一样?你还能流泪说明你的神智是清醒的。最后一次,你的伤心事只此一件了。再也没有理由,用这种方式醉酒了。你该学着调节自己的情绪了。试着睡吧,别想太多。”
床头灯的亮度调暗了,更暗了,终于关掉了是吗。。。
一直陪在金娜娜身边的李润成看到她发出均匀的呼吸以后,知道她终于还是不胜酒力的睡着了。伸手把她细碎的头发拢到一边。找来薄被盖在她身上,这才关上小灯,回到了自己房间。
本来想看看资料,但是下意识的看看手表,真的不早了,想想金娜娜,再想想明天。放弃了查资料。关灯。今天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漫长的。
同样是酒,澳门赌场特供的醇酒就摆在眼前。但是桌边的人连看也没有看,只是耐心的等着赌桌上的人玩得尽兴。
终于,要等的人赢到尽兴,才露出歉意的来到了这张桌子前。
开口就是半生不熟的广东话:“权先生,不好意思。我。。。”
身后的翻译正要帮助翻译,权恩烈摆摆手,开口就是飞快的泰语:“我们还是说泰语吧,这才是我们都听得懂的语言啊,马里奥先生。”
笑容凝结在了马里奥的脸上,他不自然地示意翻译和手下退后一点,压低声音:“权先生,原来不是为了赌博而来,那是为了?”
权恩烈:“我需要你的基地。”
马里奥:“我已经不干了。”
权恩烈:“我要干的不是你以前干的那个。我保证利润更高,而且没有危险。”
马里奥:“我如何相信你,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权恩烈:“权恩烈对于你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但是乔恩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吧?”
马里奥眼光一闪,重新打量这权恩烈。。。
三十分钟以后,离开赌场的权恩烈,刚想回到酒店,就接到一通电话。看到号码,权恩烈放弃了走电梯,打开安全梯,慢慢向上走。
左的声音:“这次怎么是澳门?”
转接号码泄露了一切,恩也懒得解释:“陪着真彪先生就来了。”
左:“结果就是他做他的生意,你做你的交易。你打算吞并整个金三角啊?”
这句话倒不是绝对夸张。恩这几年蚕食鲸吞了很多了。李振彪到美国发展以后,很大一部分原料加工都是以乔恩的名义进行的。这一点,李润城都不知道。
恩慢慢地走着,一边听着左的问话,这种问话通常不必回答,这就是左的方式,把他的猜测和结论都说了,对方只要听就好了。因为,左很寂寞,杀人从来就是生存的手段。能为他拼命地只有那些左眼。他需要有人听他说韩语,证明他还是被需要的。
恩也很寂寞,明知道唯一的弟弟就在韩国,可是他不能去见。一年有十一个月在进行研究和生产。另外一个月才是进行他自己的生活。
如果说,左是一把锐利的尖刀,恩就是一块磨刀石,在他需要修正的时候才出现。
左终于说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这次你会跟着回到韩国,还是?”
恩:“再次需要我回到韩国,就是你都解决不了的时候。”
左:“恩,不能把那个交给我吗?”
恩:“不能,我做的药,后果我会承担。”
左:“你还在怪我,怪我那次用多了剂量害死了那个学生,所以才不把天堂第二阶段交给我是不是?”
恩:“不是,我答应过政烈一辈子都不去给人施用天堂第三阶段。而天堂的第二阶段一旦使用了,就要。。。”停在了七楼的楼梯间,恩,突然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
他答应政烈的何止这一件,他答应政烈,永远只生产救命的药,不生产害人的毒,可是他没有做到。。。
左:“恩,你又在想和政烈的约定了。你已经可以了。没有你,他活不到今天。是你,维系了他的命,把他推到了学术高峰。你做的已经够了。”
恩叹了一口气,“到酒店了,我要进电梯了。不聊了。
真的走出安全梯,准备进入电梯。
深夜三点了,又是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