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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润城睁开眼睛，看到老化的顶棚，偏偏头看着古董衣柜，最后摸着手感不太对的被子。全身就像是限速60却跑了100的废旧汽车一样，马上快要散架一样。摸摸身下铺的有点夸张的被子，想必金娜娜出动了家里所有的被子给他铺地铺。
躺在地铺上，润城开始回忆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空白，一片空白。全无印象。看来自己没过多久又昏倒了。只不过是精疲力尽的昏倒。
靠近他头这边的拉门开了一条小缝，金娜娜大大的眼睛偷偷瞄过来。李润城扭过头去，看着她。发现他醒了，金娜娜挤了进来。拿着一杯水和纱布问他：“醒了？想不想喝水？”
李润城先是点点头，因为嗓子仍然很热很疼，又摆摆手，意思是“扶我起来”
娜娜放下水杯，本想一股蛮力把他拽起来，但是想想也许他太虚弱，拉伤胳膊就不好了。就小心翼翼的一只手拽胳膊一只手托后背把他扶起来。然后横七竖八塞了一堆抱枕靠垫。
润城指着水杯，娜娜递了过去。吞咽了好几口以后，觉得可以开口说话了：“怎么把我弄回来的？你自己？”真的是不太可能。
娜娜摇摇头,指着门口好大一块床板说了一句：“搬家公司”然后调整了一下他身后的靠垫又问：“吃点粥吗，你体力消耗那么大。”
润城还执着于那句搬家公司，看她忙前忙后的实在不忍。哑着喉咙：“来点吧，别太多。”
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金娜娜的营养配餐，五谷杂粮全都有，大鱼大肉就没有。润城压下叹息，任命的吃着碗里的菜，然后更加任命的看着有人不断把青菜送进碗里。耳边还不时响起：“这些都是有助消化吸收的，你现在暂时最好不要吃肉。”
润城想到一个问题：“妈妈。。。”
娜娜连忙说：“你妈妈那边什么也不知道，大叔在照顾她。”一筷子蔬菜。
润城：“那金英珠。。。”
娜娜：“说了，会继续留意朴政烈的。。。”一筷子胡萝卜丝
本来还想问点什么的润城，看着碗里的蔬菜，没什么要问的了，安心吃饭吧。
首尔医院：
金英珠等着朴政烈从病房区回到办公室。
朴政烈也不意外会看到他。
朴政烈：“金检察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配合吗？”
金英珠：“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游戏”的发明者？”
朴政烈：“不是。”
金英珠：“那你和游戏的发明者是什么关系？”目光炯炯的望着朴政烈。
朴政烈抿着嘴不说话。
金英珠：“你为什么会有天堂的解药？”
朴政烈：“如果李润城要是站在我面前问我最后一个问题，我会说，忘恩负义。”
说完打开办公室的门，当着金英珠的面关上了。
回到办公室，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快递包裹。
慢慢的拆开来，唯一看到的是一封信，一封只有一句话的信“今晚左送药到家——恩”
看到这句话，朴政烈神情复杂。掏出电话，开机，犹豫好半天，最终还是关掉了手机。
大叔端着一大束绢花兴冲冲往病房走。被金英珠拦住。大叔很纳闷：“金英珠检察官，你来看望谁？”
金英珠很认真的说：“帮我个忙，要是朴政烈在正常时间离开医院就通知我。”
大叔：“可是，我还要照顾润城的妈妈。”
金英珠看了他一样：“无菌室除非有必要，一般不会有人去探访的。你就适当留意一下。
大叔看着他，有点为难：“金英洙检察官，虽然我不是很了解情况，但是朴博士这个人真的是挺好的。对待润城的妈妈很尽心。对待每个患者都很尽心。就是不怎么爱说话。我看他不像坏人。”
金英洙：“其实，我留意的不见得是坏人”压低声音“就像李润成也不是坏人啊。但是他总有方法或者动机有偏差。现在朴政烈和很多事情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也是职责所在。”
大叔心灵的天平是偏向朴政烈的，但是金英洙也不算坏人，勉勉强强的点了头。
朴政烈取消了下午的所有探诊和病房巡视，一个人在办公室写着东西。
大叔拿着一个食盒敲着朴政烈的办公室。朴政烈迎了出来，把大叔让进了办公室。
大叔把食盒放在了办公桌上“这是我自己做的小菜。朴博士尝尝。”
朴政烈淡淡的微笑：“我身体不好，吃得清淡，谢谢大叔的好意。”
大叔还是坚持：“少吃一些没关系。谢谢你研制了这么好的药。”
朴政烈没有再拒绝。
大叔像是自言自语：“像朴博士这样的优秀人才还有这样的经历真是让人既敬佩又难过。”
朴政烈：“救自己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大叔：“可是你研制了这么成功的药啊。要不是有你我们润城的妈妈就难说了。你真是上天派来的救星。”
朴政烈：“医生的职责罢了”
大叔：“朴博士今天值夜班吗，我请你。。。”
朴政烈：“我不是值班医生，不参加夜间值班。”
大叔：“那更好，我们去。。。”
朴政烈：“我今晚想回家多休息一下。”
大叔：“没关系，什么时间都可以。”
小黑老老实实的趴在自己的小窝里，不时的看看坐在沙发上偷吃肉炒杂菜的李润成。敢怒不敢“言”。
大叔一边站在门口向外探头，一边催促着李润成：“润城，快一点，别吃了，娜娜快回来了。”
润城口齿不清的：“再一口，娜娜没这么快。一点肉也不给，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叔：“才一天没见你就出这么大的事，听到消息我都哭了。还不敢让你妈妈知道。你慢点吃。。。”
润城又满满的一口肉炒杂菜，喝了一口水：“还好娜娜同意你来帮我洗洗澡，要不然啊。。。”
大叔看着换下来的像菜干一样的衣服：“润城啊，你当时遭了多大的罪啊。这衣服我拿回家给你洗洗啊。”
润城：“先别管衣服了，把这菜盒收起来。”把最后一口肉塞进嘴里。盒子递给大叔。“别告诉我妈，我妈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和娜娜都忙。”
大叔：“对了，金英洙拜托我监视朴政烈。”
润成：“应该的。但是。朴政烈本人应该没有参与什么。”
大叔：“看到朴博士就想到他曾经受的苦。对了，润城，你让我复印的那本朴政烈的传记我给你印来了。我自己也留了一本。看得我哭了好几次。”
润城：“你对他的看法呢？”
大叔：“还用说，是个好人，也是个可怜人。”
李润成：“好人不代表不会犯错。“
大叔：“你有没发现你和金英洙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了。”
李润成：“我需要更深的了解他。”
大叔：“我去试探过了，朴博士今晚好像有个什么约会之类的吧。直接拒绝了我。这件事我还没有告诉金英洙。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
李润成：“先不要告诉他。你快些回去。不然我妈会担心。”
大叔：“对了，你妈让我把这个给你和娜娜。”
说完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两条绣着向日葵花边的手帕。
润城看着精致的花样：“妈也知道爱惜自己，身体这个样子还费什么力气弄这个。“
大叔：“你妈妈绣的可认真了，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当面亲手给你和娜娜。”
润城：“当面，亲手。。。”猛然想起什么，抓起大叔手边的衣服，开始翻起最后穿的那件外衣。前后左右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有。心一下就沉到谷底。
大叔看到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怎么了？润城，找什么呢？”
润城：“就是我妈让我给娜娜的那个戒指。找不到了”
大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你想想，会不会放在别的地方？”
李润成：“没印象了。就记得最后带着那个戒指去上班，想要干什么。没干成。”那一段神志不清的时间里，能记住的东西真的不多。
大叔：“这么重要的戒指，可不能说丢了。不然你去重新定制一个好了。什么样式的啊？我上网帮你找找？”
润城没吱声，努力回忆那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但是真假难辨的记忆完全抓不找边际。
从昨天到今天，李润成经历的太多，记忆很模糊。真的丢在哪了也不是很奇怪。而且那不是一般的戒指。就这么丢了难免很失落，还是大叔的办法可行。
润城，当下找出纸笔，拿了一张纸开始画着那个戒指的草图。
画完草图以后，润城一边回想戒指的细部特征，一边加以标注：“金色戒圈，无色钻石。。。”
娜娜打开门看到的景象就是大叔和润城在争论钻石的大小，两个人各执己见。但是在看到娜娜的一瞬间就哑口无言。
金娜娜走到茶几旁边，大叔迅速收起那张画着戒指图样的纸。润城则是抱着抱枕靠在扶手上很累的样子。
娜娜嗅了嗅房间里飘散着的熟悉的气味，再看一眼一脸心虚的大叔。大叔打哈哈：“润城啊，这件衣服我拿回去给你洗干净收好，一遍拿起小心包着菜盒的另一堆衣物就打算开溜。
娜娜：“不用了，大叔，既然换下来了，我洗就好了。“说着作势就要夺过那一堆衣物。
大叔连忙：“不用了，娜娜，都是汗味，还有都是一些不能用洗衣机的衣服。还是我拿回去就好了。”说完，抱着衣服就推到了门边，套上鞋子，就先出去了。连个再见都是隔着门说的。
金娜娜放下满口袋的蔬菜，去自己房间换了衣服，先拿了一袋子狗粮蹲在了小黑面前：“小嘟子（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有点记不太清了），姐姐今天给你拿来新口味的了。”
没脾气的小黑一副好好说话的样子。
娜娜继续说着：“要是不喜欢的话，姐姐买了很多肉，给你做全是肉的大餐好不好？”
李润成靠在扶手上，一字不漏的听着。没啥反应。
娜娜摸摸小黑的头，站起身套上围裙，开始做饭。
润城：“这么早做饭干什么？”悲凉的是只有蔬菜的菜非到万不得已他真的吃不下去啊。
金娜娜背着他：“你不是打算找人今晚要去朴政烈家探听吗？我可以啊，不过先要把你的饭做好才能放心的去啊。”
李润成看着金娜娜的背影：“你什么时候和金英洙串通好的？”
金娜娜没有回头：“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瞎说，打岔过去呢。”
李润成：“我说金英洙怎么会去医院找大叔，原来调查朴政烈是个幌子，监视我的动向才是真的。大叔的警觉性怎么也斗不过金英洙。还真的去问朴政烈。”
看着金娜娜没反应的接着做菜：“你什么时候也和他联手的？”
娜娜侧过头：“不算联手，不过刚好在大叔来了之后，金英洙检察官把监听器给了我而已。
所以依照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我只要把饭做好，然后把遥控器塞到你手里，就好了。
李润成抱着抱枕，从沙发下来，躲到自己的屋子里。
拿起自己的iPad准备调整一下频道，监听朴政烈房间里的情况。
金娜娜探头进来，轻轻拿过他的小iPad：“这两天尽量不要动脑子。刚刚受了那么大创伤，保养保养吧。”
李润成：“那，把我一个扔在家，也不是什么好注意吧。”
金娜娜展露出胜利的笑容：“如果你晚饭吃的足够好，身体恢复足够强了，我可以带你去啊”
李润成：“这口气，狂妄的很啊。我要是不想跟你一起去呢。我要是就想在家休养呢。”
金娜娜：“我不是说过吗。心还是带在身边才最安全。饭马上就好，我做了排骨汤。既然你刚刚已经吃过了炒杂菜，我就做了煎牛肉给你。我去问过世熙姐了。她说你本身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精神疲累。睡了这么久，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补充点肉类也很必要。”
说完，故意不经意的问：“我好像还听到，你和大叔说丢了什么对吧？”
李润成咬着下嘴唇不说话，好口才真的败给了窃听器。但是看着娜娜诡异的神情，嗅到了一丝丝阴谋的味道：“听说我丢了东西，你不担心？你不惋惜？你不难过？”
娜娜托着下巴：“我不担心，我不惋惜，我也不难过。不过你才会是伤心惋惜难过的那一个。不记得当时你说了什么吗？遗憾啊！！”
说着站起身：“排骨汤差不多好了，小嘟子，你有没有兴趣？”
这种别人掌握了你的把柄，而你却不知道把柄是什么的滋味不怎么好受。那种明知道有好喝的排骨汤却迟迟吃不到的滋味也难受。
李润成看着时间，同时看着监听器的信号，显示没有异常的声音出现。这个监听器可是万不得已才经过金英洙的帮忙安装的。想必金英洙不久就会主动和他联系。金娜娜一个人他怎么能放心呢。
小嘟子的下巴贴在地上，很不给面子的看着面前的骨头，光秃秃的排骨骨头，没食欲得很。抬头看着一边喝汤，一边吃着净排肉的以大欺小的“一家之主”。金娜娜蹲下来，把那几块骨头挑出来，拍拍小嘟子，意思很明显，有我呢，没事！
果然，饭吃到了一半，金娜娜的电话想起来了，李润成再夹起一块排骨，想也知道对于这种打断吃饭的电话很不满。
金英洙：“金娜娜小姐，李润成在吗？”
娜娜：“在的，找他吗？”
金英洙：“还是先不要了。娜娜小姐可以回避他一下吗？”
娜娜虽然很不解，但是还是拿着电话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你说吧。”
金英洙：“有人开始假冒城市猎人在惩治贪官，今天下午，釜山那边有个工程负责人被人切断了右手食指丢在了釜山检察院门前。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娜娜小姐今天的行动。。。”
金娜娜：“我会去的。”
金英洙：“我想说取消吧，改为监听就算了，不必打草惊蛇去监视。我现在被急招会特殊指挥部，有什么事能等我一起行动吗？”
金娜娜正想回答，一只手替她关掉了手机。李润城顺手把她的手机放在了床边。
李润城非常认真地：“金娜娜，朴政烈那里你不要去了。”
金娜娜：“那你呢？”
李润城叹了一口气：“我会去。”
金娜娜。。。
李润城。。。
于是，李润城坐在副驾驶上，调着监听频率。金娜娜开着车，向朴政烈的居住的公寓驶去。
车子停在了朴政烈公寓的楼下不远处。从他们盗取的大门监控录像中发现朴政烈十分钟前刚刚到家。
和他离开医院的时间相吻合，手里也没有拿着特殊的引人注目的东西。
十分钟里没听到任何异样的声音。
娜娜和润城互看一眼，润城打开了监视器。就见朴政烈在客厅倒了一杯类似白水的东西，拿出一包药，吃了一片。
摘下手表和眼镜，坐在沙发上平静的闭着眼睛。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朴政烈先戴上眼镜，再看看手机，接通了电话。
润城和娜娜都压住呼吸，等着听电话内容。
就听朴政烈：“哦，我住在XX公寓3甲501，你要送到家吗？是什么东西能说一下吗？”
润城和娜娜互相看了一眼，无声的交流着信息：“难道来电话的人他不认识吗？”
就听朴政烈又说：“好的，你到了按一下电铃，我给你开门。”
润城和娜娜都非常疑惑，这个对话真的不像是熟人的对话。
润城觉得不对，对娜娜说：“你在车上呆着，不要熄火。”
说着下了车，隐藏在朴政烈楼下的视线死角。
大概五分钟不到，一辆特快专递的箱型车，开进了院落。下来一个专递员，拿着一个不大的包装盒走下车。向朴政烈的住所走来。
李润城算准他的步伐，和他来了一个擦身，就势扶了一下他的手腕，明显感到那个盒子没什么分量。
专递员职业反应的一边致歉一边让出道路。被抓住盒子，等着李润城说没事以后才继续往前走。
李润城迅速回到车子里，看着监视器。就见朴政烈给专递员开门，签字，接收。看着地址。找工具打开盒子。一切都正常而且有条不紊。
外包装打开以后，拿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个真空包装的食品袋。正面赫然印着海鲜葱煎饼（百度查的，这个是釜山特产，纯属借用）
李润城意识到这是一个声东击西的战术。正想着要继续观察朴政烈的反应。就听见朴政烈的手机响了一声。朴政烈拿起手机关机。。。
同一时间，首尔医院的医生换衣间，标注有朴政烈名字的换衣柜被人打开了。一包颇具分量的东西被放在了里面，然后悄无声息的关上。锁上。
来人走出了换衣间，戴着墨镜看不出表情的脸上轻轻的转向监视器，嘲弄的一笑。走出监视范围，才掏出干扰器，收回了干扰信号。。。
从安全楼梯滑到一楼，拍拍身上的灰尘，从医院后门的墙角翻墙出去。
找到藏在暗影中的车，戴上耳机，扬长而去。
车厢里：
开车的人挂通了电话（以下简称“左”）：“恩，送到了。我正赶回去，你能不能先不要走。”
耳机里的声音（以下简称“恩”）：“不了，送到了就好。我走了。”
左：“你难得来到韩国境内，晚两个小时回去有什么关系。多少年没回到这里了。”
恩：“你亲手交给政烈的？”
左：“没有，有人在监听。”
恩：“李润城？！”
左：“恩，不想见见政烈吗？”
恩：“没人喜欢看到死人的。”
左：“和你比起来，我不是比死人更可怕。”说着看看自己少了一半的右手食指。
恩：“没发生什么事，就回到自己的地方休息一天吧。下午釜山的事情过后，又赶回来为我送东西。”
左：“政烈他。。。”
恩：“别为难他。他不是你我这样的人，况且他死过一次，这条路有我一个来走就够了。我已经出发，你不用赶过来了。再见”挂线。。。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划破了夜空。车里的左摘下了墨镜，走出了车子看着眼前的路灯，仅剩的一只完好的左眼却还是无法看清眼前的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