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人杰他接管家事接得早,不像其他家的孩子。他知道家产来之不易,所以才会吝啬了些。不过他都是为了这个家,你要体谅。”
静娴撇撇嘴,这哪里“吝啬了些”,分明是十分非常极其的抠门儿。
正想着,尚夫人突然变了口气,严肃道:“但是如今你已经是我们尚家的媳妇,就不能做出像昨夜那样的出格举动。你可知道这让咱们家多丢脸?”
“儿媳知错了。”静娴喏喏答道。
尚夫人又缓了语气:“我知道你是好姑娘,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要和人杰他好好相处。好了,去忙吧。”
“是。儿媳告退。”
静娴暗自腹诽,不愧是一家主母,有几分教导人的手段,确实让她心惊胆跳了一番。
一抬眼,她就望见尚人杰站在门边,眼里含着笑意。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静娴撇过脸不看他。
他稍稍俯身:“看你笑话呀。”
静娴往前挪了一步,离开他,翻了翻白眼,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没有心情同你斗嘴。”
“呵,”尚人杰嗤笑一声,“看来娘的教诲还是很有效用的嘛……”
静娴回过身,严肃并且认真地说道:“我今天同你说明白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从今天起,你睡一天书房,我睡一天书房。归宁后上学,不准告诉别人我们是夫妻,不准……”
“不准和你同时出家门,不准和你同时进家门,不准碰你,不准以任何理由接近你。”尚人杰接口道,“我说的对不对?”
她愣了,尚人杰怎么都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瞧见她呆愣的模样,他咧嘴笑了个痛快,然后说道:“你提了这么多条件,我也该说说我的条件了。”
静娴回过神,应道:“随你!”
“我做的生意你不准插手,不准妨碍我出行,不准过问我的行踪,不准妨碍我纳妾……”
“谁稀罕管你的破事!哼!”静娴听罢,扭头便走,心中不屑:你的行踪,还有纳不纳妾,与我何干?”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嘿咻!加油!
☆、第三章
(三)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过这水,在泼出去三天之后还能回来一趟。
三日之后,尚人杰“陪”着静娴回了娘家。之所以是“陪”,是因为静娴一大早连声招呼都不打,独自一人带着寰羽奔回了家里。尚人杰哭笑不得,在听到随墨的禀报后也只好急匆匆赶去柳府。
一进门,两旁小厮便恭敬的称呼“姑爷好”让尚人杰觉得尴尬不已,毕竟这姑爷实在是做得名不副实。
大堂里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哭声,他想了想,也是,静娴不是那样遇事只会哭诉的弱女子,是他方才看轻了她。他进来时,正见到静娴跪在父母面前,说着什么。
他只听到了最后半句:“……女儿却不能分担,女儿不孝!”
柳家夫人赶紧将女儿扶起,安慰道:“小娴的孝顺,爹娘都知道。只是委屈你了,让你这么早就嫁了人,其实娘心里也很舍不得啊……如今你不怨嫁,就是对爹娘的孝顺了。”
尚人杰听了,顿感讥讽:不怨嫁?她这新婚之夜便闹得不可开交,这还能叫不怨嫁?
此时柳家老爷才的注意力才从女儿的身上转移过来,看到了他,赶紧招呼道:“哎呀,女婿来了呀!方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尚人杰回礼般笑笑,道:“爹,娘,孩儿带柳,呃,来看您了。”
静娴立在一旁,听到父亲的语气,心中不由得感到失落:果然是有求于人,才将自己早早嫁了,竟然还用这样的语气对尚人杰说话。
她叹了口气,眼眶微湿,望着尚人杰,眼神到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回应方才的话:“女儿很高兴,怎么会怨嫁呢?”
尚人杰嘴角一抽,上前几步,握住静娴的手,尴尬应和道:“爹娘请放心,孩儿会好好善待娴儿的。”他立即感受到了静娴的颤抖。他明白,静娴不是被感动到了,而是被恶心到了。
柳夫人此时躲到一旁默默的抹着眼泪,柳老爷也无奈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尚人杰看此情形,有所了悟:看来柳家人并不太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到尚家来啊……手心忽然一阵刺痛传来,他转头,原来静娴用指甲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斜睨着他。
他尴尬地挂着笑脸,默默地,不着痕迹地将手放开。
静娴这才收回可以杀人的眼神。
尚人杰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娴儿,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静娴倒吸一口凉气,憋着恶心说道:“是呀,夫君。我出门的时候太急了,也没同你招呼一声就来了。”她转头,看着自己一脸苦闷的爹娘,虽是不舍,但既然已经下了决定,为了柳家,牺牲自己的“幸福”,便不能够动摇。
她轻声道:“爹,娘,女儿……走了。”
柳夫人泣不成声,没有回应。柳老爷连连叹气,斟酌许久,仍只道:“路上小心啊……”
静娴默默地走出了大堂,抬头望天,突然觉得世界灰暗了:苦闷的人生从此开始了啊……
马车摇摇晃晃,从城东柳家径直驶向城西的尚家。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尚人杰终是忍不住,开口解释道:“你不晓得,柳家如今其实只是一副空壳了。商场上暗潮汹涌,稍有不慎,便会人财两空。唯一的办法,只能找到一个坚实的靠山周转资金,恰巧,你我父亲又是好友,便借着这指腹为婚来……”
“不过就是一场交易罢了,”静娴垂着眼,冷声道,“哼,的确是你们商场之人的作风,所有的事情,都敌不过家财二字罢了。白讨了个我这样泼辣的妻子,你肯定觉得吃亏吧。”
尚人杰沉了脸,语气有些不快:“你说的没错,我们这样的人的确把家财看得很重。不过你也要知道,商人并不是眼中只有家财的。”
不需明说,静娴也晓得这样的姻缘根本不能带给尚家多少好处,甚至带来坏处。但是尚家没有拒绝,新婚当天虽说尚人杰以休妻当作威胁,但他并未照办。说来说去,不过只是威胁而已,尚家仍是帮了柳家不少忙。
想到这里,静娴的语气便软了下来,抬眼对着他:“说好的条件,你今天犯了一条。必须罚你。”
尚人杰听罢,倒觉得这话里头有几分撒娇的语气,不觉好笑,挑眉道:“怎么罚我?”
“接下来半个月,让我睡房间,你去睡书房。”
尚人杰哭笑不得。
归宁的事就如此平平淡淡的过去了,隔天便是两人学假结束,各自上学的时候。
丰国近百年来,连出几位女子执政,以至于民风开放,女子上学另辟女学,同男子参加科考,可以做官。特别是都城之中,女子读书的风气最盛。所以凡是大户人家,不论家中孩子是男是女,都要将他们送入学堂,以求将来荣华富贵。
不过虽然民风开放,但男女有别的思想仍旧顽固,所以都城的所有的男学设在城西,而所有女学皆设在城东。
先前静娴和尚人杰约定之事,实际上根本就无须担心。因为静娴一年之中,没有那天是不会睡过头的。而待她匆匆忙忙奔去城东女学之时,尚人杰早已去了男学。
只不过从准备出嫁至今半个月不曾上学,就让静娴有些想念学堂里的日子。这半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顾及不了,此时可以暂时一撇烦恼,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她刚迈进门槛,就见到远处一个人影朝她奔来。
来人一把握住她的衣袖,笑骂道:“你怎么半个月都未来学堂?可让我担心死了!”话罢打量了静娴一番,惊诧道:“怎么梳了妇人的发髻?你成亲了?我们怎么不知道?”嗓门够大,引来了不少其他的女学生围观。
“婼虚,你们没听说么……”静娴抽了抽嘴角。怎么自己从城东嫁到城西,居然没人知道?可见尚家是有多么的不铺张浪费,居然低调得到了这个地步!
于是静娴对尚人杰的鄙夷更深了一些。
来人是邱婼虚,在女学中与静娴的关系最亲密。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怎么突然就嫁人了?你也太不够意思,嫁人也不同我们说一声……”
静娴无语,她刚知道要嫁人的时候,就已经被关起来筹备婚礼,那是自己根本抽不开身,脑子亦是糊里糊涂,完全没有机会让同学知道……
正想解释,夫子隐怒的声音遥遥地穿了过来:“课已经开始了,让你们读书,你们却跑去做什么了?”随即众人作鸟兽散。
婼虚与静娴一同走入学堂,贼笑着低声询问:“嘿嘿,你嫁的夫君俊不俊?洞房花烛夜是什么滋味儿?”
静娴挥手朝她头上拍去:“想什么呢你!在学堂里不许提这件事!”
“行~不说,不说。”婼虚立即表现出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连声应诺。
这么多年兴办女学,出了不少惊世奇才,可惜皆不是出自都城之中。想来是都城太过繁华,女学生们大多不思进取,只混个女学生的名头了事。
静娴却是极为用功的。其他女子下了学,便急匆匆地各自回家,她向来在学堂中坐到昏暗时,家中丫鬟来催才回家。只因家中无书,静娴的爹娘虽让她上女学,却从不为她买书,说是不过为了一个好听的名声,不必真的将时间投到书里,女儿家还是多学学女红来得正紧。静娴知晓,不论官场还是商场,都是极其凶险,爹娘为了不让自己受苦,便不愿让自己立志于官场、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