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第十五章
都说无尽风光在险峰,冷梓君追逐着眼前的巍峨壮丽,可总觉得是海市蜃楼遥不可及,照相机无法对光与影以及角度作出完美的调试。
天气越来越闷热,光线越来越暗淡,他们与大部队越来越远。
“啊呀——”
冷梓君闷哼一声,声音不大,但着实听在梦晨的耳朵,畅快在心头里,老天有眼-----
冷梓君光看风景没看路,脚下毫不客气地踩在一条蛇身上,蛇回头也毫不留情地咬了他一口,在他抬脚离地之时,迅速地消失在茫茫的竹海里。
梦晨本能地听声望去,不禁提了一口冷气,竹叶青?一种毒性极强的小蛇-----
梦晨马上奔向他,蹲下,卷起他的裤腿,一个小小的口子,一点红红的血流。
“别动!”
梦晨趴下,就用嘴吸伤口。
冷梓君用力一回挣,她就来了个大马趴。
“不要碰我。”着实厌恶她的品行她的心机。如果说他为当年自己的行为愧疚,那在她接过二十万后他的眼里只剩鄙视了。
看到她又要上前贴近,他厉色警告,满脸的鄙夷。又用鞋带在伤口上端靠近心脏处紧紧地扎住。
梦晨看着这一切,冷冷地笑,好吧,往事已矣 ,一切将归尘土。有人想死,她何不成全?
可是-----可是-------
哪怕见一次伤一次,她仍不忍让他悄然逝去,当学生时代的生涩影射青春的无知,她仍然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味------
“那是竹叶青,如果不及时处理,你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再次用嘴为他吸毒,她一口一口地把血水吸出,又一口一口地吐掉。手用力地挤压伤口的周边,直到皮肤发白。
“能走吗?”
梦晨看着面色苍白的他,面无表情地问。
“能。”
他点头。架起他的胳膊,她把整个身体当他的支点,让他大半个身体靠在她身上。她知道,蛇毒会在血液中随着运动的加剧而加速回流到心脏。
扶他到一处小溪,那是一汪飞流而下的涧水,清可见底。梦晨用清水反复地为他清洗伤口。
“忍着点。”
她从包里拿出小刀,在蛇咬的伤口上划了一口,血顺着脚踝 而流,一滴一滴染红了这汪清泉,在她的脚边。
下雨了,闷热的天气终于化作无情的暴雨鞭打在他们身上,衣服湿透。如是平时,这番玲珑有致上下起伏的模样是令人流连忘返的,只是此时冷梓君上下湿透,浑身发冷,他的嘴唇已由原来的红润变得发青,呼吸也不似先前畅快,有一搭没一搭的,呼吸声由急喘变得轻浅,面色苍白,豆大的白色液体从他的额头滚下,分不清是水是汗,梦晨用手替他揩了下挡住视线的水珠,冰凉透心。
浑身一振,她知道不好了,蛇毒攻心。虽然对伤口作过处理,可谁又能挡住血液回流,哪怕只有一丝余毒,都可能是致命的。
这里沟壑纵横,怪石叠加,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小山洞。
看到瑟瑟发抖的冷梓君,她走上前扒了他的衣服和裤子,从自己的跨包里拿出外套,捂在他胸前。
“有打火机吗?”
问也白问,无人作答。她从裤子袋里摸出了打火机,还好,能用。
把他脱下的衣裤搭在架子上,生了堆火,为他驱寒。
看情形,他的样子不是太好,脸色愈发苍白,他靠在墙角上,火堆就在他的身旁。
梦晨走出山洞,拿出手机,很无奈地摇摇头。这种科技产品,在山高水深处只是污染环境的垃圾。连对讲机都比不上,可惜他们离大部他太远了,对讲机也无能为力。
冷梓君靠在火堆边,温暖的空气驱散了身上的寒气,意识慢慢回笼,似睡还醒,听着洞外星星点点的雨声,那是雨打芭蕉似的滴水,在这冰凉无人的夜晚,是如此的渗人。还有不停‘扑棱’的声音在耳朵惊现,鬼魅般的黑影在眼前穿梭,他不用刻意地运用电影上惊悚的画面就知道那是蝙蝠,他一个外来的避难者闯入了它们的世界,却还对它们抱以厌恶和仇恨,这是什么世道?
睁开眼睛,没看到黎梦晨,一股深深的怕意袭卷而来,他的腿已经麻木粗肿,许是毒液所致,许是用力扎住的僵绳阻挡了血液的回流所致的神精麻痹,总之,他已经无力行走。
那点点的雨打秋叶的声音,似有还无,一滴滴地敲打在他心上,慢慢汇聚,越来越清晰,直到耳边响起惊涛拍岸的击打声,一个鲜活的人影向他走来-----
他们来到钱塘江边,不是在潮涨潮落的观潮时节,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岸边,听惊涛拍岸、看渔船星火,品夜半歌声;披雾戴纱的他们在浓浓的雾气中感受着彼此的气息和温热,此刻月亮也羞于低头-----
夜,在爱神休眠时刻慢慢被收起,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结网而出的哨公唱起了昨夜的喜歌,他们手牵手一起离去------
泛潮的柴火在燃烧时发出了啪啪的响声,冷梓君猛然惊醒,看到身上反穿的外套,一件白色的女式运动衫,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而身下,内裤已经烤干。
为什么会在这生死存亡关键时刻想到她,难道人之将死,梦由心生,是他潜意识里的牵挂?还是人在死亡面前那么怯懦,只要有一丝希望,都把它当作救命草,哪怕是自己所痛恨所不齿的------
无论他作何选择,终将被自己狭隘的见识、超强的自尊不屑,他绕在自己可耻的意识里自我超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