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十八乐章(中) 最简单的相爱(1 / 1)
“It’s always you. Why, every time, before my eyes, it’s always you”
“为什么总是你……每一次,在我眼前,为什么总是你?”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画面了。
在那段无法理清自己和苏家明之间情感的日子里,夏诺总会让阿南德开车带着她在纽约的街头游荡。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阿南德会很贴心地专挑一些林荫大道和有别致风景的地方走,有时还会在一些角落停驻一会儿,再开车上路。
生活一旦变为回忆,再普通不过的场景都会变得是那么深刻而蕴含意义。
如今,在昏迷着的夏诺的梦境里,那些从林荫大道上空透过树叶的空隙所漏下来的一丝丝阳光,是那么的明亮耀眼,是那么的影像鲜明。
那一次,他们在马路边一颗大树下停车。阿南德跑下车,去买草莓味冰淇淋。
夏诺吃着冰淇淋,脸上却依旧郁郁寡欢;阿南德看着她道:“Rebecca小姐,您这样可不好。连草莓味冰淇淋都不能让你快乐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夏诺反复地挖着冰淇淋盒子却不吃,她不看阿南德却语出忐忑:“阿南德……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可以说给你听。”
阿南德用他明亮的眼睛看着她,无限鼓舞的神色。
夏诺语出艰难:“阿南德,在你的人生里,有没有一些事,或者说一些秘密,是令你羞于启齿,只想把它藏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
阿南德几乎是立即就点了点头:“当然,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一些秘密。”
夏诺低下头:“我现在,好害怕……阿南德,我好担心,我总觉得不好的事会发生……”
那时的她,是多么的害怕,Ming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继而会做出令她无法预想的举动。
阿南德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不好的事?小姐,您在说什么呢?”
“我好害怕。阿南德,也许这世上,有一种人,是注定了不会幸福的。”夏诺十指紧扣,抵住自己的额头。
“Rebecca小姐,你看着我。”阿南德扶起夏诺的肩膀。“也许,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我和我的家人,根在非洲,我之前跟小姐您提过的。可是难道你从来都不曾好奇过,为什么我的皮肤的颜色,是白色的?”阿南德说出这一句,夏诺不无惊讶地看着他。她确实曾经好奇过这个问题。但是出于礼貌,她从未过问。
“其实很简单,我是一个混血儿。”阿南德耸耸肩,继续说道。
“我的母亲是位白人,父亲是非洲当地的斯瓦西里族人。您也许无法理解,在一贯注重血统和家庭背景的欧美社会,我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欧美社会中的绝大多数人,把家世背景和名声看得比性命都还要重要。那时候,为了供养家中的姐弟读书,我一个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纽约打工。那时的日子,太难了。”
夏诺听着,内心深处却不由地为眼前的少年所触动。
“后来,机缘巧合,我有幸结识了苏张心兰太太。托苏张心兰太太的福,我为她工作了七年之久,从来都没有担心过我的签证问题。我初来美国的时候,曾经同一位这里的姑娘相爱。当时,她并不知道,我是个混血儿。可是后来有一天,我觉得我应当对她坦诚,所以,我就把写着我的家族历史的日记拿给她看。当她得知,我是美籍非洲、牙买加、英国、德国、法国、荷兰、叙利亚和黎巴嫩的八国混血的后代的时候,她竟然对我说,‘滚回你的种植园去吧,黑鬼!’”
夏诺被震撼到了。原来阿南德曾经遭遇过这样的事。他竟是一个带着八国血统的混血儿……
“Rebecca小姐,我可以以真主阿拉的名义向您起誓,那时候我的心真的是伤透了!我回到自己租的屋子里,流泪流了一整天!我甚至在想,为什么真主要我的身体里面流着黑人的血液——哦,真主定会宽恕我那时的冲动无知!我的心灵曾经因此受到极大的伤害,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因为我的黑人家族血统而感到深刻的羞辱和难堪。Rebecca小姐,您是知道的,无论我们多么不想、不愿,但是那种对种族的歧视从古至今都存在在我们的周围。我那时给我的爸爸妈妈打电话,他们鼓励我、支持我,并给我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在我的钱包里随身携带一张我们家的全家福,那么当我的朋友看到照片中那些来自不同国家的面孔,他们立刻就会明白一切,不需要我再去过多的解释。”
阿南德从他的皮夹子里拿出了一张照片。夏诺接过来,看着照片里的一张张温和的笑脸,把他们捧在手心。
“您瞧,Rebecca小姐。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生来是不完美的,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有他们的烦恼。既然那些烦恼都无法避免,我们又为什么要去害怕它,因为它而感到羞耻呢?现在的我,再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羞耻,因为它丝毫不会阻挡我去选择生活和追求幸福的勇气和决心。”
夏诺的心里翻涌着,说不清楚,是感动还是难过。阿南德话如同一股清流和一束阳光,就那么轻易地传递给了她力量。
“Rebecca小姐,我不知道您口中那个羞于启齿的秘密是什么,但是阿南德相信,所有的逆境都只是暂时的。你一定会顺利地度过一切难关,并从你的经历中找到积极向上的力量!那是我们之所以活着的根本所在。请再也不要将自己归为注定了不会得到幸福的那一类人中去!小姐,您美丽、善良、正直而且勇敢,上苍一定不会忍心看您不幸,一定会为您安排最美的结局。我也会幸福的,我们都会是。”
夏诺捧着那张照片,心底轻轻地颤抖着。
“阿南德,谢谢你。”夏诺点点头,眼泛潮红:“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过去么?”
“乐意之至。”阿南德微笑着。
于是,他也听到了她的故事。他知道了她的所有幸与不幸,也知道了那个名叫夏霖的少年,原来是她最疼爱的弟弟。他也终于知道了她为何会如此与众不同的原因。至少。在他的眼睛里,她是与众不同的。
他们就那样,坐在树荫下的车里,一起哭,一起笑,一起谈论着人生和未来。
可是,美梦总是那样的短暂,而且这一次,阿南德再也没有了留在她身边的理由。当回忆与梦境、真实与幻想缱绻地交织在一起,即将梦醒的时刻,做梦的人,只会留下满怀的心碎。
“Rebecca小姐,阿南德要走了。”那个阳光下的少年微笑着。
“别走,阿南德——”夏诺忽然感到巨大的悲伤,想要伸手阻拦他,想要伸手拥抱他。
“阿南德要走了。不过,阿南德还会回来看你的。Rebecca小姐,再见。”那个阳光下的少年依旧微笑着,身影淡淡地消失在树荫下的缕缕光柱中……
“阿南德……阿南德……”夏诺低低地叫出这个名字,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直到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的手牢牢地攥在手心。
“Rebecca!Rebecca!不要怕,我在这里!”
有一个声音,一个异常熟悉而且悦耳的声音响起,平复下她所有的不安,让她的心重回安定。
她能感觉得到,那双手一直都没有离开。一直到她,终于穿越重重黑暗,推开那扇禁锢,看到光明和希望。
很多年后,每当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夏诺都会感激上苍,能够遇到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并与之深深相爱,那是一种,多么难能可贵的幸运。
当她醒来,昏暗的光线下,她最先看到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充满忧虑和憔悴的脸。昔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因为缺少睡眠而微微地泛着红,而他看着她,一颗心终于落地。他松了一口气,并露出一个微笑:“上帝,你终于醒了!”
她说不出话来,却红了眼眶,心底一酸却又被满满的感动充盈。她向他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他看到,心痛到几乎要流下泪。
他握着她的那只手,一直不肯丢开。她竭力伸出另一只手去,想要触碰他的脸庞,却被他握住,轻抵上自己的脸颊。
“Edward……”她的声音几乎微弱到听不见。“为什么总是你……每一次,在我眼前,为什么总是你?”
他笑,却庆幸自己再也无需掩饰:“Rebecca,你知道我的那个理由的。”
她流泪了,因为感动,又因为见到了这个她想念了很久的人,又因为他的那个理由。
“Edward,对不起……”对于那个错她记得是那样的深刻,她一直欠他一个抱歉。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那些都不算什么。都过去了。答应我,Rebecca,你要好起来。答应我,快点儿好起来。”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她躺在那里,流着泪,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答应他,她一定要好起来。
“Edward……在我们约定好去缪斯餐厅的那个晚上,我原本不想那样的……那天晚上,我是多想告诉你……我是多想告诉你啊。我和你一样,早已经爱上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我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日子……我喜欢在他身边的那些时光,那么美好而令人难忘……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心头因为重逢的喜悦而感到和煦温暖,也因为她终于说出了心底的秘密而萌然悸动着。如果是在平时,她一定会为说出这样的话而紧张、激动、窘迫不已,可是在此时此刻,面对着他,她感到是那样的自然和轻松。
爱德华握着夏诺的手几乎要颤抖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那么欣喜的神情,又似乎不敢相信他听到的是真的。他激动地一下又一下地低下头,用她的手抵着自己的额头,又一下又一下地抬起头来看她。
她流着泪,脸上却是开心的笑意。“Edward,你可以……吻吻我么。”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底的温热湿润了他细密的眼睫,他笑,感到是那么的快乐和幸福,他点点头,然后温和地起身,在她的额头上,小心翼翼地轻轻地一吻。
那天的那些话语,低柔的如同入春的一丝微风,那天的那个吻,轻忽的如同飘落大地的一片雪,却令她感到,刻骨铭心。
他们多么希望这幸福的一刻可以永远停驻,时间再也不流走。可是,也许是上天也认为他们已经足够幸运和幸福,高高在上俯瞰着尘世的他,并没有认可他们的贪图。
当洛奇的人发现夏诺已经醒来,他们带走了爱德华。
夏诺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紧紧握住那双温暖的手,死死不肯不松开,却终于不得不与他分离。
分别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害怕,因为他不想让她担心。可是他的脸上分明有太多太多的不舍,他的心中也有太多太多的话语。那样的时刻,他却只能不停地说:“Rebecca!答应我,你要好起来!答应我,你要快点儿好起来——”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门外。而她却只能躺在那里,哀伤的哭泣。
那天,洛奇在她醒来之后来见过她。
短短的交谈里,尽管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说话,在他的提醒下,她终于记起来,他是那一夜她第一次和Ming在黑天鹅之死里发生争执之后所见到的那个可怕男子。而他之所以抓她到了这里,是因为有人出了重金,要买她和她弟弟的性命。在金主点头之前,她必须得在这里活着。哪怕只有一口气在。
他没有呆很久就离去。但却很放心地把她独自留在那里。因为此刻无疑,以她的身体状况,哪里都去不了。
洛奇。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捉摸的男子。他冷酷、自私、极端而且嗜血。也许他也有着他的人生故事,然而有关这个男子的部分,她总是不愿去记忆,更不愿去想起。
幸运的是,在她告诉了爱德华自己的心意之后,仿佛是完成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一桩心愿,她不再那么害怕,至少没有先前那般害怕。唯有对弟弟夏霖和爱德华的安危的担忧,依旧如同梦魇一般缠绕着她。她牢牢记住了他的离别前的叮嘱,她要快点好起来。
昏睡了整整二十多个小时后醒来的苏家明,在弄清楚所发生的一切的情况下,被叶岚激起了前所未有过的挫败感和失意落魄。
拉开被单,他却惊愕地发现自己是裸着的。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他挣扎着走下床去,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却被她冷冷的声音定住身形:
“你以为,你现在,可以去哪儿?”
苏家明回头看她。窗外的天色渐渐发白,意味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苏家明不知道莱士顿国际此刻是否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但是此刻,他从来不曾有过的迫切想要回去。他想要回到那里,哪怕自己已经一败涂地,也要坚守到最后一刻。
叶岚扬手,拨出了一个电话。很快,有人上了楼来。来人是一个满脸皱纹、脾气古怪的白发瘦老头,手中的医药箱显示他是一名私人医生。他安静地站在门口不远处,就看到远远地隔着苏家明,叶岚转过身去。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伸手就将苏家明推进屋子,继而推向床边,将他放倒,打开手边的箱子,开始为他检查身体。
“这是什么意思?”苏家明恼怒地看向叶岚,同时也惊愕地发现自己方才被医生推走的时候身体虚浮,如同被抽空了精力,竟没了什么力气。
“你的体内被注射了大量的□□。”叶岚抱着双臂,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这些药物的剂量对你的神经系统所能造成的损害,你现在或许还没有感觉到,可总应该听说过吧。”
苏家明的心底蓦然一沉。他再次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那些紫癜色皮肤,心底划过一丝惧意。他的胸口,忽然升起一阵阵的恶心。
“还有。”叶岚没有打算让他好过的意思。“如果不是那晚我把你带到这里,现在的你,恐怕早已经因为某起查不出原因的意外,无端丧命,横尸街头了!你现在还能够坐在这里喘着气和我说话,你应该感到自己福大命大。”
那个看起来古里古怪的老头此时却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而看向叶岚:“Lan小姐,我要再次提醒你,你这样做,已经坏了规矩。”
苏家明愕然看着面前的两人,暗中揣测着老人话中的意思。
叶岚没有发话,却依旧抱着双臂,转回自己的脸,看向窗外。
话却是对着苏家明说的:“现在有人正在全城到处布下人手想要杀你。他们很着急。除非你愿意离开纽约离开这个国家,否则,我想他们是不会希望看着你活着回去的。如果我是你,就会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人会有这么好的手腕把自己弄得团团转。是想留在这里咬牙忍人所不能忍,还是想走出这道门后随时被人打爆头白白丢了命,将莱士顿拱手送人,你自己选。”
苏家明听着她的话,忽然沉默,没有再作辩驳。
老人先是看着叶岚摇摇头,叹了口气,继而为苏家明仔细地检查过身体,然后对叶岚说出自己的结论:“他的体质还算不错,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
然后,他就走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苏家明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的天花板:“我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做什么?”
叶岚看着窗外隐隐泛出白光的天际,淡淡地道:“那些药物已经进入了你的身体,对你的神经系统造成巨大的刺激和损伤。要不了多久,你的身体会再次产生对那种药物的强烈渴望,你会很辛苦。又或者,你想称呼它为毒瘾来的更为恰当。”
她的话再次引得他的胸腔里翻腾起一阵阵的恶心和不适,他不动声色地用手掌压上自己的胸口,看着头上的天花板。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端木忙了整整一天一夜。
他已经收到了爱德华无端失踪的消息,可是眼下的情形,渐渐的开始失去控制。
一夜没有回家,他在自己的办公室伏案拟定文件、修改、计算着。
已经到了这样的时刻。苏家明的下落不明无疑也令他开始乱了阵脚。
就在天微微亮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在桌前打了个盹,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
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如同一桶透骨凉的冰水,一下子就激醒了他所有沉睡着的意识。
“不要说话。你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人监听。选择信任我,你会见到此刻你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略有些熟悉,可是他却一时想不起来曾在哪里听过。
端木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对方口中的那个——他此刻最想见到的人?
是阴谋诡计,还是再度别有用心的欺骗?还是对方,已经把目标瞄向了自己?
在这样的时刻,抉择变得是那样的艰难。
落针可闻的屋子里,端木觉得仿佛鼻尖的空气都变得越来越稀薄。
手中的手机再次轻声作响,有短信闪动:立刻前往XX大厦地下停车场。
端木看着显示屏下的文字,嘴唇紧闭,右手紧握的拳头几乎是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桌上的液晶时钟幽幽地闪着光,一顿、一停。
咬了咬牙,端木选择了赌。大不了,搭上一条性命而已。
想到这里,端木的嘴角,居然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苏家明,你要记得,你欠我一次。将来,我可是要找你讨回来的——
他赶到了那个地下停车场。可是手机短信陆续发来,他去了多少地方,换了多少次预先被准备好的车他已经不记得了。秋风料峭,带着寒意,可是这样的季节里,他的额头却因为精神高度紧绷而汗意涔涔。
直到他来到郊区的一间别墅,在那里真的见到了那时他心底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叶岚独自在书房坐了很久。
隔壁卧室的房门紧紧地管着,里面的人在聊些什么她不清楚。可是,她忽然很想知道也很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即使是在这个如此危急的时刻。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拖延多少天,但是眼下她会尽可能低拖延。爱德华那边,要周密的部署好一切,也需要时间。
当端木必须离开那栋别墅的时候,叶岚带他下了楼。
端木看着眼前的那个女人的背影,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也突然感到一些困惑。这是个太过神秘的女人,她的心思,令人捉摸不透。她究竟是否对Ming有那么几分情意?没人知道。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叶岚停了下来。
“端木先生,有些事,也许你该去问问你的未婚妻,也许,会来的更快一些。”
端木听了,脚下一个趔趄。
回到莱士顿国际之后,端木思索了很久,才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
这种做法,很冒险。
可是他已经是,不得不豁出去了。
终于,他走进了四位副执行长中年纪最长的乔治·琼斯的办公室,带着平静的口吻,在乔治·琼斯副执行长的面前,撒了一个再像谎言不过的谎言:他们的代理总执行长苏家明病了。
而且代理总执行长病得不轻,他需要调理至少一周才能返回公司继续工作。
端木已经做好了接受乔治·琼斯副执行长各种激烈反映的准备,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对于这个消息,乔治·琼斯副执行长表现出尚算可以接受的态度。
可是,面前的这个人这关,并不是那么好过的。
“既然是这样,至少我们向董事会有个说法。可是,眼下的局面,我们必须要尽快联系到苏张心兰女士,请她尽快回来主持大局。”
眼前的老先生精神矍铄,虽然已生白发,幽幽的眼睛里透着精明干练。他就那么看着端木白,看的端木手心直出冷汗。
“端木,苏张心兰女士那边,你已经联系上了么?”乔治·琼斯副执行长问道。
端木神思百转,此情此景,只得硬着头皮顶住:“是的。她已经知道了这边的事情,很快就会回来主持各项事宜。”
“很好。我想,如果这会儿你不介意的话,帮我联系下苏张心兰太太,有些很重要的事,我想和她谈谈。”
端木的心,简直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可是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鬼使神差地,顺着对面的前辈的意思,端木摸出了手机。打开键盘,面上带着强装的镇定,他慢慢地拨出了那串号码。
心跳在不断加速,他按下了通话键。心念电转,他已经想好了几种电话无法接通的说辞。
可是。
“嘟——”的一声。
端木惊得脸色发白,从座位上“豁”地站了起来。
连通提示音一次又一次地响起,逼迫着他的脑部神经。这,远远要比他本设想好的无法接通的种种可能情形还要来的骇人!
几乎是在同一个时刻,有人轻轻地推开了办公室原本紧闭着的那道门,一阵手机的铃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个悠扬的声音伴随着平和的笑意忽然响起:“乔治·琼斯,你还好么。”
端木回过头去,手中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只见张管家扶着门的把手,恭敬地站在一旁。而两个月以来都行踪飘忽,不见人影的苏张心兰太太,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