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十七乐章(下) 枯叶蝶之心(1 / 1)
Your heart, likes leaf butterfly, wearing forbidden colors.
你的心,就像枯叶蝶一样,披着保护色。
爱德华被带走接受调查已经是第二天。正如苏家明的预估,安全局那边的情况很平静。
端木连同公司内的高层团队已经在前夜连夜做好了各种应对策略,并布置下去。不仅如此,包括苏家明在内,所有人的神经都高度紧绷,众人已经做好了随时迎接第二波挑衅的准备。在这样的时刻,正在秘密进行着的财务黑洞调查,就无形中慢了下来。
但是令端木和苏家明都感到意外的是,这一天,大半天都已过去,对手却忽然全然没有了动静。
端木并没有闲着,他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之后,便去了马里奥议员那里拜访。马里奥议员对这件事持乐观态度,并没有太多的疑义,不仅如此,他还邀请端木一起共进了午餐。显然,双方都不希望他们如此辛苦建立起来的合作因为途中的一些障碍而轻易终止。端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争取马里奥议员对莱士顿国际的继续信任,他很明白,只有这样,来士顿国际才不会在未来的某些关键时刻失去这么一位最具有影响力的说客。
“马里奥议员选择继续相信我们,而且他说对我们很有信心,我们一定有能力将这次的困难扫平。”出了电梯,走向地下停车场的端木,在电话中向苏家明汇报着刚才会面的情况。毫无疑问,这是这两天来唯一一个令人稍微振奋些的消息。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正要回去。”开了车,端木关上电话,坐进车里,发动引擎。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上了大路,驶过曼哈顿区。
时间已经是将近下午两点。
在一处十字路口,等待红灯的时候,端木看向窗外,却不期看到左列车流处,隔着一辆车的距离,一辆黑色轿车内,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距离较远,隔着厚厚的挡风玻璃,他却能够看到那个人的发型和身形。那是个女人,而且是他的未婚妻,晴依。
端木笑了,正想要拿出手机,给她打过去,却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因为晴依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男子。那个男人衣服是黑色的,还带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那个黑衣男子的容貌,端木却莫名心底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那个人,他仿佛在哪里见过。
端木仔细地注视着远处的那辆黑色轿车,想要看的更清楚些。那辆车很是陌生,并不是晴依的车。黑衣男子似乎正和她交谈着什么,他们坐得很近。
端木的心头涌起了说不清的滋味,就在他迟疑的时刻,左侧的车流启动,那辆黑色轿车也继续前行,经过十字路口左转而去。
端木看着那辆车渐远,握着手机的手却不由地紧了紧。
长岛别墅。
叶岚站在窗边,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打听清楚了么?确实是他们做的?”
尽管她非常不希望这是真的,但是电话那头的解释却进一步将她拉回现实。那些人,终于还是等不了了,预备要找上门来。
他们的目标,不排除爱德华的可能。如果被父亲里昂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十分震怒。
“派人守在安全局附近,只要那个人走出那里,要严密地注意他的安全。”
叶岚想了想,又对那头吩咐道:“父亲那边,在外要加强暗中警卫,也要多加注意。但要悄悄地,不要让他知道。”
挂上电话,叶岚抱起双臂,心头百转。
要告诉父亲么。对手既然就是冲着父亲里昂温特华斯来的,他们迟早会有动作。至于会用什么阴狠手段,还要看他们下一步会怎样部署了。
一双小手忽然环抱住她的侧腰:“Lan,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就这么进来了,她居然都没有发现。叶岚回过头,眼前的七岁小男孩正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他的头发很黑很漂亮,剪裁合身的小西装映衬着他白皙稚嫩的脸,但是此时那张稚嫩的脸却偏偏露出一副故作成熟沉稳的神色。
“诚诚,你作业都做完了?”叶岚摸摸他的脑袋,冲他温柔一笑。
“早做完了。”小男孩嘴巴撇了撇。“可是他们说你都呆在书房老半天了。外公出去散步还没有回来,你也不肯陪我玩。”
叶岚拉着他,缓步走到阳台处的扶手躺椅处,把他抱坐在上面。他就自己往后一仰,靠在上面晃了起来。然后他望着坐在一旁的叶岚,脸上露出一副老气横秋的神色,慢悠悠地问她:“Lan,你是不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叶岚大觉奇怪,在他脑袋上戳了一记:“你这个古灵精!我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小男孩依旧晃着摇椅,看着她道:“我知道,你最近老在想那个男人。”
叶岚惊呆了,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竟然也不自觉地脸上一热:“诚诚,是谁教你的这么跟我说话?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指手划脚。”
小男孩依旧靠在摇椅上,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Lan,你一贯都是处事非常干脆利落的,想不到,这次竟然会因为那个人时时踟蹰。”
叶岚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因为那个男人时时踟蹰了?我怎么不知道?”
小男孩停下动作,摇椅慢慢地稳了下来:“虽然你近来一直都没有再和那个男人见面,可是你的眼睛却出卖了你。这段日子,你经常一个人站在书房的窗前发呆。你以前可从来都没有这样的。”
叶岚怔住。她有么。
小男孩从摇椅上跳了下来,背着手,在坐着的叶岚眼前走来走去。“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像电视上演的那些男人和女人那样,我不介意,你和那个笨蛋谈恋爱。虽然那个男人是笨了一些,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后如果再见了他,我不会再欺负他就是了。”
小男孩脸上的那副“一本正经”的说教神色,看的叶岚忍俊不禁。如果苏家明知道,在眼前的这个小男孩眼里,他居然被列为“笨蛋”级别,不知会作何感想?
叶岚强忍住笑意,拉过诚诚:“你这个鬼灵精!我真是要问问他们,到底是谁把你带成了这个样子,让你这样满嘴的胡说八道!你是不是,太久没有被我挠过痒痒了?”叶岚说完,伸出双手,就要去挠他。
“啊?!”诚诚闻言,顿时大叫一声“救命”,一溜烟地跑出了书房。因为,Lan给他挠痒痒,是他最害怕的一件“酷刑”。
“别跑!”叶岚笑着,也追了出去。
异常平静的一天,随着夜色的慢慢降临,像是要走向完结。
站在落地窗前,苏家明神色不无郁郁。
端木坐在沙发里,看着苏家明的背影,他知道,苏家明是在担心夏诺的安危。
他们一直在等,可是并没有人打来任何电话,或者发来任何邮件。没有任何的迹象显示,这是一起恶性绑架事件。如果真的是绑架,那么至少也算是一种消息,好过没有任何消息的懑怋。
这样一来,也就使得局面更加的令人不安,因为这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过分平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它也更有可能意味着,对方的用意要远甚于绑架。
端木放下手里的文件。
其实他的心里也没有好过到哪儿去。对于夏诺,他一直有着一种非常奇怪的认知——就连他也不知道,这是出于受到晴依的影响还是一种,偏见。他一度认为夏诺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女人,也许心怀动机,居心叵测,但却始终带着令人不解的近乎伪善的笑意。
可是事实证明,他的这种认知是错误的,愚蠢而可笑。她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动因,相反,她的生活原本应该十分单一,却因为认识了他们这几个人,而横生波澜。与她认识的日子不算短,虽然她和他的交情并不如她和爱德华、苏家明的那般深刻,作为朋友,如今所发生的事,他心中不担忧,。
而晴依……
端木再次想起了下午见到的同晴依坐在一起的奇怪的神秘男子。
想到这儿,就连他也觉得烦闷起来,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他抬手看了看表,难得地主动提出邀约:“Ming,今天似乎,不会等到消息了。不如我们出去喝一杯?”
苏家明回头看看端木。在这样的时候,他的心情并不佳。
“你这样一直绷着也是不行的。走吧。”端木拿起自己的外套,把苏家明的外套也丢给她。
于是,两兄弟一起驱车,来到了他们的老地方,黑天鹅之死。
但是这次,他们并没打算呆太久,只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在了吧台附近。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厢一厢地喝着闷酒,连话都少了很多。这样的时候,酒入愁肠愁更愁。
“Helen奶奶就快回来了,Ming,我知道你近来压力很大。不过,我了解你,你会挺住的。”端木喝着杯中的酒。
苏家明不发话,但是明白这是兄弟的良言鼓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上,Edward就会回来。夏诺的事,他不会怪你的。我们都挺你。”端木端起了杯子。
苏家明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并无二话。碰上端木的杯子,他笑:“有你们这两位‘美人’同我一起共理江山,我没什么可抱怨的。”
活脱脱地明氏本色。端木白喝进嘴里的酒差点没被噎着。
“还不错!看到你还能这样,我就知道你还好端端地生龙活虎。”端木也笑。
两个人分手的时候,端木先行一步。
知道端木回去是因为放不下家中的美娇妻,想到自己回到家也无事可做,苏家明便在吧台旁边,多盘桓了一会儿。
午夜时分,端木一路思绪纷繁地开着车回到了家。
几乎是在同一个时候,有一辆白色的保时捷跑车,几乎是一路狂飙,从郊区的别墅,风驰电掣地进入市区,驶向黑天鹅之死。
端木回到家的时候,仆人告诉他,夏晴依也刚回来没多久。
走到卧室,便听到轻微的水声,夏晴依在浴室洗澡。
端木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它挂好,随即又走向床边,想要去整理晴依丢在床上的衣物。在拿起她的外套的时候,有一个东西,从她的口袋里掉了出来,轻轻一荡,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张黑色的名片。
端木起初并没在意,便弯腰随手将它捡了起来。捡起来不经意地却发现,这张名片很是奇怪。上面出了一个人名和号码,什么都没有标明。
扫过上面的“洛奇”字样,端木将名片重新丢回了晴依上衣的口袋。
过了一会儿,夏晴依裹着浴巾走了出来,见到是他回来了,很是高兴地走到他身边:“端木。”
端木拿过她手上的毛巾,亲手为她擦着湿嗒嗒的头发:“今天公司的事情稍微有了些眉目,所以回来的早一点儿。”
夏晴依伸手抱住他的腰,扣在他胸膛上,也不管他还在给自己擦着头发,仰头深深地吻住他,片刻温存过后,挣脱开他,笑着抢过他手的里的毛巾,跳得远远地自己擦去了。
端木被她引得苦笑,摇摇头,叹口气,双手撑在腰上:“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夏晴依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今天和朋友去了一个舞会,大家都很高兴,所以喽。”
端木忽然想起午餐后自己所见到的情形,一边摘自己的领带,他一边淡淡地问:“晴依,你今天都去哪里了?午餐怎么吃的?我都好久没有和你一起好好地吃过一顿午饭了。”
“端木。”夏晴依听了,心头一暖,把头发整理好,然后温柔地走到他身边,拉他在床边坐下,十指紧扣,然后静静地靠在他的肩头。“中午我和朋友一起去了郊外,吃了你最爱的烧烤,傍晚才回到市里。如果你想吃,改天我陪你一起。”
“好啊。”端木低头看看身旁的人。只是那句“好”,却多了一丝苦涩。
他不在意她结交什么样的朋友,可是他在意的,是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
苏家明的脑袋有点昏昏沉沉。他的身体,他的神经,和他的所有触觉,都感觉是如此美妙,让他忍不住地就想要轻笑出声。他听到了自己的笑声,想要停下来,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
笑声在继续,他伸出手去,触摸到了真皮沙发的表面,他此时,正躺在沙发上。他正在一间屋子里。
他怎么会在这儿?
一种空前未曾有过的释放、舒适和愉悦的感觉,融化在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每一个角落。
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仿佛舒展开来,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那种曼妙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身处在天堂。
四周的一切都仿佛柔和了起来,所有的物体都变得异常美好,焕发着光彩,如同游荡在云雾间,让他忍不住想要伸展开自己的身体,去感受它们,去拥抱它们。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而又模糊,让他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恍惚中瞧见一个金发女孩正闭着双眼袒胸露背地躺在自己身边,她妖冶的妆容和白皙玲珑的曲线令他觉得心荡神怡。
眼前一片迷蒙,令他沉醉不已,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拉起身边的人,却发现那个美丽的女郎一动也不动。
他依旧拉着那个女人的手臂没有丢,却隐隐地觉得,她的手臂是冷的。
他继续轻声笑着,那种舒服的感觉令他不由自主地就陶醉其中,沉迷不已。
他的手臂碰触到沙发旁的玻璃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一些小盒子,还有一些药丸,他一扬手,那些药丸就散落在地上。
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感到是那样的美好,身体不由自主。
嘴巴里莫名地一阵香甜,他感到自己的精神很振奋,身体渐渐地开始发热。他扯开自己的领口,想让自己舒服一些。
白色保时捷停在了黑天鹅之死的门口,有人走了下来。她很是匆忙,快步走进了大门。
苏家明躺在那个身体已经发冷、半裸的金发女郎的双腿上,衣领上的扣子已被扯落,露出精壮的胸口。他吃吃地笑着,一边伸出手来在空中比画着什么东西。当她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她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苏家明!你这个笨蛋!”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几乎是咬着牙走上去一把攥住他的领口,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她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的一拳。
“你是个傻瓜么?!苏家明!你这笨蛋!跟我走!”她冲他大声的吼道。
可是,他却完全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他只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的长发,和她优美的唇形。那张嘴唇优雅地一张一合,让他很有想要吻上去的冲动。她伸出手来,给了自己一拳,可是他居然完全感觉不到痛。
之后,她就毫不客气地拖起他,拉着他往门口走去。
他觉得很快乐很快乐。他一伸手,就勾住了她的腰,然后把她紧紧地搂在自己手臂里。她似乎很是意外他的动作,回过头来看他。她的那种眼神,令他难忘。
可是她却很是焦急,费力地拉起他,向外走去。
为了把他拖出黑天鹅之死,她着实费了不少力气,把他拖进自己车里的时候,他还在没命地抱住她,手臂箍的是那样的紧,弄得她快要喘不过来气了。好不容易摆脱开他的手臂,她用安全带把他固定在副驾座上。可是当她发动引擎,离开那里之后,她才知道那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因为他闹腾的实在令她快要受不了了!
由于受到药物的影响,他异常的兴奋,精神十足,没有丝毫的困意,却行为疯疯颠颠,又像个孩子。坐在副驾座上,他不时地伸出手去摆弄她的头发,有时都会把她扯痛。又有时,他居然伸手去抓住她握住方向盘的手,害得她方向盘都握不稳。
“苏家明,你闹够了没!你给我松手!”
“苏家明,你这个疯子!”
她几乎是骂了他一路,把她惹得急了,在他乱动的手臂上掐了一下又一下。弄得他的右手手臂一青一块紫一块。可是那个家伙居然都不会吃痛,就是一个劲地嘻嘻哈哈地笑,气的她想要发疯。如果不是有安全带困着他,以他的疯玩的劲头,他恐怕恨不能要从车里飞出去。
她不是没有过一脚把他从车上踢下去的冲动,可是一想到他现在的处境,她又骤时心生不忍。
好不容易捱到了郊区的那栋别墅,她推开门,下了车,把他狠狠地从车上拽了出来,然后,对着他的脸,就又是一拳。
他的额头肿了,还现出一片青紫。他仿佛觉得那里有了痛感,伸手摸了摸,对着她一笑,突然之间,张开双臂,就抱住了她。
“Lan,我好想你。”他说。
“你的心,就像枯叶蝶一样,披着保护色。可是我不要你对我封闭它,我想要进去,我要走进你的心里。”
她一怔,心底莫名动容。
可是她却依旧拉过他,狠狠地将他拖进了屋内。“苏家明,你闹够了没!你不清醒,我带你去清醒!”
她带他来到楼上卧室的浴室,打开淋浴喷头,推他过去,用冰凉的水浇上他的脸和头。
被凉水一激,他倒抽一口凉气,大力推开她的手。手提花洒掉在地上,水柱四溅,打湿了她的衣服。
惊呼声中,她想要躲开四射的水柱,他却死死地抱住了她。“L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