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聚会（1 / 1）
“如果你是直的，一点都没可能和他在一起，那还是别去找他了。你不能满足他的爱情，但你不需要愧疚，也不需要别的东西来弥补，毕竟感情是最没道理可言的东西。你所谓的友谊，人家未必需要，再去找他只会让他难受而已。”
这是精悍学长告诫我的话，对于我想去找笨蛋竹马一起过生日这件事，他毫不吝啬他的犀利。
距离我和笨蛋竹马生日还有整一月时间的时候，脱线学长呼唤我去他们家参加个小聚会，他说只邀请了几个好朋友，没有女性，但是有他们圈子里的人，所以他不勉强我去，即使很希望我去。他语气装出很镇定很平和的样子，好像真的是“不勉强”这种态度的样子，但我偏偏听出像笨蛋竹马请求我一些事情时的那种语气，很期待，但掩饰期待，好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就真的不在意了一样。这样，反而让人不忍心拒绝呢。
“他们圈子里的人”，我知道，他指的是拥有与他和精悍学长相同性向的人群。
我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前为了笨蛋竹马在网络上查询这类信息时，我就知道世界上存在不少这样类型的人，也知道，其实他们与普通人无异，只是产生某类荷尔蒙的对象是同性而已。我觉得，本质上来说是与对异性产生某种荷尔蒙的人群没差别的。但是真的要和他们接触，我还是产生了好奇与担忧。
好奇，是因为曾经纸上谈兵的经验终于要接触现实了……不对，是接触纸上谈兵的“兵”。担忧，是因为看到过很多悲伤的故事，知道这个圈子的爱情很难得，受伤的人很多。而我，一个跟笨蛋竹马有些暧昧的觉得自己性向是异性的还没成年的男孩，还是有些要被拉进一个陌生领域的惶恐的，怕自己进去后出不来了？怕自己后悔？好像都不是，只是要接触那个圈子的初体验担忧吧。
不过再仔细想想，我批评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虽然和脱线学长接触的总体时间不算长，但他们一对夫夫的人品我已认可，更不提他们如今打拼下的社会地位，我心里已把精悍学长定位成我奋斗的目标了。而且，其实我已经接触了那个圈子不是吗？脱线学长、精悍学长，甚至我的笨蛋竹马，也许类型太少，但对于他们的很多特点我绝对不陌生。这样一想，再次觉得自己担忧的心理有些狭隘。
我告诉脱线学长，我当然会去，果不其然，他之前那种装作不在意但实际很担忧的态度瞬间变成欢乐，告诉我会在周日下午来接我，晚上一定在寝室楼锁门前送我回来。
对脱线学长夫夫，我真的需要好好感谢他们，这短短大半学期以来他们夫夫帮了我很多，比如学业上要重视的重点，比如参加社团，比如为我认识一些重要的人牵线搭桥，比如照顾我的生活。刚开学那阵，即使我有心不麻烦他们，但说实话也不得不麻烦了很多，因为毕竟我还太弱小。
那种不需要别人帮助的独立当然可以实现，什么都不追求就可以了，不追求，就不需要与人际扯上关系，也就不需要别人帮助。但我需要追求，我希望有更多的资源帮助我强大，我需要帮助。
脱线学长那些善解人意的主动问候解决了我的许多尴尬，他像知道我与自己的自尊作斗争来决定去不去寻求帮助一样，主动来问候我，来化解我的斗争，给我台阶来攀登。很感激他。不得不再次感叹，初来乍到陌生的城市，遇到他们，简直太好了。
和脱线学长的通话结束后不久，精悍学长的信息就到了。经常会这样，脱线学长负责来打电话，精悍学长来负责他打完电话后用短信补充他电话里没说到或没说清楚的部分，我猜脱线学长是不知道精悍学长发短信的，因为他脱线。
精悍学长的信息很简洁：我们的纪念日，带他喜欢的礼物，别多说。
纪念日？结婚纪念日？可是脱线学长原来对精悍学长的介绍是“男朋友”啊，不像结婚了的样子。也许是别的纪念日吧。可是，脱线学长喜欢的礼物……他喜欢什么啊？
我有些愧疚，认识这些时日了，人家帮我那么多忙了，但是我都不知道人家喜欢什么礼物……啊，对了，他喜欢雪碧……可是我不能真的送一箱雪碧吧，精悍学长可能会揍我的。
我讨教了送礼经验最多的老大，再结合脱线学长与笨蛋竹马相似的性格爱好，最后决定送他们巧克力礼盒……这也是无奈选项，结合我的购买能力，脱线学长的喜好，他们纪念日的性质等等因素，我决定就是某名牌的精致酒心巧克力礼盒了，虽然好像有点像送给女性的礼物……
周日下午，精悍学长准时开着他的爱车来接我，我见只有他一个人，便问脱线学长呢，他回答说在家做饭……我不禁黑线，脱线学长的手艺，我有幸品尝过一次，真是，微妙的厨艺啊……
精悍学长看出我的忧虑，安慰到说大部分食物都是买现成的，脱线学长的成品作不多。看来他已计策好了客人吃得舒心和脱线学长做饭做得开心的双赢了。
“但是他做的菜必须都被吃完。”
但是还没等我放心就又来了一道打击。果然和他爱人的心情相比，我们这些客人的胃才不算什么呢。
精悍学长检验了我的礼物，酒心巧克力礼盒和一捧花束，表示过关，我才放下心来。
到了他家，一套装修很舒适温馨的复式小二层，脱线学长很是热情地端着他刚烤好的一盘小蛋糕到门口来迎接我，我不得已塞了一个蛋糕，果然味道很微妙。
进了门我才发现已经到了几位客人，而且都是仪表堂堂的精英啊，虽然都是同性，虽然都穿着休闲装，但我还是突然产生了自己最弱的压迫感。
脱线学长热情的把我介绍给他们，又把他们介绍给我，就忙碌的去厨房了，然后，一个穿着有点粉嫩的一米七五左右的精英就来调戏我了……比松鼠学姐和黑镜框学长他们当初开放一百倍的调戏……
“这孩子看着好禁欲啊！才大一呀！这么高啦！来来坐哥哥身边！有没有男朋友啊？喜欢什么类型啊？你看哥哥漂不漂亮……”
一堆感叹号和问号……我能问大哥你是泡过香水澡吗？我还没到你旁边呢这都被熏到了，到你身边坐岂不是回去后要被他们怀疑清白？
啪，精悍学长过去照着他的脑门给他了一小下。
“人家不是圈子里的人，别到处发情了你。”
好冷的语气……
“干什么啊打我！你对人家太过分啦粉底打掉了怎么办仗着你成家了了不起啊懂不懂人家深闺寂寞我要找你老婆告状！”
好嗲好恶心的语气……
原来这个圈子，真的有这样的奇葩啊……这是先天天赋的还是后天养成的……我的笨蛋竹马不会这样的吧……嗯，肯定不会！但是他身边有这种奇葩了怎么办……好纠结。
和他们闲聊，我才知道原来纪念日就是脱线学长和精悍学长确定关系纪念日。据说这些年来他们都把这个纪念日当结婚纪念日来过的。
“为什么不去国外结婚呢？”这是他们的一位精英朋友的伴侣问的，据说这对是刚谈不久，今天顺便带来让大家认认家属。这会他也问出了我的疑惑，都这么亲密了，为什么不结婚呢。
“形式而已，没必要，他也顾忌家里人。”精悍学长解释。
也是，婚姻虽然是一种法律形式上的认可和保障，但对于这样的爱情来说，主流价值观的婚姻价值观是不适用的，他们没有女性需要婚姻保障的问题，不能将他们的爱情对全部的家人和朋友广而告之。
相伴，已然是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婚姻，而无需再多一张纸的认可了。
很多很多的社会现实也显示了这一点，有些人拥有那张证明，可惜还是没守住婚姻，有些人没有那些证明，但幸福冷暖自知，有些人利用那张证明，为了买房办户口移民等等利益，玩弄法律，玩弄婚姻。那张纸，轻重在于人心罢了。
之后大家就换了话题聊天。奇葩大哥对我的兴趣不减，依旧对我问东问西，不过，他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还是美国读博回来的海归，他的很多建议还是蛮有价值的，只要别穿插不正经的调戏。
看得出来，脱线学长夫夫邀请来的都是他们很好的朋友，他们在他家里毫无顾忌，尽情玩闹，有些话题很少儿不宜，但那也代表他们的亲密。就像我们宿舍六人熟络起来后的那种氛围……不，比那种氛围还要温馨亲密，属于友谊的味道。
晚饭餐点有一大半都是饭店买回来的招牌菜，脱线学长做了几道家常菜。精悍学长摆桌时特意把脱线学长做的菜摆在中间，饭店买回来的色香味俱全的菜摆在四周。他在我们准备上桌和脱线学长去厨房拿餐具的空档毫不掩饰的威胁我们：
“中间菜吃完，否则……”
大家纷纷表示中间的菜简直不能更好！必须抢食干净！
临开餐前，门铃响起，脱线学长去迎来了最后一位客人。这是一位气场和精悍学长很像的精英，他带着一瓶香槟和一束红玫瑰。
脱线学长接过香槟给精悍学长，再去接花束时，他很慎重的将红玫瑰递给脱线学长，道了句“送给你的”。
感觉……有故事啊！精悍学长从他进门起气场就更冷了，他送完玫瑰说完那句话后就冷得掉渣了！而且，点明送给脱线学长的玫瑰，说他对脱线学长没意思简直太没说服力了，眼神的深情说明一切！
我觉得自己的八卦基因瞬间有开启的迹象，简直和我气质不符。
脱线学长好像没发现现场气氛其实有多波涛暗涌，依旧欢脱的拉客人入座，再介绍新面孔。介绍后我才知道，这位是脱线学长大学舍友，也是我的学长……果然，肯定有故事，这么近水楼台的背景下再没点故事简直对不起那束红玫瑰。
不过可惜，正在聚餐的时间当然不适合我去向脱线学长套话，而且精悍学长知道了估计百分百要揍我，我也只能消灭自己还没百分百开启的八卦基因了。
近两小时的用餐很愉快，其实吃东西早已不是重点，大家说说笑笑，喝酒划拳，调戏过纪念日的夫夫——其实只是在调戏脱线学长一个人——好不温馨快活。
餐后又在客厅玩乐了一小时多，大家才陆续离开。那位近水楼台背景的学长好像很忙，都二十二点多了还要回去加班，他最后一个来，第一个走，走时还听到脱线学长嘱咐他工作别太拼命了，他笑着应下。
如果……我是设想如果……这位学长真的情场失意，只能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过纪念日，还要送上祝福的话，我能理解他拼命工作的理由。
我被留在最后一个退场，由精悍学长开车送我回去。精悍学长要开车所以席间未沾酒，奇葩大哥他们就使劲灌着脱线学长，惹得精悍学长气场一直都很冷。我走的时候，已经醉到说话语无伦次的脱线学长还狠狠的抱着我来了个深情离别，精悍学长看着我的眼神就已经冷到我怀疑他会不会半路让我下车走回去了。
他还是没让我走回去，不仅送我到寝室楼下，还难得的做了回知心哥哥。这个角色平时都是脱线学长热心担任的。
我对脱线学长倾诉过我和笨蛋竹马的故事后，脱线学长就以极大的热情惦记上了我们的后续，所以我有什么想法也会告诉他，请他帮我分析，以过来人的角度辨别我的潜意识。虽然知道他肯定会把我的倾诉毫无保留地告诉精悍学长，但由精悍学长亲自出马来为我解析，我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精悍学长其实也没多说，只有那三句话：
“如果你是直的，一点都没可能和他在一起，那还是别去找他了。你不能满足他的爱情，但你不需要愧疚，也不需要别的东西来弥补，毕竟感情是最没道理可言的东西。你所谓的友谊，人家未必需要，再去找他只会让他难受而已。”
我下车后，他走之前，他又说了一句：“你和他那个舍友以前的样子，很像。”
我觉得，仅仅从字面的意思上看，我应该能知道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