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七章 情何以堪（1 / 1）

===回12月11日的留言===

谢谢各位大人给小青的留言。嗯，如果还有大人是和枫随一样先看留言再看正文的话……呜~~小青痛哭，大人可千万要节哀啊，尤其是认为红儿能帮青泠把若水救回来的众位大人……小红儿的命运是从一开始时就注定了的，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如果大人们也象枫随大人那样先看小青的留言，希望这样子大人们会好受一些。……小青很自私（//hammer），不愿意让若水跟红儿分享青泠，但红儿又实在是厌倦了永无休止的寂寞……

青已经把手板心洗得干干净净的了，附带精选湘妃竹一根，大人们要打就打吧……

To 清嘉大人：

好久不见大人了，想念~~~。因为改了结构，把科幻合到一起，章节数少了很多，几乎每章下面都能看到大人，让小青想起刚开始在晋江连载的时候，所以当我看到大人的两条留言在一起时眼睛都差点湿润了（..hammer小青，肉麻的小青……），嗯，小青很有可能会在全文完结之后把跟道德经和关尹子的部分重写。毕竟小青是初学道家，还远远没有圆通自如的地步，写完一遍之后有了新的感悟，希望能把文改得好懂一些。

青泠……今天的青泠更惨……大人不要伤心了，都是小青的不对。泪奔~~

To X大人：谢谢大人打分！谢谢大人支持！谢谢大人没哭

To 一岚大人：谢谢大人，嗯，替青泠谢谢大人……嘿嘿~~

To 呵呵大人：多愁善感的大人啊，小青也伤心了好久呢……

To 悠大人：小青点头ing……同意大人，如果不经历这些，青泠估计还会傻好久，总不能让若水去主动吧，这个……汗~~小青有些下不去手……那么个晶莹剔透的水神，怎么就是不懂女人的心事呢？这下子估计他就懂了。其实，青泠不算惨的，毕竟若水还能再回来，小青觉得最伤心和无奈的事，是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失去的是自己最爱的东西。好在青泠和厉龙都不至于此，经历过之后，两个“人”都能明白最爱的是什么。

To heather大人：呵呵，大人好久不见，想念~~~,too. 是的，是的，小青拼命点头，我保证不是悲剧，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在晋江，什么算是悲剧，汗~~~（不知道居然就敢答应？！）如果把若水还给青泠，把飘雪还给厉龙，就不算悲剧了吧？

To ww大人：谢天谢地，还有一位大人没哭……栗子糕……小青流口水中，我自从到了北方，最喜欢的东西之一就是栗子……

To 饿地神大人：小青大哭~~~红儿也救不了命……大人不要太伤心了，实在伤心就想想飞飞大人的草莓果冻……小青一想就流口水……肯定又好看又好吃……龙龙那个时候应该是去找飘雪去了，回来的时候又找不到青泠……可怜的厉龙，青泠可是他最大的精神支柱……跟孩子受了伤喜欢回家找父母哭诉一样……

小青再哭……大人的要求还真高，“飘雪完完整整地回来”……呜~~这个……这个……好像难度很大的……

嗯，小青最近正在郑重考虑要不要把荷花给咔嚓了，既然大人们都这么说……

To 梦大人：

小青怕怕……怕大人找我来拼命……我不要当后妈……

拍拍大人哦，蹭吧蹭吧，小青让大人蹭个够，反正上面已经有我自己的涕泪纵横了……不过，红儿是救不了若水了，谁能救若水？……天知道……嗯，这话倒是不错，好像就是“天”知道。汗~~~

To 小狐狸大人：大人英明！！！不过，大人的留言小青怎么不管怎么读都觉得自己挺理亏的呢……呵呵，寒潭玉髓的坠子应该比书出版要好弄一些……嘿嘿

To 人几大人：大人考试考得如何？下个月就该轮到小青过考试月了……寒……希望能在那之前把《上善》码完，不然就要当掉了……

大人好可爱啊，飘雪没准是这么想的，与其等以后到了蜀都，你成天偷鱼摸狗，不如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让你以后偷的时候永远都心虚……

大人厉害……我是说大人对飘雪的结果的猜测，十之八九中……不过，红儿……唉……大人看了今天的文就知道了……呜~~小青不厚道……

To 飞飞大人：直到看见大人的长评时小青才明白大人为什么回到前面第一卷去留言，小青还以为飞飞想去看看红儿当年是怎么说的，但其实一直看到了青泠厉龙和若水一起下山的时候。跟着大人的留言，小青也回顾了一下，那个时候真是美好啊，包括若水在内，初到贵境想的便是游山玩水，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若水有没有想到那个救了自己的青儿会成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小青至爱青泠若水，如飞飞大人在“只影向谁去”中所说，不是这样一个“有着山一样可以依靠的臂膀，水一样宽广胸怀”的男子，还有谁配得上那个“聪明、坚强、乐观”的诗楠？一个坚持自己原则，比古人多了几千年常识的女子，哪里就会爱上一个平平凡凡的古人？青泠是很帅，那是因为小青有完美主义倾向，但想来，真正让诗楠为之心动的，是青泠不移如山的强大力量下，淡定从容的关怀，也许最初并不不见得显山露水，却如一杯回味悠长的茶，越品越是难舍。

至于于渊他们，青泠若水是不知道于渊是否收回金乌的，只是按照望帝杜宇所说的情形去了最上面的一只爪子处。望帝其实是去找帮手去了，那个赤袍男子是很厉害的……于渊等人守了三处，但偏偏滟JJ就没有选择后面的三个爪子，而是从第一个走，因为对滟渱来说，那样最容易。而对岷江来说，小青查了一下古代史有记载的两次蜀地治水，一次是望帝那个时代，另一次是都江堰，每一次都是由于岷江冲塌了江岸造成土石塌方，堵塞河道大涨其水，所以滟渱堵塞河道，选择上游突围应该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手法，但恐怕也只有像望帝杜宇这样跟她交过手的人才能知道。如果青泠若水他们能肯定于渊就是罪魁祸首，他们根本不需要等滟渱和于渊拼，掐死于渊实在是很容易的事情……于渊肯定来不及射箭……

看来于渊同志的民愤很大啊，小青开始郑重考虑要不要听各位大人的意见，把荷花给咔嚓了……可怜的荷花……典型的遇人不淑……

另外，谢谢大人的草莓果冻操作指南，小青曾经在超市里试图去找鱼胶粉，找不到，只能找到洋菜，原来是从淘宝上买的，呵呵，这倒不错……《上善》刚开始在晋江发的时候，我有一次开会，hotel的各种点心实在是美极了，小青像个老鼠似的，每样都吃了一个，连正餐都没吃。当时就想，要是手机上有相机就好了，拍下来发到博上，一定能惹出一大堆口水来……看来有小青这样爱好的人真是不少呢……嗯，飞飞的那一位相当不错啊，连有香精和色素的都替你想到了……嗯，看来世上好男人还是有的，就看找没找到了……

对了，飞飞别伤心了……不然……我真的很怕有人找我算帐……

To 桦大人：

嗯，大人说得对，琅琊是毁了……不过，反正飘雪会回来的……大约是后天就会出来了……

至于第三卷，这个……第三卷的提纲列到了第二十章，若水在此章回来……呜~~~小青再次泪奔……

To 枫随大人：

•知道知道，面对民愤，小青沉痛认罪中……

•小青原先真地想过写一些青泠少年时的故事，他跑去掺和大禹治水，让湛湫化龙开河道也应该挺有趣的。而红儿在洞里时也可以写一些故事，比如原先的正文中，红儿见过遍天下寻石补天的女娲，“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便是女娲告诉红儿的，但因为篇幅等等原因，都没有放入正文中，等《上善》写完了，做一些番外倒也有趣……呵呵。

•是啊是啊，枫随英明！如果不是青泠把所有的水性神力送入若水体内，黑水箭是以水为导向的（哈哈，巡航导弹，精确制导……汗~~），会把青泠送到五行幻境中，那就完了……因为若水应该是最不怕五行幻境的，因为她有玄玉，只要把意识从金乌魂那里脱离，就可以在人世间和宙斯联邦任意来去，所以她可以回去，而换了青泠，呜~~青泠就会受苦了……

•小青对枫随佩服中……很少能看到有人对后羿的故事知道得这么全……不过和小青看到的版本略有不同。的确是天帝把后羿派下人间，因为当时不止金乌，人间还有很多怪兽，天帝对自己的儿子，本来是只想让后羿吓唬吓唬就算了，哪知道真被射杀了。虽然后羿把杀掉的猛兽制成肉羹献上，天帝也不原谅他，不再让他上天。所以，后羿只好去求了仙药。和枫随看到的版本不同的是，在小青看到的那个版本中，后羿和河伯的老婆成亲是在嫦娥上天之后，据说河伯相当H，常常要人民给他献美女……后羿为民除害，还把那河伯给杀了……呵，反正，上古神话的版本相当多，想往好了说就往好了说，但如大人所说的，其实有相当多不合理的地方。

•厉龙会多少好一点吧……希望如此……

•我打算先用QQ糖试试，最近太忙，看起来就这个办法最适合我了，呵呵……

•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说巴乔了呢……年轻时候的梦啊……

•脸红ing……出版现在还没有放在计划之中，但很有可能会在结稿之后去试试。不过，对小青现在来说，是把《上善》写完最重要……喜欢青泠若水厉龙飘雪，不写完我会觉得自己失恋了的……谢谢大人……

•大人说得在理啊，小青之所以要选择一个穿越的方式来写就是想借着诗楠的经历，做个白日梦，人生难得有几次不计得失的疯狂追求，在生活中无法体验到的，可以到梦中试试……呵呵……另外，我也很喜欢“十年”，非常非常喜欢。嗯，写了昨天的那章之后，我又开始喜欢另一首歌，叫“求佛”……

===回12月10日的留言===

To 飞飞大人：

看到大人留言的时候是中午，小青正在吃久违的蛋塔，结果后来就很不好意思再吃下去了，大人可是连早餐都没吃啊……我想了想，最后决定替大人多吃一个，免得有人来找我要人……给大人擦擦眼泪……飞飞不哭了哦，我现在知道什么叫后妈了……小青郑重宣布，不做后妈，至少不能虐人至死。所以，若水是回到蝶梦星系了。至于飘雪，我会还给你们的，本来准备打死我都不说的，但一看各位大人哭得梨花带雨一番，小青一激动就说出来了……嗯，还有滟渱，本来滟渱在四个半人之列，但小青最近越来越心软了，把她放了……

对了，大人说的草莓果冻很诱人哦，和枫随大人一样，我也很好奇，怎么做的啊？有同事（男同事！！……很奇怪的……）告诉过我可以用QQ糖来做果冻，是那种办法吗？

To 呵呵大人：

看了大人的留言，小青好愧疚啊……小青说什么都一定要把若水还给青泠，把飘雪还给厉龙的……觉得自己好狠心哦。对不住大人啊……

To 枫随大人：

•哦，原来这就叫后妈……呜~~小青不做后妈，至少不做青泠若水厉龙飘雪的后妈……小青不敢了……枫随别哭哦……来，给擦擦……飘雪能回来的，枫随等着就好了……虽然时间会长一点，因为厉龙有些欠扁（估计这话一说，挨扁的是小青……呜~~~我也喜欢厉龙的……）……不过我猜你明天还会难过的，嗯，先送上两叠面巾纸先……

•至于厉龙，小青觉得厉龙会很难过，但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在厉龙的世界里，只怕和青泠之间的血肉相连般的感情是他最主要的精神支柱。至于飘雪在他心中如何重要，他以前是意识不到的，包括与飘雪相处之后他会想着要回家，在他看来，青泠既如父又如兄，从来不会害他，一直也宠着他，放纵他，永远站在他身后。而飘雪这一次的离世，厉龙心中会不一样了，但只要他依赖的青泠还在，我想，他的世界不会塌，只不过，这世界再不如以前一般美好……呜呜~~~他是挺不容易的……好不容易问剑琅琊把飘雪给抢回来了……

•小青汗啊……，这几天正在拼命自责，为什么就没有把于渊弄死的计划呢？让我好好想想，不过，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好人不长命，坏蛋活千年……呜~~~

•呵呵，小青写那个白猿的时候，心里想的便是《越女剑》里的那个猿，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越女恋上范蠡，以剑气伤西施，所以西施喜欢捧心……呵呵，吴越应该是在战国末期之前就亡了，所以没准越女和飘雪还是师姐和师妹呢……小青再汗……

•关于那个赤袍男子，小青可能那几句话有些过头了，可能会改一下。原先放在这里，是想后来有机会引出都江堰，后来都江堰虽然不打算写了，但那赤袍男子的身份实在太有趣了，小青最后还是没有放弃，把这段加了进来。大约要到第十七章时这男子才会再出现……

•最后，小青清清嗓子，大哭：我不是后妈，不是！不是！呜~~~一边哭，一边从手指缝里偷看一下枫随和飞飞讨论的那个草莓果冻怎么做来着……

To 饿地神大人：

饿地可怜的大人……小青痛苦，昨天JJ是怎么也上不来，小青把备用网址从yc,yx,yw,yz，一直试到了yc.，才终于上来了，所以能理解大人的心情……呜~~~小青也哭……不过，第三卷的结构小青已经列到若水快要回来的时候了，所以心情终于好了一些……至于于渊，小青头痛啊，要不让他自杀？昨天试了一下，好像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自杀的……要不然他杀？青泠不像是个随便杀人的人……真是头痛……对了，要不然让荷花离开他吧？嘿嘿，大人的点子不错呢，只是……小青汗~~，荷花在这里面不是一个很能够摆得清楚大义和小爱的人……

呵呵，那个赤袍男子……小青就是觉得他的身份很好玩，太值得YY了……不过，汗~~，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想必不会太好看，而且，搞不好还相当难看……小青有些完美主义倾向，昨天没敢把他往丑了写……

p.s.顺便再肉麻地佩服一下大人，大人出口成章啊，“生者如过客，死者为归人”，好啊好啊，小青去浮一大口茶去……◇◆◇◆◇◆◇◆◇◆

东海有岛名“沃焦”[注1]，方圆四万里，厚亦是四万里，似炭似渣，荒凉不毛，如水中流火。东海之水不可谓不寒凉，但只要流经此岛却无不被蒸发为云气，升腾上天。因此，沃焦岛上常年雾气翻滚，白云笼罩。海风起时，云再飘回中原化作霖雨，复洒入大地，经江河入海。

很多很多年以前，青泠曾经从海眼去过东海，亲眼见过沃焦。那时候青泠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比现在的厉龙更加放肆，仗剑游历，搅得东海如天翻地覆一般。曾记得和一海族少年打赌，都记不起是只什么了，也许是只梁龙吧，两人竞相冲上沃焦，赌谁能呆得时间长。那海族连魂魄都没能幸免，而青泠却勉力支撑，直至被一振翅行雨的海族耆老所救。

那是只应龙[注2]，已经历无数岁月，化为人形时却是翩翩男子。当年他因人类的姬轩辕与蚩尤大战而被召唤，已杀蚩尤，再杀夸父，后来便去了南方定居。青泠也是命不该绝，应龙难得心血来潮，偶到东海一游，竟然便救下了被困沃焦的青泠。

应龙告诉青泠，沃焦便是被射日弓射下的太阳。青泠还记得自己负着湛湫坐在一只已活了数千年的神龟背上，听应龙说起当年的后羿射日。

昔时，本应逐一行于长空的金乌发了性子，十日并行，人类苦不堪言。天帝帝俊遂命神射手羿携“彤弓”一具、“素矰”十支，引弓射箭，转眼间便把天上十日的金乌射落九只。待羿要取最后一支箭时，才发现箭筒内已是空空，原来被人间帝王尧偷偷取走，这才给人间留下了一个太阳。而射落下来的九日，溢火流熔，化为了这东海里的沃焦。

那时还算是少年心□□，青泠好奇地追问为何金乌是三足大鸟，却化成了火熔之石？应龙久久不答，后来便授青泠以五行之道。所谓火生土，金乌生土，土为沃焦，只是这土却是金乌活着时躯壳，而金乌之魂却被牢牢地锁在了那素矰之内。

传说中，素矰是天下万物的克星，因为万物不过五行中的一二，而那素矰却是五行齐备，本身便是不一而足的世间。当日射那金乌时，羿取去素矰上五行之炎，箭求五行完满，自动奔金乌而去，箭不虚发，将火性金乌死死困入箭内五行幻世。

带走的若水的那只箭，只怕便是那最后一支“素矰”，射箭之人定是取去五行黑水，而自己偏偏正把所有的水性神力送在若水体内和金乌抢夺若水魂魄。谁能算出，仅余的一支“素矰”居然还在人间，居然就这么把自己在这世间最在乎的人带了去？

死后仍能化为沃焦的金乌，如此强大的力量，也只是射日弓一箭便再也不能自由遨游天际。而那些金乌魂，只能被世世禁锢于若木盒中，生生不息地生出息壤，早就没了自己的意识。连金乌魂都不能幸免，若水一个凡间女子，如何能撑得过素矰箭那五行天地里的重重幻境，那素矰连羲和之子太阳神的神性都可以磨掉，又怎会放若水的香魂逃回自己身旁？

寒潭里的海眼边，真的起了一座简单的冰玉小屋。屋里并无别物，只有一个美得让人心碎的纤纤女子，躺在一块巨大的冰玉之中，神情安详，就如在深深的梦中沉眠。一条冰纨的青丝链挂在比冰玉还要莹润的玉颈上，链上的玉坠在峰峦深处若隐若现。那玉坠里有一股极霸道的力量，正强行带着寒意在她身体里周转。

青泠便在冰屋里，日日对着若水伫立。

是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青泠不知道。若水曾经说过，原先只恨这时间太快，深怕误了你无尽的岁月，现在却恨这时间太慢，如果没有你，如此漫长的岁月，让我怎能独自走下去？这一生呵，何时才能忘记？

是啊，这无尽的岁月，何时才能忘记，只是，又为何要想忘记？

那丫头好像还说过什么，哦，她说，她好喜欢寒潭，早上的时候寒潭上面升起薄雾，夜里的月映得潭水一片波光，就像梦幻一般，她说她好喜欢在寒潭里的那种感觉，就和在自己怀中一样。她说，“咱们会有无数个早上和夜晚，对不对，青儿？”

若水栩栩如生地躺在面前的寒玉里，如在梦中，长长的睫毛似乎还在轻轻颤动，让青泠无数次地以为她就要睁开眼睛醒来，而每一次都重新又让青泠的心再死一次。射日弓的素矰只射过金乌，从未射过凡人，那金乌死了吗？青泠不敢去想若水到底怎么了，他宁可相信若水只是在沉睡，她的身上始终都是暖暖的，从岷江回来这一路上温驯地躺在自己怀中，只是再不睁开眼睛，也再没开口说话。

青泠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感觉是什么，这不单单是悲哀，也不单单是伤痛，似乎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人类在这时候好像会有一种东西从眼里流出来，晶莹如玉。那东西是叫做泪吧？飘雪流过泪，厉龙也流过泪，若水，哦，若水那个小丫头，也曾经背着自己在房内恸哭，青泠像是又看到了那个立在院中茫然无措的自己，那时候不懂若水心思，此时虽然明白，那个为自己哭的人却已不能醒来。

是不是有了泪，就是真正的人了？

没了若水，还要做人干什么？

无边无际的寂寞，无休无止的苦痛，原来悲哀的感觉是如此深刻，让人痛得心死成灰。

流火七月，寒潭居然结了冰。寒瀑如冰帘一般坠落。了无生机。死水无澜。

红儿的声音在青泠心中响起，“青儿，你来。”

青泠的身影出现在红儿的洞里，曾经欢快的叮咚小溪结满冰花地挂在洞内壁上，红儿正将手指从冰棱中取出来，专注地看着冰化为水，再在手上升起袅袅雾气。

透过雾气，红儿打量着面色苍白的青泠，“出什么事了，青儿？”红儿冷冷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平淡的温暖。

面对红儿，所有的感觉才再次袭上青泠已痛到麻木的心头，这世上还有红儿，自己其实并不孤独。若水只是来过，又走了，寒潭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改变的不过是自己的心境。

只是，现在面对红儿是否还有旧时心情？他怔怔地望着红儿，一颗晶莹的东西，沿着脸颊滚落。青泠茫然地接住，那点东西在指尖上化为水痕。这就是泪吧？对于精灵妖怪来说，有了泪就算修成了正果，有了人性。只是让自己想成为人的那个理由已不再成立，别说一滴泪，只怕是倾尽东海之水也再不能换回若水的一颦一笑。

红儿蹙眉，她伸出手去抚摸着洞壁上的冰花，雾气氤氲，“青儿，你长大了，若水呢？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莫非……”红儿没有说下去，眼神中有一些超脱世事的苍桑。

青泠心中痛极，说不出话来。上次若水离开时红儿说要她照顾自己，难道那时红儿便已经预知了此时的一切？

沉默良久，青泠把下山后的经历一一说给红儿。地火闪烁的红芒映到红儿脸上，青泠第一次发现红儿的眼中有了一些温柔的颜色。

青泠说完，红儿沉思不语。天地寂寂。

不知过了多久，红儿长叹一声，“青儿，天道是什么？”

青泠茫然摇头。天道是人类的追求，他们以为天外还有天，还有神仙洞府，也的确曾有人类超脱了这个天地，不知所踪，比如姬轩辕，比如那个被尹氏族人称作祖师的老子，比如尹氏的先祖尹喜。当他们悟通天道之后，便不再被这个天地所束缚。而所有的精灵妖怪，包括像青泠和红儿这样的受天地五行灵气所钟而成的精灵在内，最多也不过是同寿天地，天地亡的时候也便是他们的尽头。那么，天地真的有亡的那一天吗？那超脱了天地束缚的祖师和先祖留下的又是什么样的天地至秘？天兆将若水送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人把息壤盗出又再被若水送回，就如此轻易的结束？

真的，天道到底是什么？

红儿淡淡地说：“我不懂天道。但是，青儿，我却知道你为什么这般伤痛，你已经足够强大，却护不住那个你一心想留下的人。”

红儿望定了青泠，从来只有落寞的眼里居然也有了能熔化一切坚冰的柔情，“我，也一样。”

“这天兆还没有完。青儿，你得下山去找那支箭。若水既是天道选定的人，决不会就那么轻易离世。倒是你，青儿……”红儿走到青泠跟前，“不管天兆预言了什么，青儿，你都将面临比现在更为强大的力量。天地五行，生生灭灭，水并不强大，就如再汹涌的地火也难通过我这一关。射日弓都出来了，还会有什么？或许连天地都无可幸免的灾难？你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若水离去，我也不愿意在这里等着永远再不能回来的你。何况，我早就厌倦了这永无尽头的寂寞。”

红儿低下头，想了想，再抬头时已是满面酡红，洞里越来越热，壁上凝结成冰的小溪慢慢融化，叮咚滴落。青泠如泥塑木雕一般呆望着红儿，洞里好热好热，所以，红儿才要脱衣服了吗？他的心狂跳起来，口干舌燥。

无比怜爱地，红儿抬起手，轻轻抚摸青泠的脸庞。青泠的身体随着红儿的抚摸寸寸僵硬，灼热从红儿的手上传来，上万年了吧？他们从未有过任何的肌肤接触，也许是因为红儿太热，青泠太凉？

那只素白的手继续滑了下去，青泠的白衣青衫在红儿指尖的轻轻触碰下，竟化为蒙蒙水雾，消失不见。透过那片迷蒙，红儿白晳的肌肤如丝般闪着诱惑的光芒，炽流随着那只手正从自己胸前熨过，一直窜到小腹。不但周身都是涌动的炽流，胸中一种熟悉的感觉更是迅速膨胀起来，在胸腹之间流窜，继而淹没了全身。焚身的火。

红儿火热的身子不知何时到了自己怀中，滚烫的唇落到青泠冰凉的肌肤上，让他头中嗡嗡作响，体内那焚身的火一直烧到了头顶，他木然呆立，浑然不知道身处何地，怀中何人。

“水融融，火焱焱，土巍巍。水旺生木，土灼生金。”红儿的喃喃低语的声音象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末句似乎已熔入天地，“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青儿，这便是天地至道吧？”

已升至头顶的火漫布全身，青泠觉得自己已不复存在，是不是被红儿的火化成了云气？

青泠勉力睁开眼睛，红儿正在眼前，眸里却没有火，只有一汪水，如春风轻拂寒潭起的涟漪，慢慢地荡开，却化作漫天大浪。

那只雪白的手爱怜地抚过青泠身上每一寸肌肤，最后轻轻拉起青泠的手，放到自己腰间，青泠下意识地把红儿搂紧，漫天大浪涌了过来，完完全全地淹没了一切。哦，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那焚身的火蓦地疯涨，烧去了一切理智和情感，好热，好热。

最后，像是终于找到了一宣泄的口子，青泠死死地搂住红儿，身子板得笔直。不知是寒是热的炽流狂涌而出，焚灭天地。流动的火从口里涌入，让自己熊熊燃烧。

青泠想哭，他终于知道了那焚身的火是什么。难怪当年文命笑自己只是男孩而不是男人，原来只有经历过女人，才是真正的男人。而曾经那么长的时间啊，青泠像是在瞬间长大成人一般，恍然大悟，却追悔莫及。那么长时间的相处啊，原来若水眼里写的便是女人，而自己竟然全都错过，直至此刻，那个铭在心上的女子香魂渺渺，已再追不回来。青泠心中大恸，“若水……”如梦吟般地呢喃。

一点水落了下来，灼热的，如流动的火，从青泠左脸上划过。青泠茫然睁眼，自己躺在燧石旁边，而红儿正伏在自己身上，深深凝眸，燧石石乳正在自己体内燃烧。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红儿，满目都是青泠从未在红儿眼里见过的痛楚，像极了曾经若水眼底的伤痛。

青泠坐起身来把红儿紧紧搂入怀中，似乎这样就可以抹去她所有的悲伤，红儿并不说话，仍然定定地看着青泠，那眼光让青泠不寒而栗，温婉、深情、悲哀、爱怜、柔肠千转却偏偏无力回天。

时光仿佛在这一刹那冻结，只是，红儿的眼神和若水的秋波叠在一起，渐飘渐远。

怀中那个美轮美奂的胴体凉了下来，青泠大惊失色，红儿怎么能变凉呢？红儿闭上眼，泪如泉涌，颗颗滑落，熔入石中。青泠只觉得怀中一松，再也搂不紧红儿，她的身影正渐渐虚无，慢慢消散。

“青儿，”红儿的声音在青泠的心中响起，无比留恋，“好好照顾自己，呵，青儿，青儿。”

在青泠焦灼的目光下，红儿消失在虚空之中，“铮”的一声轻响从旁边的燧石传来。青泠从地上一跃而起，奔到燧石跟前，大声呼唤着红儿。燧石在他的呼唤声中，裂出了一道美丽的纹路，地火的红竟被映出五彩，那纹路跟着延展开去，燧石块块崩绝，最后竟碎成了齑粉，往地火缝中落下，终至填平。红儿洞里那从未改变的红色也渐渐淡去，地面开始变得滚烫。

“红儿！”青泠痛苦地唤着，伸手挽去，却僵在空中。红儿的洞中已然空空如野，灼热，只是对青泠再起不了丝毫作用。

洞旁石隙里的小溪流了过来，漫过洞底，水面上升起淡淡轻烟，不知是热浪还是寒雾。

[注1]：沃焦

据说唐代西华法师成玄英注疏《庄子•秋水篇》时引用古本《山海经》“羿射十日，落为沃焦”，而今本《山海经》上已无此文字。另外，文选嵇叔夜养生论注引庄子司马彪注云，“在扶桑之东，有一石，方圆四万里，厚四万里，海水注之，莫不燋尽，故名沃燋焉。”

[注2]：应龙

《山海经•大荒北经卷十七》：“应龙已杀蚩尤，又杀夸父，乃去南方处之，故南方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