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1)
阿杞踏着虚浮的脚步出了后厨,她觉着这个世界坏掉了。她原以为言奕同柏鸿在一起了,言奕告诉她那是在套她的话。那时她觉着耳边天雷轰轰作响,可没想到言奕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天雷落了下来。
阿杞肝颤,这一天成为了她成仙以来最无法淡定的日子。先是式辰上神在后厨做菜把整个后厨烧了,再是言奕对自己说他喜欢柏鸿上神。她觉着自己需要好好睡一觉,缓上些时日,否则她不能肯定她是不是在梦里。
言奕看着阿杞心神不定地飘出去,收了收情绪,回了卧房。才一进去,柏鸿后脚便跟了进来。
言奕直直地盯着柏鸿,鼻子微酸,道:“式辰伯伯呢?”
柏鸿道:“走了。对了,奕儿,这几日我要到人间去一趟,你好好看家。”
言奕愣道:“你要到人间去?”
柏鸿点头:“有些事情要办。”
“我也去。”言奕拽住他,重复道,“我也要去。”他是打定主意要当尾巴了。他还有事情没问清,还有话没说,怎能这样让他走。
柏鸿揉揉他的头:“你听话,我没法儿带你去。”
“我不用你看着,只要你带我去就好。若是你不要我去,我也会自己去。”
柏鸿望着他,半晌无奈叹气:“好,只是你要听我的。”
“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言奕握住柏鸿的手闷声道,“以后我会好好听你的话。”
柏鸿失笑,道:“怎么了?莫不是又闯祸了?”
言奕点头,半真半假道:“嗯,我犯了错,还好现在可以弥补得来。”
柏鸿道:“真闯祸了?是什么事?”
言奕道:“我可以处理过来,这件事我要自己来,我会好好弥补。”
柏鸿揉揉他的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么便让他自己去处理罢,再不济好歹还有自己收拾残局。柏鸿坐到窗下,拿起书,脑中却不由想着式辰的话。
“本来下界的事不该来烦扰你,但是我听说有个叫容清的,他的命格你给改了去?本来改了命格也无甚要紧的,但偏偏和他有关系的人这一世的命格变了,本来这也无甚,但我看到要给言域凰锦保劫的人却因此没了,你和这件事略有联系,可以下界去调正,我想你应当也是乐意的。”
“那容清是徐国平远候的后宠,本来这一世当活到三十岁,待到平远候取得了皇位才会病死。可半途出了些差错,那容清被平远候正妃逼走,冻死在佛庙里,偏偏魂灵没去忘川,先到了临渊,就被你送到了阎王那里了。现在他也没法儿投胎,只能等时候到了才能轮回。”
“这本无甚,偏偏那平远候失了后宠,整个人颓丧得很,散去了集结的兵士,终日躲在灵堂里不出来。他是要开建平国的人,现下看来平国要立却是不能了。”
偏偏言域他们劫渡的关键之人在平国。若是没有平国,上哪里去找那人?
“如何?你是去是不去?若你不去,天命安排,百年之后自有人会立起平国,也自会有另一个大贵之人,只是要在言域他们历劫前找到却要费几番功夫,或许还不一定找得到。”
他怎么会不去。
那是白虎族的王,是言奕四人的父母,是他的知己至交。
柏鸿揉揉眉间,近日来奔波不停,那些闲适的日子似乎遥不可及,整个人不由有些疲倦。言域二人走了这么些年,终于到了紧要关头,他却只能帮着寻一户人家,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只让人无奈又烦闷。
若是他二人过不了这一劫……有言和在他倒不担心白虎族的安定,只怕那三兄妹要伤心一阵,言奕心中会如何他却不能预知。那时候他将言奕带来,言奕不过几千岁的小娃娃,这么多年,再深的记忆也变模糊了,也没见他再怎么提过父母,不知是不是觉着没有他们也无所谓。
柏鸿心中怅然,若是那二人回来见着言奕,不知要多么难过,凰锦最重情,偏偏无奈与言奕分开这许多年,免不了疏离生分,定是伤心。
待二人到了下界,皆变了面貌。柏鸿带着言奕寻了平远候府的位置,在离侯府不远的街角处找到了间客栈。那小二笑盈盈地上前问道:“客官,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
柏鸿递上一两银子,道:“一间上房,送上两份酒菜。”
那小二引了他二人上去,不一会儿就把酒菜端了上来。柏鸿拿出一锭散银放到小二手里,道:“我二人慕平远侯名望而来,想问问小哥那府里近日有没有什么差使?”
小二喜滋滋地将银子揣进怀里,道:“哟,客官,您这可问对了人。我劝您呐还是另找一户吧。不瞒您说,那平远侯府前些年倒还是门庭若市,可因了容清公子的事情,平远候那是一蹶不振,容清公子的尸身被带回来的时候在灵堂停了五日,”说着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那五日里侯爷日夜都守在灵堂里,谁也不许进去。到了第六日,叫来个人把容清公子的尸身都给烧了,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呢?”
那小二幽幽地叹了口气:“容清公子为人和善,这片街上哪个没受过他的恩惠?这么个好人,被养在侯府里便算了,哪有死后都不得入土为安的道理……皇上免了平远候两年的朝觐,平远候也散尽了府中的门客,这两年没什么人了。若您奔着仕途去的,不如您去林大人府上试试。”
“对了,那小侯爷今年也五岁了,想是会招个启蒙先生。”
“多谢。”柏鸿笑着对他点点头。那小二又对言奕道:“这位客官,小店戌时关门,若是晚了您要回去,叫小的一声便好了。”
“不必,”柏鸿温和地笑,“他同我住着。”
看着小二不可思议的眼神和意味深长的神色,言奕前所未有地觉出了几分尴尬。待小二关上门后,他道:“若是想知道平远候的情况,大可不必如此麻烦,你怎么问他呢?”
“我只是想考究一下传言的演变,况且难得不用法术,扮一段时间的普通人也挺有意思的。”柏鸿笑道,“照那小二的说法,看来平远候对容清用情不浅,徐国虽不禁男风,却也没几个这样张扬的。”
言奕淡淡道:“既然当初不懂珍惜,现在再后悔又能如何?总有没法过去的事情。”
“唔,方才小二说可能要请教书先生,你要去做教书先生么?”言奕拿起筷子,“就算接近了平远候,你又想怎么做?”
“最好是能劝得他放下心结,或是刺激他去逆反,总会有办法的。再不济……”柏鸿眯了眯眼,“便费些灵力诱导他去夺位。”
言奕道:“怎么诱导?你的灵力在下届受限,他有帝王之气,若是他不信任你,你动不了他。”
“这个嘛,”柏鸿神秘地笑,“山人自有妙计。”
翌日,柏鸿一大早便到了平远侯府,同管家说了来意,便被引了进去。一身华贵的女人坐在一旁,旁边跟着个嫩藕似的娃娃,对着柏鸿点了点头。或许是日子过得不大顺心的缘故,二十多岁的金枝玉叶眼角已有了淡纹,然而身上皇家气质却因岁月沉淀下来,也自有无形威仪。
在经历一番考察后,柏鸿顺利地留了下来,给那小侯爷做了教书先生,住进了偏院。
柏鸿躺在床上,闭着眼听着外边竹叶沙沙,静静地等着夜幕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