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手术室外(1 / 1)
“颜颜,从此,我们一起照顾小诺!”手术室门外,男子紧握着病床上的殊颜的肩。后天不安地舔着主人的手,低低地呜咽着。殊颜摘下眼罩,微笑着看着男子:“严修,从此,我的生命中,你,小诺,后天,我们是最亲的亲人了。一家人,应该互相照顾才对啊!没有眼睛,还有耳朵、嘴巴、手啊……”
君严修抱紧了殊颜,欣慰地笑了。廊子尽头,风家祖孙四口人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直到手术室的门打开又关上,根本来不及阻止。
“你好,我叫君严修,颜颜的未婚夫。你是风阳,对吧!”君严修看到慢慢走近的男子,果然如颜颜所讲的,如风般的男子,看一切都是那么地漫不经心,阳光偶现尔身,却也更显孤傲——如风一样的阳光——风阳。
风阳无言地伸出手,与君严修的握在一起。
“我和颜颜,是研究生时的同学,专业研究的方向不同。但是,经常会听导师提到颜颜。她很聪明,初中,高中都跳过级,并且大学期间颇得她的老师们赏识。当然,男人对聪明的女人从来都很好奇。于是,便挑了个很‘偶然’的机会,约颜颜去喝酒。”
“也许,在男人的感觉里,聪明的女人应该是傲慢的,目空一切的。但是,颜颜不同。她的眼神,她的举止,她的容颜,都是那么地与众不同。不动声色地聪慧,云淡风轻里的温柔,很美好的女子,醉了便安静地睡着了。不发酒疯,不像那些没有涵养自作聪明的女人般仪态尽失。”
“就这样,从酒友,到朋友,到知己,却从不触及感情。因为,我发现,只要一提及感情,颜颜便会失眠,甚至会不经意地说一句‘又失眠了’。你知道那个‘又’字意味着什么吗?颜颜常常失眠。那样,身体会越来越糟糕。我们珍惜彼此的相知,所以希望大家能一直好好地走下去。好好地生活着。所以,便不再触及。”
“可是,有一天,颜颜失踪了。她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走了。教授急得直跳脚,想办法为爱徒办了休学,保留了学籍。”
“我找了好久,最后,到了颜颜家,也见到了爱画画的小诺。她说,颜颜回去过,呆了半个月,整个人变得像动画片上的鬼一样瘦。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小诺很伶俐,一直在画画,画的都是日渐消瘦的颜颜。那个铁盒子里装的画,你一定看过了吧!小诺的粉刷匠哥哥,伤了小诺的姐姐,所以,小诺很难过,可是又不知道讲给谁,于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讲到你,讲颜颜那天的尴尬和你不动声色地解围,讲自己那天的快乐……”
“于是,我来到了这座城市,看到消瘦的颜颜每天守着‘后天’,每天那样没有未来的守着。”
“两年了,她就是这么守着那‘情网’和一个莫须有的‘第三者’罪名矛盾而平静地生活着。”
“我的出现,于颜颜来讲,是种解脱。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她爱你,她没错;她对你讲出她爱你,她没有错;她希望你不那么孤寂,她亦没有错;可是,风雪用尽心机打听到颜颜的电话,狠狠地砸出一句‘你是第三者’,就统统否定了颜颜一直坚持的信仰。你们兄妹两个,都是那么残忍。一个给了她多年后终于可以有所企及的希望,一个却转瞬间就冲这个希望砸下了铁锤。
那晚,你在‘后天的后天’住了一个晚上,我在咖啡屋里枯坐了一晚。
送走你后,颜颜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街道对面的我。她冲我笑笑,打通了我的电话。
“严修,她对我讲‘对不起’了。所以,等到他和妍妍一结婚,我就可以安心地和后天回家了。”
“为什么你不问问,那年后天的后天,他为什么没有出现?阻止你们的是风雪,并不是他自己,不是吗?”
“在那年的前一年,他已经有妍妍了。如果,再苦苦固执下去,真的会成第三者的。”
“……”
“严修,有些事情,不可以那么固执的。”
君严修的记忆,切换至两个月前。
“严修,有些事,不可以那么固执。有些感情,不可以那么苦苦相逼。”殊颜慢慢走回店中,走向橱窗的“情网”,一手握着电话,一手轻轻抚摸着玻璃边框,眼底流转着柔柔的光华,“不可以那么地顽固,再做第三者。只要他好。就好。”
君严修握着手机,走过街道,推开“后天的后天”,来到殊颜面前,定定地看着女子:“那么,你那为他伤神的半个月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丢下大好学业的选择,你的家人,小诺的担心,这些你都甘心吗?”
殊颜愕然地看向就这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的君严修:“严修,我……”
“颜颜,如果,真的甘心,那么,回家时,让我陪着你回去,好吗?”
殊颜僵住了。她的背后,是那段牵挂了许久许久,久到用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年华的感情;她的面前,是一段对她无限期许的感情。后退,守在原地,还是前进?殊颜蹲下来,抚摸着后天柔软的毛毛,额头竟然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好紧张哦!”殊颜突然扬起头冲君严修吐了吐舌头,冒出这么一句。这个调皮的动作让君严修一直紧绷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他笑着蹲下来,掏出方帕,小心翼翼地擦去殊颜晶莹的汗珠,后天仰起白绒绒的头,热情地舔着君严修。,殊颜倚着君严修坐在地板上,“咯咯”笑了起来。
“颜颜,”君严修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准备了两年的戒指,终于可以为你戴上了。”殊颜乖巧地伸出手,目不转睛地看着认真的男子虔诚的动作,感慨地抚上他的脸:“严修,原来,我就是用这样的神情,守了‘情网’两年;你也这样,在对面守了我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