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2)(1 / 1)
可是有很多境况是想逃避也不能的,比如侯以桢与秦宝衣终有一天也会狭路相逢。
“公主殿下长乐未央。”侯以桢已不是昔日怯生生走在秦宝衣身后的小女人,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她仿佛是一只破茧而出的花蝴蝶,迫不及地挥动着翅膀,要炫耀自己的美丽。
秦宝衣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略点点头便要先行。可是侯以桢哪里肯放过,“臣妾想请公主过延年殿一叙,不知公主是否赏脸”
叙旧?如今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好叙的。就是看着侯以桢那副神气模样,秦宝衣的心里也不舒服,“孤还要去见王兄。”
王六海从侯以桢身后苟着腰走上来,满脸的横肉堆出一个谄媚的笑,“殿下,现下陛下正在垂治殿里头同咱们老侯爷商谈国事呢,您不如移驾延年殿,昭徽夫人也想您的紧呢。”王六海本是隆阳殿的掌事,如今在延年殿当差,字字句句都向侯以桢卖着好。
可不就是想炫耀侯尚方封了侯爵,她又受尽宠爱么?秦宝衣轻笑道,“从前不过是孤身边的一条狗,也配这样同孤说话?”闻言,侯以桢和王六海同时面色一白。
“奴才不会说话,只是心疼您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孤单,才顺着臣妾的话说。”侯以桢就像是农夫怀里被暖醒的蛇,张嘴第一口就咬在恩人的心窝上。
自从侯以林封代国相国的谕旨下来,独自留在王都的隆阳长公主就成了夫人贵妇口中的弃妇,私下里还有更难听的,哪一张嘴都不输市井上的泼皮赖户。
秦宝衣被堵得说不出话,也不屑当着众人陪她唱戏,抬脚就要走,可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同时站在了她的身后,左手还揽了上来。她抬头一看,是侯以林。
“怎不在垂治殿外等我,这里是风口,你身子弱,着凉了可怎么好。”侯以林看着秦宝衣温柔地说。仿佛是刚看见侯以桢,他才行礼,“昭徽夫人近来可好?”
侯以桢看着两人,分不清是真恩爱还是假亲密,只答道,“本宫一切安好。”
远处,沈梓城静静地看着侯以林拥着秦宝衣在侯以桢面前走过去,她问身边的赵乐枝,“侯以桢不配昭徽二字,侯尚方更不配这侯爵,你那里准备好了么?”
赵乐枝凝视着侯以桢忿忿而去的背影,浅笑道,“娘娘放心。”
而觉得侯尚方不堪重任的早不止有沈梓城一系,连垂治殿里的秦奭都耐不住了,“滚出去!”侯尚方觑了觑秦奭的神色,捡着被撕烂的奏疏,连礼也不敢行就灰溜溜地出去了。
秦奭摇摇头,怎么能放心将变法之事交在这样一个庸才手里。拿起手边的奏疏,才读了几行,他的眼里仿佛能喷出火星子来。他用力一掌拍案,侯尚方不仅是个庸才,还是个食民而肥的贪官,竟也有脸自称国舅。
侯以林走了,侯尚方不堪用,满朝多是沈系旧部,秦奭排筛着人选,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了一个人,也许能挑起这副担子。
方才说到侯以林揽着秦宝衣走,可一出朱雀门,他就主动放下手,慢了几步,走在宝衣身后。秦宝衣有一瞬间的失神,又醒过来,点头轻声道“多谢驸马。”
当夜,宣平侯府的灯烛彻夜未灭,因着侯以林走得急,全府都忙着筹备,唯有秦宝衣一人坐在内室里愣神,手里还捏着块帕子。
“母后,母后,为什么只送父皇一块帕子?”目送父亲远去,母亲蹲下,揽住幼小的她说,“你父皇在外辛苦,这帕子要替母后为他擦汗拭泪,陪在他身边。隆阳,等长大了,有了夫婿,你便明白了。”
想到这里,她抿唇起身,攥着帕子走出去。书房里亮着灯却锁着门,烛光将书案前一坐一立的人影清晰地映在窗上。
“你只告诉他,银子不是问题,只一条,货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代国。”秦宝衣听得出这说话的人是侯以林。
立着的人略躬身,“小的明白。”随即要出来,惊得秦宝衣转身躲到了一边。
他要送什么去代国?还要神不知鬼不觉?
等脚步声渐渐远了,她才推开书房的门。
侯以林抬头,“殿下。”见秦宝衣仿佛飞雪里还夹杂着薄冰一样冷峻锐利的神情,他没有再说话。
僵持了不久,秦宝衣闭目低头,仿佛在隐忍些什么,又抬头时已是如常神色,“是孤亲手做的,赠与驸马。”她将拍子递给侯以林。
“谢殿下。”他双手接过,还不忘谢恩。帕子熏得香,四边用红线细细锁起来,一角还绣了三枝娇艳桃花,只看一眼,就惹得侯以林面红耳赤。
她压制住心中的疑问,不想破坏两人此时的氛围,“孤就在侯府等驸马早日归来。”
侯以林一愣,“陛下疼惜公主在外,已恩准您回隆阳殿小住不是么?”
“孤是公主,隆阳殿是孤的居所。”秦宝衣凝视着侯以林的双眼道,“孤也是宣平侯夫人,侯府才是孤的家。”
她的眼睛有些红红的,“不知你为什么避着孤,可孤是你的妻子,就会一生在这里等你回来。”
侯以林有些措手不及,初遇时她高贵美丽,再见时她仪态万方,成婚后她温柔细致,他没有料到秦宝衣还有这样一面,脆弱也敏感,就像孩子一样。
他克制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她的哥哥是杀死自己姐姐和发妻,亲子的凶手,她也是自己的敌人,“公主,我只是个粗人,不配你如此相待。”
秦宝衣背过去,仰头收住泪水,“配不配是孤说的,等不等也是孤定的。”她走出去,只留给侯以林一个落寞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