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唯有牡丹真国色(2)(1 / 1)
声音虽轻,却刚好能让上首的沈梓城和一侧的秦宝衣听见。秦宝衣依然抬着高傲的下巴,睨一眼举杯欲饮的沈梓城,不咸不淡道,“莫说姐姐了,孤也未见过皇兄如此上心。”自赐婚的圣旨下来,秦宝衣便称呼侯以栖作姐姐,两人也亲近不少。
侯以栖不接话,觑了一眼沈梓城,鸾镜为她添酒,沈梓城温柔地替传圭拭去额头的薄汗,将他揽在怀中,仿佛没有听见秦宝衣的话,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仿佛一切如常。
江风卷来春寒,瞧着满襟给侯以桢披上狐裘,又细致地为她掖好,侯以栖侧身向梓城笑道,“表姐身边的那个不愧是贵妃娘娘的家生奴婢,果然较一般的要伶俐。”似乎是云淡风轻的一句玩笑,却激起了一阵注目。
沈梓城连唇角上扬的角度都没有改变,端起酒盏,一饮而尽,酒水的辛辣伴着压抑的愤怒从口中,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
她依旧挺直背脊,姿态大方地回答侯以栖道,“德妃高看她了。”
侯以桢和秦奭不约而同地看了满襟一眼,眼神中不知在交换些什么,然后侯以桢起身向梓城福一福,“满襟极得力,多谢贵妃娘娘照拂。”沈梓城深深看她一眼,点点头。
宴罢,沈梓城正欲上辇回重华殿,侯以栖走在她后头,赶了几步上来,“贵妃娘娘。”她一如旧时恭敬,可是那风采神气却不似当年那个恹恹的只知青花罗衫的静妃。
沈梓城也是前阵子理着朝务时,方惊觉侯家的势力,不对,应该说是侯以林,侯以栖这一脉的侯家竟然在这么短时间内纠集起不少力量。
那一夜,她独自在垂治殿里坐到了天明,冷汗几次浸透了小衫。秦斐和秦偡都没有下令杀烁城,作为副将的侯以林回朝后不仅得到封赏更夺回了侯爵,现在是秦奭的亲信不说,很快就他的妹婿了。
还有侯以栖。
“臣妾是来请娘娘救姐姐。”丽妃借侯以桢意欲弑君,她是知道的。
“这几本经书是表姐亲手为太后娘娘抄录的,一路从隆阳观送来,特让臣妾亲自来呈给娘娘。不知太后娘娘是不是还在歇息?”那一天她来送经书时目光飘忽,竟分不出红芽佛手与普洱。
还有查出虞美人来自那几卷经书后,她的中毒,她为侯以桢求情,“臣妾不知是谁做下这等歹事,可是太后与陛下在广陵王大去之后,待姐姐亦是极好的,姐姐心中只有感恩戴德,日夜为太后与陛下祈福祝祷,定不会有谋害之心的。”也是她的话点拨起了众人的心思。
这一桩桩从记忆里浮现出来,一个个细节都让沈梓城不寒而栗,侯以栖是不得宠,看起来太平无争,但是有子,她的动静这样大,秦奭又知不知道?
沈梓城听到侯以栖的声音,停住了脚步,也不转身道,“何事?”侯以栖有些不得趣,却还是开口了,“娘娘,璋儿还小,取亲开府说来也并不急……”
再让秦传璋留在宫中,不知道侯以栖会生出多少心思。梓城回答道,“德妃不舍得儿子,本宫明白。可十五算不得小了,陛下也是这个心思。”她坐上辇轿,“本宫会再传德妃来重华殿细说。”
望着贵妃辇轿及随行的一干人渐渐远去,侯以栖身后的墙角里走出了秦传璋,“母妃,我必须成亲出宫么?”
侯以栖牵过他说,“没有什么一定的事,记住母亲的话。”她的目光在垂治殿,重华殿,铜雀台三处流转。
沈梓城回到重华殿,就召来鸾镜说,“你这几日里就去隆阳殿,将满襟接回来。”鸾镜点点头说,“老爷遣人来说,小少爷和……”梓城看她一脸的尴尬神色道,“如今应该是二夫人了。”
“是,小少爷和二夫人不日便来拜见娘娘。”梓城点点头,又吩咐她,“去将钩吻叫来。”
第二天鸾镜将满襟带回来的时,梓城正悠闲地坐在正殿里,喝着茶,瞧满袖这丫头逗钩吻玩儿。
“贵妃娘娘长乐未央。”本没有什么嘱咐,梓城就让鸾镜带满襟下去。可谁知,满襟反而跪地不起,冷静从容,显然是有话要说。
沈梓城放下茶盏问她,“有事要禀报么?”
满襟回话道,“并没有事禀报,若是贵妃娘娘没有吩咐,奴婢就回隆阳殿了。”
梓城看鸾镜一眼,见她也满是疑惑,于是道,“这次本宫接你回来,以后便不必回隆阳殿了。”满襟笑道,“奴婢是贵妃娘娘指去侍奉娘子的,怎么好回来呢。”
一边的满袖心直口快,“你是贵妃娘娘的奴婢,娘娘让你回来便回来,还想留在那头不成?”
满襟在侯以桢跟前伺候,宫里宫外跟着历练了一番,回起话来倒是不紧不慢,“满袖姐姐,话不能这么说。娘子瞧得上奴婢自然是奴婢的福气。”
既是养不熟的畜牲,又何必多费唇舌。也许是曾经对秦奭掏心掏肺也遭到背叛,满襟这样做对梓城完全没有杀伤力。
可是满袖坐不住,“亏你还是沈府出来的,那一位是个没皮没脸的,你也有样学样么?”沈梓城有些头疼,这丫头怎么就学不来稳重些,“满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