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1)（1 / 1）

在沈梓城的照料下，王白露的身子渐渐好了，两个月不到，身形上也显孕了。梓城见她床头总放着两本佛经，总觉得不妥，哄着她出去走走，“老躲在屋子里，人都懒了。”

两人从含章殿出来，向着重华殿慢慢走。春日里温煦的阳光透进铜雀台的高阁，里头曾经的雕梁画栋之景依稀可见。

王白露叹道，“任什么富贵情爱，都是留不住的。”梓城回视她，安慰说，“每天流水一样的赏赐补品进含章殿，满宫里谁不知道陛下和太后对你的重视？”

“若是当初没有了他，什么都不会有的。”王白露默默低头，手掌轻柔地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梓城知道她又想起那件事，就说，“陛下不是不念旧的人，兰嫔不过是个新鲜劲儿，你有孩子在，不怕没有来日，不怕会纵了她。”

王白露摇摇头，她孕中不施粉黛，旧日里在大漠晒的雀斑零星布于颊上，“我反倒要谢谢她，让我能看清，能在现实里活下去，而不是在梦里。”她说得平淡，梓城却听的不是滋味。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她示意梓城要回去，两人复又折回。话到唇边却说不出来，梓城不能告诉她一切在秦奭的计划中，也不能告诉她，你得到的宠幸是因为你的父亲有功有势，而郑盈盈，秦奭对她如何的庇护，都只是一时的，因为她的父亲只是用来对付秦斐的工具，无法与你抗衡。

她更说不出口的原因是，她，沈梓城，又何尝不是凭借母家权势才被秦奭一朝选在身侧的。

一般无二而已。

除了有孕的裕妃王白露，几月下来，最炙手可热的就是住在延年殿的兰嫔郑盈盈了。没错，就是那个曾经一舞倾城，而如今只是玉碟上几个黑色墨字‘庆妃苏氏’的女人曾经居住的延年殿。

早些日子因为裕妃的事情，郑盈盈备受压力，一连十几日向长信殿，重华殿请安都被拒之门外。不过也正是这十几日的委屈让秦奭日日来延年殿看她。顺风顺水，众人阿谀的日子像是慢慢加温的水包裹着郑盈盈，推着她，一步一步，走向万劫不复。

外头传来周弼的通传，“陛下驾到。”她忙整理好衣妆，起身时秦奭已大步进入殿内。郑盈盈正欲叩拜，却被秦奭一把扶起，“爱妃不必与孤多礼。”她楚楚起身，自以为是菡萏初开的美态，含羞带臊地说，“盈盈谢陛下关怀。”

午膳后，沈梓城正在承瞻殿监督传圭写字，孩子极聪明，在太傅的教习下，四岁便已会写许多的字了。梓城揽着传圭在一张一张字里拣选，“圭儿这个‘女’字的好，咦？‘平’字的竖笔怎么顶出去了呢？”她摸摸传圭的小脑袋，“让母妃看看，圭儿的小脑袋上有没有顶出来的小角呢？”圭儿格格直笑，孩子的笑声总能化解她的愁思。

梓城目光在字上来回滑动，最后拣起一张，细细打量，“恩，这‘静’字么，是难写了一点，”传圭将小脑袋从她怀里探出来，“母妃，圭儿写的可认真了。”

看着孩子认真稚气的神情，梓城欢喜得不得了，笑得温柔，“母妃知道，这个‘静’字虽难写，但是咱们的圭儿写的极好呢！”传圭欢喜地扑到梓城身上，勾住她的脖子，一阵亲昵。

两人正欢欢喜喜的，传圭突然不说话，一副侧耳聆听的样子，“母妃，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唱歌？”梓城仔细听一听，又回头与鸾镜对视一眼，“没有啊，圭儿是不是听错了呀。”

传圭一个咕噜落回地上，牵着梓城便要出去看，她拗不过，一路随着他，歌声竟真的越来越清晰。最后两人停在了延年殿的门口。

“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清越的歌声从延年殿里传出来。

梓城被圭儿摇着手才醒过神来，“母妃，母妃，兰娘娘唱得什么歌，真好听。”“这是诗经里头的，等你长大些，母妃便教你。”传圭摇头晃脑地听得开心，却没看见身边的母妃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