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3）（1 / 1）

又是满满一盏折桂香正欲下肚，一只素手劫下杯盏，声音温和细软，“娘娘不应喝这么多，就要向太后娘娘奉巧食了。”定睛一看，却是宜嫔。宜嫔将杯盏递与露栏，说，“折桂香馥郁却醉人，给你家娘娘换一盏桂花茶来。”静妃眼神有些飘忽，也不言语了。

献巧食是每年乞巧夜宴的主戏，由各宫妃嫔向太后和皇帝献上自制的巧食，由上殿品评，拣选出上佳吃食，陈列在织女案上，好象要请天上的织女来品尝。

传说，不但可以祈求心灵手巧，还祈求织女赐子，所以深宫妇人往往趋之若鹜，只盼得一子半女，日子也就没有那么漫长蹉跎。

首先献上巧食的是丽妃凌妙帘，她向来是会说话的，“臣妾为太后娘娘奉上合意饼，愿娘娘遂心合意。”太后微笑，挟一块尝过，说，“松酥甜润，不错。”丽妃福身，“谢太后娘娘。”

随后，是静妃侯以栖，沉静地屈膝，奉案过首，道“臣妾为太后娘娘奉上双色豆糕。”太后也是微笑接纳，却瞧见身边的侯以桢神色有些不对，“怎么了？”

侯以桢垂首，低声答，“儿臣方才与贵妃娘娘多喝了几杯，先下有些醉意，请母后恕罪，儿臣去去便来。”太后颔首，仍是微笑的，“虽是普通的小点，胜在滋味地道，不错。”

这是，太后方想起秦奭还没来，便问梓城，“皇帝何在？”梓城答，“许是今日陛下朝务忙，臣妾这就让满袖去请。”而后，宜嫔呈上了天香云片，梓城奉了百花盏，气氛和乐非常。

当时，周弼高唱，“陛下驾到。”众人离席叩拜，一身家常服样的秦奭大步上前，向太后行礼。落座便先环视一周，目光停在梓城身边的空席上，问，“贵妃身边设席者何人？”

太后和颜悦色地答，“是广陵王妃，也是静妃的堂姐。”不让秦奭多言，燕舞夫人苏魅生便绰约离席，“臣妾为太后与陛下奉上五谷芝麻南糖。”闻言，众嫔妃命妇皆掩□□耳，“这样粗鄙的食物，竟也敢呈到太后与陛下面前。”，“这夫人本是下等的舞姬，见识短也不足为奇。”

苏魅生也不理这些人嚼舌根，再拜，“臣妾本是菏泽人氏，五谷芝麻南糖是从前在家中母亲喜食的，说是黑芝麻乌发，五谷健力。如今跟随陛下，臣妾自是将太后娘娘当做母亲来侍奉的，芝麻与五谷皆是臣妾亲手研磨，虽是粗陋，却包含臣妾一片孝心，望太后娘娘尝一尝。”她一伏到底，一番话说得着实动人。

还没等太后发话，秦奭先接过了瓷盘，揽起了娇柔的苏魅生，“夫人美貌兼之贤德，怎叫孤不动心。”于是扶了她在自己身侧坐下，挟起一大块芝麻糖吃了，夸赞道，“好手艺，母后不妨也尝尝。”

太后面上还是有笑意的，答，“孤已食了太多甜的，芝麻糖虽养人，却也甜腻不过，陛下饮些百花盏去去腻吧。”秦奭举杯就要饮，梓城身后忽走出一位清秀女子，略施一礼，眉目间仍有慌张的神色，默默在梓城身侧端坐下来，他感觉喉咙确有干燥发腻，饮下杯中物，已觉唇齿留香，清甜爽口。“贵妃此盏，最妙。”

梓城也察觉到侯以桢有些局促，便问，“桢姐姐，怎么了？”侯以桢只是偏过头去，摆弄着几案上的玲珑玉鼎，“阿梓，我没事。”

心下还是疑惑，一旁满袖回来禀报，她伏耳过去，“娘娘，我适才去请陛下，刚走过重华殿，就见陛下与广陵王妃在铜雀台那里，说了好一会子话才过来。”

有什么好失望的呢，就算真的有些什么又如何过去他心里怀里的不是自己，如今依旧不是。

可是一番深入骨髓的失望还是蔓延开来，满头的金饰压得她渐渐不支，那个记忆中目若朗星，丰神俊朗的翩翩君子真的与殿上那个左拥右抱，调笑嬉戏的帝王是同一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