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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九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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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的恶梦并不是从她流产开始的。

新婚之夜,新郞喝的烂醉,彻夜未归。第二天早晨,衣衫不整,满身酒气地出现在她面前。还未容她温柔的嗔怪,他已经摆出了一脸的不耐烦,随手抽掉了已经松松垮垮皱皱巴巴的领带,连衣服也没脱就一头扎在床上昏昏睡去。原本第二天是要回门的,靳一看没办法,只好给母亲打了电话,告了假。

接下来的半年里,每到晚上,耿荻就会找出一堆诸如身体不舒服,想看会电视、在玩网络游戏,和朋友出去喝酒等等一堆理由,避免和她有身体上的接触。一开始,靳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她虽然多少也知道一些夫妻间的事,但是从内心来讲,还是有些排斥的,她更希望这个男人能在一个她身心都准备好的情况下,去完成那个神圣的仪式。但是几个月过去了,他的丈夫却丝毫没有想要亲近她意思,并且当她试图走近他想要抱着他或靠着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是触电了一样,浑身不自在,极力地想要摆脱。她这让她慢慢地产生了一种被轻视,甚至是被侮辱的感觉。

“难道他还是忘不掉以前的女朋友?还不能完全接受我吗?”她在心里不断的揣测着,“既然这样,他又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呢?他到底爱不爱我?”这样的念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在她的心底一遍遍的盘旋,和书房的长明灯一起让她彻夜难眠。靳觉得自己已经快被这些奇怪的念头逼疯了,她想找人倾诉,却羞于启齿,这种床笫之事说出去只能成为别人的笑柄。跟家里人说,怕让父母知道了徒增烦恼。跟铃子这种小女孩说,她懂的并不比她多,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想来想去,只有去跟婆婆说了,毕竟那是她的儿子。

当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的原委向婆婆道出的时候,她的婆婆并没有预想的那样吃惊,只是气定神闲地开导她:“这种事急不得,都还年轻着呢,慢慢来!女人嘛,不再乎有多高的学历,也无所谓工作上做出多大的成绩,关键还是看有没有本事笼络住老公的心。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自然也没有不好色的男人,但你要是一直端着大小姐的架子,那男人也只能和你相敬如宾了……所以说,你呢还要自己下下功夫,多花点心思,我呢再说说他,让他也别太害羞了,大方一点,自然不就水到渠成了嘛……”

靳听着竟不由得脸红起来,好像不懂事人的是她自己,是她急不可待地想要得到一件东西,可自己又没本事,恼羞成怒地跑到别人家里来撒泼。这是何等屈辱和令人难堪的一次谈话,靳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已经单薄的像一张纸,随意地飘落在了别人的脚边。她努力地保持一个好女孩应有的礼貌和周道,因为不想再听到任何的有关自己品行的指摘。她像半截浮木一样,顺着水流的方向漂漂荡荡地回到了家里。上了楼,进了卧室,随手关上门,便扑倒在床上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那哭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凉。哭着哭着竟睡着了。

靳是被一阵巨大的声响惊醒的,她猛的睁开眼睛却看见耿荻歪歪斜斜地站在卧室门口,用手扶着门框,卧室的门因为受到剧烈的冲撞还在不停地晃动。从他迷离的眼神和有些浮肿的脸颊来看,他又喝多了。

窗外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蓝,夜色正浓。

“你去找她了……你去告诉她,你想要我了?”靳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耿荻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那声音冷得的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她刚想解释,却被他打断:“你终于熬不住了?”他冷笑道,“mygirl,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开始想男人了……”靳的脸在一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她长这么大从未如此无地自容过。“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试图解释。

“嘘!”耿荻机械地把食指压到了自己的嘴唇上,示意她噤声,“没关系,我能理解……”他说着,踉踉跄跄地向床边走来。

“你要干什么?!”一阵恐惧袭来,靳大叫着倦缩到了床头,“你别这样,我害怕……”

“害怕什么,我是你丈夫……我也该尽尽义务了”耿荻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感受,一把拽住她的双脚,把她重重地摔在了床垫子上,然后发疯一样撕扯着她的衣服……

“求求你了,你别这样,别这样……”靳边挣扎,边哀求,耿荻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番困兽之斗后,靳已经精疲力竭,大颗的泪珠从紧闭的双眼中洶涌而出,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退去了鳞的鱼,被摆在了菜市场的案子上,任由顾客翻过来倒过去……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像要彻底将她撕碎,她的心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而紧紧地抽在了一起……几分钟后,耿荻坚硬的身躯似一座山一般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他伏在她的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是婚后他睡在她身旁的第一晚。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睡得很沉。这也使得她有机会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匀称健美的身型,流畅饱满的肌肉线条,光滑而富有弹性的皮肤,完美如希腊神祗般的脸庞……这一切仿佛都在暗示,他之前粗暴无理的行径应该得到原谅。但是真的能原谅他吗?靳在心里问自己,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第一次,就是在这样毫无尊严的情况下被赤裸裸地掠夺了,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让她情何以堪?但不原谅又能如何?这样的结果虽然有悖她的初衷,但至少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她想要得到的。想到这儿,她伸出手,轻轻在他裸露的肌肤上摩挲着,像是要将自己心上的尘一并拂去。目光触摸到他的脸颊时,她发现他浓密的眉深锁着,一些泪顺着他挺拔的鼻梁滴了下来,将枕巾洇湿了一片……

她突然不再恨了,她知道,在心里她是爱他的。

第二天一大早耿荻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靳的身边,竟像受了惊吓一般,一咕噜翻起来坐到了床边,十指埋在头发里,一脸惶恐地问道:“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在这儿?我们……”

“你昨晚喝多了……所以……”靳回想昨晚的那一幕,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她怕被他看到取笑,便羞涩地把被子向上拉了拉想要盖住自己的脸。

然而他却没有心情去理会她,他甚至都没有看她,只是沮丧地“噢”了一声,便起身进了卫生间,水声响起,湿热的水蒸气很快就占领了整个空间,人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靳坐起身呆呆地望着卫生间的玻璃门,大脑一片空白……

“昨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耿荻穿着浅灰色的浴袍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手里正拿着毛巾在擦头发上的水。

“你是应该道歉,为你的粗暴无理!”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昨晚我喝多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他淡淡地说着,顺手把毛巾丢在了梳妆台边的凳子上。转身打开衣柜门,开始从里面挑选衣物。

“你说以后不会了,是什么意思?”靳突然觉得很委屈,她大声质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是分开睡比较好!”他面无表情地一边说,一边拿着已经选好的衣物,准备离开。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靳绝望地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他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对不起!”他说。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说你爱我!”靳坐在床上哭喊道,“求求你,说你爱我好不好?!”

“我能说的,只有对不起!”他丢下这句话,径直走开。

从这一天起,耿荻整个一个昼伏夜出,行踪诡异。靳心里明白,他是在故意躲着她。她的失眼愈发的严重,疲惫的倦容让她原本年轻润泽的脸转瞬失去了光彩,就像失去了水份的花朵,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一天天的枯萎。她也能感觉到同事们在背后兴灾乐祸的品头论足,她觉得无所谓了,从她成为副市长的儿媳妇那天开始,她的生活就注定要被人放在放大镜下面仔细检验的,人们在羡慕她命好的同时,也在等着看她是不是一直好命。她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回家。那幢装修的无比繁华无比精致的复式小楼,在她的眼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充其量,不过是个华丽的监狱,囚禁着她那颗日渐凋蔽的心。每天晚上,如果耿荻不在,她就会把所有房间的灯全部打开,然后从一个房间穿梭到另一个房间,来来回回,直到筋疲力尽。在这个寂寞冰冷压抑的空间里待的越久,她就越觉得自己像是钻进了一个被事先设计好的局,这个奇怪的念头让她害怕,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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