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番外·一世花开(1 / 1)
她一睁开眼睛,就跌入了一双宛如碧玉般好看的眼睛中,他那双眼睛真的极其好看,像是她梦里的大海,又像她梦里的蓝天。
这个好看的人在看着她笑,他笑起来眉目一弯,便是眸含辰光。
她坐起身,才发现自己个子好小,只到了这人的腰旁。他弯下身子,为她穿上靴子,又将她抱下床,温柔地为她整理衣衫。
她眨着一双大眼睛看他:“你是谁啊?”
“我是白羽。”他将她的辫子放在耳后,梳理她的长发。
她有点害羞别扭,忙转开了视线打量这间屋子。
“这里是哪里?”
“是华羽宫。”
“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一直就在这里。”
她迷惑地摇了摇头:“我好像不记得啊。”
“因为这是你第一次醒来。”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似是无限爱怜。
“梅花!”
窗外清风拂来,一朵梅花飘落在地。
她将梅花捧在手中,盈黄深紫,更多梅花飞入房中,花香扑鼻。屋外,青池浅浅,碧荷玉立,池边上,一株梅树亭亭如盖,遮了天际。
她欢呼一声,跑了出去。
笑声带着稚气,如同清铃一般动听,一身红衫短裙,映入盈黄青石,盎然如画。
她转身,白羽正倚在房门边看着她。
她短靴点了几下青石,有些羞涩,背着双手踟蹰半晌,才抬眼看着白羽笑:“你也快来啊!”
白羽笑笑,将不知何时落在他手边的梅花别在她的耳边,她欢喜地蹦蹦跳跳地去池边照看,拂开水面,惊了一池锦鲤。
青石滑腻,白羽怕她不小心摔了,便是护着她一同坐在池边。她的双手搅动池水,一池涟漪摇碎了两人的倒影,融在一起。
“我可不认识你,我认识的白羽绝对没有这么温柔。”远远怀若就啧了啧嘴,抖掉一身鸡皮疙瘩。
池边行来两人,俱是着了华衣,容貌俊美,正是怀若和命格。
命格此刻却愁眉苦脸看着二人,一声叹息含了怅意:“帝君,你这又是何苦。”
“我原是不知道,你在人间还有这么一遭。”怀若与白羽并肩坐在青石旁。
“帝君,当年女帝何满满灭十六国,致使人界徒增无数凄鬼冤魂,引怒玉帝,罪责何满满死后永堕无间地狱,你为救她,甘愿舍弃自己一魂一魄,顶替女帝之罪,镇息怨鬼凄魂。后一千年,万魂归息,沧海桑田,故国成史,这一魂一魄因情而裂,自因情而归。”
“这一魂一魄归于帝身,满满本就原罪之身,理应五衰,却是帝君为何——”
“命格,白羽这性子,你还不知道?第一次栽在她手上是笨,第二次栽在她手上是命啊。他这样的人,多情却是专情,无情亦是深情,一旦对谁上了心,便是把天捅出个窟窿来,也得护那人周全。”
怀若跟白羽不愧是千年好友,看他性子倒是极准的。他想起来千年前白羽一身残破血衣飞奔至他府中求自己时,那么冷漠无情的一个帝君,眼里却有着从未有过的执着和惧意,看的人心惊。
“想来也理解为什么当年元君她初次见你如癔症一般了。”怀若俯身凑到她面前,玉白的手指胡乱地戳着她的脸蛋。她被戳痛了,不高兴地偏过头去瞪他一眼,可是这人还不知收手,戳的越发得趣。她便狠狠咬住怀若的手指头,怀若嗷呜一声,忙甩开她:“这女娃真的是何满满?你不是说她安静乖巧,怎么这么凶。”
白羽帝君揉了揉她的长发,她便柔了神色,乖巧地蹭蹭他的掌心,嘴角止不住上扬。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哪里有乖巧过?倔强地让人头疼。”
怀若啧了啧嘴:“酸,真酸,没想到你白羽帝君还能有这么酸的一天。”
白羽帝君笑了笑,却勾动心绪浮沉,气血涌动。他倚在青石上,苍白指尖嵌入青石缝,冷汗涔涔而下。
只是抚着她的那只手,却温柔如昔,就算在伤痛侵袭之时,他也唯恐伤了她,下意识护着她。
她伏在他身旁,看他眉目紧闭着,唇角苍白,不安地晃了晃他的手。
怀若忙过来扶住他:“你这身子骨也别吹风了,现在何满满也回来了,你也安心好好养着吧。”
白羽帝君掩下心头潮涌,对一直未曾说话却看着他们的命格冷然道:“天道要何满满散魂,她失了命,散了魂,这个是我捡到的魂魄,未曾逆天而行。但是倘若天道再要于我手中夺走她,那么逆天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命格神色哀戚,手中的命格薄在不断地书写着,那是他们的天命。
白羽牵起她的小手,就算那是天命又如何,三界众生倚天命而行,可是,何是天命?天命本该是由自己书写,自己掌控,纵使百千折,魂魄灭,吾心不灭,又有何惧?
一千年前,成羽飞升,何满满散魂,天界再无宿莘元君。
白羽帝君魂魄归一,于成羽入浣仙池前忆起前尘。
白羽帝君一身血衣奔至怀若天君府中求怀若以金刚罩罩住何满满神识不散。然何满满三魂六魄飞散三界,北落雪境,南至魔途,西去佛天,南入荒芜,白羽帝君踏遍四海八荒,将一片片魂魄碎片置于金刚罩中,经一千年前,终将何满满魂魄寻全,以金刚罩和汤谷扶桑神花融进魂魄,重凝三魂七魄。
“命格,三界少一个帝君,会有第二个帝君,但是少一个何满满,再不会有第二个何满满。“
命格心下一骇,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羽帝君低垂着眸,目光温柔地看着他与她相握的手。又想起这许多年,经几世,爱过恨过,他们竟然从未曾这样坦然地相握过彼此的手。
她察觉到白羽不喜欢这个手里拿着书卷的男子,她扯了扯白羽的衣角,白羽俯下身子,小手便捂住了白羽的眼睛。白羽微怔,却在看到她仰着的小脸满满认真的模样,唇角几不可闻地浅浅弯起,闭上了双眼。
既然你讨厌那个人,我也觉得那个人很讨厌,那我们不要看他了。
白羽的长睫在她手中颤动,犹如羽毛轻抚心间。
公主宫中,昭华睁开眼,满树红梅如霞,她在花中笑;
断桥之上,成羽执子之手,满城烟火璀璨,许下心中三愿。
华羽宫中,白羽俯下身,满园盈黄飞舞,他的眼映在她眼中,墨色一点碧,是他失神的脸。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我不曾记得你。”
“也是,如若见过你,我必定记得。”
酸涩哽在心头喉间,竟不能道出分毫。怕是一说出口,自己先被这份爱意悔意绞杀殆尽,犹不解恨意。
一瓣梅花飘落白羽肩头,她歪着头愣了愣,从这个位置正好看到头上的满树盈黄,纷纷扬扬,飘洒不尽。
碧水天光,灼灼盛放,永不败落。
她想起那些混沌的梦中,梦里仿佛有人抱着锦鲤,在梅间嬉戏;有人侧着脸对她笑,笑弯一双眉眼;有人挺直着背,立在红纱帐幔后,眉目冷淡;有人走来,一身血衣如火,倒在她身前,一双血手染红她的脸,他笑:“满满,没事了。”
夏日炎炎,她在浅眠,一睁眼,便能看到那双墨中点碧的眼睛,温润了笑意:“满满。”
她不懂,她的脑袋混乱,不懂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那些纷乱的梦事,只能看着眼前的人拉下她的手,一双墨中点碧,让她望进去,再不想从这双眸中离开。
“满满,我喜欢你。”
错过今生,错过彼岸,错过千年。
你我不再贪心,断在不该断处,遇在不该遇处,
可还好,我还来得及在你身旁,陪你看这一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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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奉上~我不是后妈!我爱我笔下每一个人物!
看到完结之后反而点击率涨了好多,让我也有了不少动力~写文寂寞,知道你们看,我才有更多动力写啦!
呐,下一个故事,就是我本来写的长文,因为这个文反而停写了一段时间的小镜儿的故事,是师徒仙侠文~或者,先来个短篇换换心情也不错!
最后,提前奉上个小剧场~
凤镜还是幼童时,有一天,白羽帝君和何满满携手来看她和她师傅。
帝君和师傅相谈甚欢,何满满就带着凤镜在青石台上玩耍。
玩的累了,何满满就跟凤镜悄悄咬耳朵:“镜儿你不知道,养成系神马的最讨厌了!想当年我一水灵灵的女娃娃,成天被白羽那个怪大叔追着说喜欢喜欢神马的,简直是严重伤害我幼小心灵,影响我身心健康发展!”
“所以,”何满满摸着凤镜的小脑袋,“你一定要固守本心,千万不可还没长大就被怪大叔拐跑了,不然我会伤心的!”
凤镜看着何满满捂胸欲泣地模样,忙不迭地点头安慰她:“不会的,我不会的。”
“何满满!你又在跟镜儿胡说什么,什么怪大叔,你若把镜儿教坏了,我怎么跟凌霄交代!”白羽帝君怒气冲冲地赶来,后面跟着扶额的凌霄和朱槿。
“交代什么?”何满满招了片云,火速跑远,“反正你们两个,在一起不也就是讨论养成系神马的。”
白羽帝君化作一道流光,追着何满满而去:“不要让我逮到你,绝对要关小黑屋!”
扶桑也不过龆年,吃力地将凤镜抱下青石,凤镜问他:“扶桑,什么是养成系啊?”
扶桑人小鬼大:“喏,你跟我就叫养成系。”
凌霄和朱槿一脸惨不忍睹地表情。
凤镜点点头:“那什么叫怪大叔啊?”
扶桑看了凌霄和朱槿一眼:“喏,朱槿就叫怪大叔。”
“胡说什么呢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朱槿怒挥衣袖,一阵风拂面,扶桑和朱槿旋即消失。
凤镜惊呼还未出口,便落到了一个温暖怀抱中。
她仰着小脸,对着抱着自己的人扬起大大地笑意:“师傅!”
“师傅,”凤镜握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地道,“我不会被怪大叔拐跑的,放心吧!我只喜欢师傅!”
凌霄揉了揉凤镜长发,哭笑不得。
这好像……也不算什么令人满意的回答啊。
原来她跟扶桑就叫养成系啊。
凤镜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养成系就是青梅竹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