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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样的字却是不同的语调,顾恒清看了人儿几眼,却还是不放心地威胁道:“若是你违了今日之约,你知晓我会怎么做……你不会让我那般做的对么?”
若卿闻言一怔,却是偎进顾恒清怀中,道:“你放心,我答应了的。”
一眨眼已是三个多月过去——
顾恒清归来得悄无声息,并不如他出征时的万民相送。京里统一的消息,顾恒清率大军刚打了胜仗,为平复边关众事,还需一月方能返京;谁也没想到,此次战争在宗政明暗皆有的帮助下竟是在短短一个半月便结束了战争,而顾恒清就这么单人一骑地领着三四个下属回到了京都。从密道进宫见过康安帝之后,顾恒清回府便召见了几个暗卫,顺便给三皇子府去了封信。
上官毅自是一直与顾恒清通着信,心知这表弟就该这两日归京,想来这是秘闻该是少与自己联系方佳,眼下却莫名其妙地从暗卫手中接过一张只是简单对折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信纸,一手安抚着枕在自己左肩依偎着睡得不甚安稳的妻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抖开信纸——内容简洁明了,让一目了然的上官毅差点没忍住抽搐的表情:
明日借三皇子府一用。
“跟你们主子说,让他放心。”上官毅对暗卫颔首,转身嘱咐着纸鸢道:“你亲自去趟萧府见见三姑娘,就说皇子妃孕中烦闷,为保母子身心健康,本殿邀她过府陪皇子妃住几日。”
“奴婢知晓了。”纸鸢微微福身,看了眼睡得极安稳的萧若梦,这才转身去安排去萧府的事儿。
说来,萧若梦此胎倒是不若前两胎安稳。长女跟次女从娘胎起就是温和的性子,是以怀着前两胎时她并未吃多少苦;但此胎不同——两月起便开始害喜,好在还能让她勉强着用些不油腻的温补的膳食,不然她真得担忧这个孩子保不住;好不容易平安度过了四个月,谁知从六月起她却是染上了失眠的症状,一天里难得能安稳地睡上一两个时辰,把一干太医急的上火,人也可见地瘦了下去,好在上官毅担忧其孕中辛苦,特意向康安帝告了假多挪出些时间在府中伴着,让萧若梦能靠在怀里多睡些时辰;眼下人就要临盆,这才算养回了些丰腴。
本来康安帝在一些言官的劝说下有些不满,但好在越少着了人往桐云观潜话,让云翳道长亲自至三皇子府卜了一卦,只道“龙孙康健,非池中之物”;倒是让信道的康安帝、许太后、许后以及一干重臣放了心。只闻此言,二皇子府秘密地换了一批瓷器与下人,这又是另言。
那厢暗五把顾恒清归京的消息瞒得死死地,而前些日子,一直不愿给何姿颜定亲的若卿舅父,在理郡王世子的百般求见下终于应诺了,若卿自越少来人告信又闻了何府、韩国公府定下的婚期后边一直忙着准备萧若梦长子的诞礼以及何姿颜与许安绫的添妆礼,偶尔从萧宏那里听了几句边关的消息便也罢了。是以见纸鸢急匆匆地进府后直接来自己院子求见,才慌了慌神,忙唤了人进屋;心下也暗骂自己竟然因了越少潜人交代了话便放下心来,近四个月来竟然只去了三皇子府一道。
见纸鸢进了屋,若卿忙免了她的礼,焦急地问道:“眼下你怎么来了?可是长姐身子不好?还是小郡主们又出了什么事儿?”这话也不算凭空,缘由是萧若梦未满两岁的嫡长女安阳郡主一月前竟是被人谋害中毒,小小的身子抽搐不停,好在有太医轮番守着,又有善心坊的遥娘送上珍贵的药材,这才转危为安。事后查出竟是侧妃蒋氏所为,上官毅怒极将详情上报至康安帝,虽未抄家灭族,倒是绝了蒋氏一族的政途。
“姑娘莫着急,主子还好。”纸鸢只神情略微有些担忧,道:“是殿下让奴婢来的。殿下言主子今日睡得不香,又心内烦闷,特意让奴婢来请姑娘过府小住些日子。”
若卿闻言轻呼一口气,含笑道:“那就好,我也算放心了。让书画带你先用些点心,我安排好府中事物便与你同去。”
“那奴婢先退下了。”纸鸢微微福身,便跟着书画一道去了偏房。
若卿招来张嬷嬷与琴棋,道:“嬷嬷,三皇子潜了纸鸢过来让我过府陪同长姐,府上的事情就劳你多费心了。梅姨娘眼下怀着身子,让下人们好好照顾着;周姨娘……周姨娘刚回府,目前没什么大动静;倒是夏姨娘,嬷嬷多费心。此番让琴棋与我一道,书画便留在府上帮衬嬷嬷。”
萧宏之前并非戏言,真的将周姨娘送去了城郊的庄子上,不仅如此,还连带着将萧若兰一道送了过去,前些日子才接了回来,两人眼下还算安稳。倒是之前亏了身子的夏姨娘,凭着萧宏的几分歉意,又有梅姨娘怀着身子不能伺候,倒是牢牢地将萧宏把在身边;甚至还让身边伺候的一个二等丫鬟春燕开了脸做了通房——该是打着让春燕生个孩子,再保养道身边的主意。好在目前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只是要些首饰布料,若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待她露出最终的目的。
“姑娘放心,嬷嬷省得的。姑娘过去好好安慰着皇子妃,嬷嬷听说定南侯竟是往皇子们的后院都填了一个远房的嫡女过去做伺候的人,皇子妃在孕中,难免多想。”张嬷嬷劝道。
若卿颔首,却道:“嬷嬷放心,三皇子不会让长姐担忧这些事情的。”这些日子她也算看明白了,先不说她相不相信天家人的真心,但三皇子极重视她长姐这一胎,自然不会让她长姐因为侍妾通房一类的事情着恼的。
“另外,出门前,琴棋你让冬雪去宝恒斋挑两套成色上等的玉石送到玲珑阁让掌柜的多费心,再去铺子里找芝娘订些荷包的花样。”荷包一类的小样,多数是包了银裸子金骡子赏人用的;大平对嫁妆聘礼都有相应的规矩,也就若卿与何姿颜、许安绫这类关系极好的闺中蜜友,才有资格以这种小样添妆的。是以,若卿除了备有四匹织锦外,还在玲珑阁与自己的铺子上打了招呼,打算再加上两套首饰与二十个荷包——给何姿颜、许安绫一人十个,取十全十美之意——由芝娘带着铺子里所有的绣娘一道,一两天就能完工。
坐着马车到了三皇子府,因为有纸鸢这个大丫鬟领着,若卿直接到了正院,而正院里却不止萧若梦一人,除了已经告假的三皇子,一个若卿未见过的着了粉色八幅襦裙配梅花金簪的女子正双眸含泪地跪在萧若梦与上官毅面前。三皇子府的许侧妃与另外两个侍妾安氏、陆氏若卿都见过,就是那通房王氏,若卿也是见过几面的;眼前这女子穿着打扮也不若丫鬟,该是前不久刚进府的欧阳氏了。
若卿也不管那欧阳氏,冲着萧若梦与上官毅福了个身,便径直地坐到了萧若梦身边,这才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欧阳氏,一边与萧若梦说着话儿道:“长姐近日睡得不香,这脸色可是不太好。没有用些安眠的熏香么?”本孕中不宜用香,但前几年善心坊便有了一些只用各色花瓣制的如油一般的熏香,放些在炉子里,也不会对身子造成伤害;现今不少人家都备着。
“用了一些,但是效果不佳,太医也说这一胎不同寻常,只能让你长姐多吃些苦了。”接话的是上官毅,说话间却并不看面前跪着的已经泪雨梨花的欧阳氏,道:“所以我才让你过来陪陪梦儿,看看她是否能精神好些。”
“也是你多事了,我哪有什么不好?”萧若梦嘴中埋怨道,脸上却洋溢着幸福。
“姐夫也是关心长姐。”若卿佯装劝慰,语毕竟是话音一转道:“这跪着的是哪个院中伺候的?不是长姐院里的吧,卿娘可没见过。”
“这是前些日子定南侯送来伺候的人,我看着都眼生,你自然未见过。”萧若梦语气淡淡道,“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一大早就来求见,见了也不说话就一直哭着。”说着埋怨地看了一眼上官毅。
上官毅被瞪心情却极好,也不含糊,道:“你不知皇子妃有孕,最忌讳人哭哭啼啼?眼下这是做什么?”
“殿下,妾身不过是想见殿下一面罢了,却遭到了三番四次的阻挠。妾身知晓这定不是皇子妃的意思,可阻挠妾身的人说是纸鸢姑娘让去的。妾身只是想讨一个说法罢了。”欧阳氏止住了泪,语意含着娇柔,配着那双眼睛,倒真有几分惹人心疼的意味;只是,这双眼睛搭着那张瓜子脸却是怎么看怎么眼熟。
“什么时候一个伺候的奴婢也能来正院讨说法了。”若卿不悦道,“我看你这张脸倒是有几分眼熟,也不知定南侯府的人知不知道东施效颦的典故。”这张脸不就是与萧若梦有几分想象么!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三皇子府,姑娘怎么能这样与妾身说话?”欧阳氏朝着若卿瞪了过去,心下却有些发颤。
没曾想,上官毅倒是更加不悦了地道了句“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