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颠倒篇：杂音（1 / 1）

“让我们一起到世界的尽头去吧？”

新的一天的早晨，还没走到教室的时候，黎商就被面前的秦鸣一挡住了去路。他有些神秘的表情中，嘴角自信的上扬，说出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世界的尽头？现在？”

在黎商还没有完全明白状况的时候，秦鸣一一把抓起黎商的手，拉着她向校门外的方向奔跑，仿佛牢中的鸟，突然逃出了笼子。

黎商虽然不知道秦鸣一想干什么，虽然从来没有在没请假的情况下逃课，但此刻的她，跟随着秦鸣一的步伐，也觉得自己恍然自由起来。未知目的地的旅行，能陪着秦鸣一一起疯，原来是这么畅快的事。

牵着手走过陌生的人流，踏上陌生的街道，登上不管开向哪里的公交车，一切的未知和不确定，都因为紧握的右手而充满安全感，所谓世界的尽头，不是某个地方，而是这种无论如何都要陪在对方身边的心情。

坐在某一辆公交车的最后排，右手依然紧握着，右边的人影姿势随意的倚在座位上，就是上课时一样。

来来往往陌生的人群，有的上车有的下车，有的行色匆忙，有的悠闲自得，有的打电话呵斥着同事的工作，有的三五成群八卦着明星的新闻，有神色倦怠的利用一切时间补充睡眠。他们的心中，或许又藏着怎样的伤痛？

窗外流连着各种陌生的景色，高楼、绿树、人群。

又或者，有什么样的景色都没有差别，景色不能触及心情，心情只是在于身边陪着的是什么人。

在随机的某站下车，走过几条随机的街道，又踏上随机开来的一辆公交车继续旅程，将要到达哪里，这个旅行最重要的条件，此刻却微不足道。

一次一次的重复，没有过多的语言，黎商却感到这时候与秦鸣一靠得如此之近，连心跳的频率也会变得一致。

嗡……口袋里的手机煞风景的震动起来。程小绿来电的字样跃然眼前。

程小绿……

黎商偷偷瞟了一眼坐在右边的秦鸣一，秦鸣一依旧看着窗外，没有丝毫异样。

黎商叹息一声，原封不动将手机塞回口袋。

昨天，钟语默说ANTHONY来向他告别，ANTHONY消失了……只剩下了秦鸣一。

一无所知的小绿此刻又是什么心情呢？

一定是无助的握着电话，等待和朋友哭诉着：怎么办？他消失了……他离开了我……怎么办？……

程小绿绝望的表情生动的出现在黎商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画面明明一开始就想到过的，明明一开始就叫嚣着保护小绿的，但现在，同一个男人就在自己身边，黎商却连安静的做个听者都不情愿，多少有点讽刺。

就在这时，黎商和秦鸣一所在的公共汽车到达了终点，司机走下车，进入终点站的休息室，空荡的车上只剩下两个穿着星晔高中校服的学生。

“回去吧！地球本来就是球形，所谓的世界尽头根本不存在！”秦鸣一深邃的看着外面，那种眼神，仿佛有ANTHONY的影子。

“恩。”黎商乖巧的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司机回到了车上，汽车开始发动，往回程的方向行驶。秦鸣一依旧牵着黎商的手换乘着一辆又一辆车。

令黎商惊讶的是，回来的路居然和去时完全没有偏差，原本只是随性而为的路线，秦鸣一居然完全记得，这就是在极端颓废的情况下还能考上重点高中的实力么？

当学校大门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教学楼只有几间自习室还亮着灯。

“今天让你逃课来陪我疯，谢谢了……”秦鸣一夸张的双手合十，举了个躬，一脸顽皮的笑意又爬上了脸颊。

“我玩的也很开心。”黎商眯起眼睛微笑着。

“那下次再一起出去吧，明天我会去上课哦～”

“恩恩，好的。”

秦鸣一挥着手消失在路灯照射的范围之外，十月夜晚的风吹起了黎商了头发和裙角，有种清爽的寒气。

这时，手机又贴着皮肤传来一阵震动。

依旧是程小绿的来电。

震动的手机握在手中，透过手心震颤到心里，难道自己真的自私到犹如冷血动物一般了么？

颤抖的拇指缓缓指向了接通键的位置，就在按与不按之间，拉扯着黎商整个神经。

最终，当程小绿无助哭泣的影像再次出现在脑中的时候，黎商猛然按下了接通键。将电话缓缓移到耳边，全身心都准备好了迎接小绿撕心裂肺的哭腔。

“喂……”黎商颤抖着发出低沉的应声。

“喂，小商！你在干嘛？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感冒还没好么？”程小绿的声音犹如跳动的音符，冲进黎商的耳朵。

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怎么可能？

“这个周末有空么？我和ANTHONY去你学校找你玩吧……但是ANTHONY好像很怕你的样子，你到底怎么他了啊？……”

“ANTHONY……”颤抖的声音反转成了自己。“小绿，你和ANTHONY……最近……没什么问题么？……”

“有什么问题？我们一直很好啊，我们刚刚才一起吃完晚饭～怎么了？”

“没事……我还有事，先挂了。”黎商慌忙的放下电话，在小绿面前仓促逃跑。

一定是哪里错了！

黎商只觉天地间的颜色都扭曲起来，本能的行走却没经过大脑的反射，所谓行尸走肉的世界，就是这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