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91~95(正文完)(1 / 1)
问题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解决,剩下的镜头拍摄很简单,顺利完成后,今天的行程居然还提前结束了。
结束后,张行止单独留了顾从见一会儿,说了些什么,委以重任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君斐想去找顾从见说说明天的事宜,却在转身的功夫,刚从张行止那里脱身的顾从见就被王所安拽走了。
秦君斐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把王所安碎尸万段。
顾从见不是要跟王所安走,他是跟着王所安怀里的宝贝儿走的,王所安走到一处僻静的回廊下,顾从见两眼中只有跟他咧嘴乐要抱抱的女儿,抬起手臂要去抱她,一闪神被王所安拉进了怀里。
王所安一手抱着顾珺,一边蹭蹭顾从见的脸撒娇,最后对着爱人干燥起皮的嘴唇狠狠吻了下去,把粗粝的地方一点点舔湿润了才放开。
顾从见一惊,想四下看看有没有人,却被王所安按住后脑动弹不得,等到二人嘴唇分开,顾从见气道:“有点分寸!这不是在家!”说着看了眼趴在王所安怀里背对着他们的顾珺,“珺珺还在呢!”
王所安的黑眼睛亮晶晶的,笑道:“她才多大点,懂什么?”
顾从见道:“她什么不懂?”
顾珺像是印证粑粑的话一样,抬起身子咿咿呀呀要粑粑抱,离开王所安怀里时似是无意地踹了爹爹一脚。
王所安抑郁了。
回廊的过堂风很凉快,现下夜幕四合,旅馆也亮起了灯,是轮到蚊子觅食的时候了。
顾从见坐在回廊边的椅子上,亲了亲宝贝儿,抬头对王所安道:“今天谢谢你。”
王所安坐在顾从见身边,不死心的使劲儿往顾从见身上凑,说道:“没事,我就是见不得你和秦老师在一起,让我有危机感,”说着想起了什么,蹲下来,对顾珺道,“你也是,离那个看上去挺好看但总想着抢你爸爸的人远点!他是你爹爹我的情敌!情敌!”
顾珺鄙视的抬起眼皮,扭过脸玩粑粑的手指。
“你别装听不懂,他是要抢走你爸爸的人,我们现在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能不能握手言和共御外敌?”
顾珺抬头,眨眨眼睛,歪着小脑袋,表情严肃,好像在思考。
顾从见哭笑不得,把顾珺转过来,看着她扑闪的大眼睛,又看了眼护食母鸡似的王所安,忽然起了坏心,故意道:“爸爸最爱的是珺珺,谁都抢不走。”
顾珺眼睛弯成了月牙,咧嘴乐得那叫一个开怀,间或还吸了吸口水。
王所安刚要炸,忽然听到顾从见惊喜的声音:“诶?珺珺长牙了!”
瞬间变身成傻爸爸到处炫耀,炫耀的对象头一个就是王所安,掰开顾珺的小嘴,兴奋道:“你看!”
王所安早就知道了,所以象征性的看了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到了顾从见的脸上。这样外露的表情很难出现在顾从见脸上,顾从见很少会大笑,他看到的最多就是他的微笑,而外人,就是连微笑也很难见到。
顾从见笑起来毫不设防,很孩子气,眉目舒展,琥珀色的瞳仁晶晶亮,有两颗对称的小虎牙,白生生的,面靥上挂着两只对称的酒窝,王所安这才明白顾珺的酒窝遗传自谁的了。
王所安情不自禁地站起来,俯下身去,加深了刚刚的舔吻,撬开顾从见的嘴唇、牙齿,从左侧的虎牙一舔而过,卷起爱人的舌头,搅动、共舞,感受爱人不慎熟练的动作,甚至戳刺到了喉咙门口把守的小舌。
身体的温度渐渐升高,涎液丝丝溢出口腔,被两人夹在中间的顾珺抬头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爹爹,然后乖乖捂住了眼睛。
回廊拐角处,寻了许多地方,终于找到顾从见的秦君斐,看着一家三口在摇曳的风中亲吻嬉笑,静静看了片刻,默默转身,悄然离去。
背影看上去,有些许落寞,有些许释然。
晚上,顾从见被王所安拐回了后者住的宾馆,顾从见本来担心脱离大部队不太好,却听秦君斐道:“去吧,明天我让人等你。”
顾从见先是诧异,后笑道:“嗯,麻烦你了。”
说完抱过女儿牵着爱人离去。
秦君斐目送他们而去,接着去小超市买了几罐啤酒,出来后坐在台阶上,开了一罐,全部浇在了台前的土地上。
一罐浇完,他又开了一罐,拿在手里,看了会儿眼前湿润的比其他地方颜色深一些的土地,仰头灌了一大口。
他很少这样狼狈,可是摒弃了自持,他只是一个需要发泄的人。
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山里穿皮鞋,真他妈骚包。
他顺着裤脚向上看去,是裘橚。
裘橚站在他身边,毫不客气地开了罐啤酒,嫌地上脏,没坐,喝了一口,说道:“你喜欢那个姓顾的?”
秦君斐没吭声,又闷了一口。
裘橚道:“那种人,你得不到的。人家能安安稳稳居家过日子,你能吗?”
秦君斐手中的易拉罐被捏得咯吱作响。
裘橚拍了拍他的肩膀:“回美国吧,那小孩儿没死,也放弃起诉了,大好前途等着你,别总舍不得不属于你的,总回头的人注定走不远。”
说完又顺了一罐啤酒往回走。
秦君斐突然道:“那你呢?”
“我?”裘橚好像笑了,“在美国混不下去,就回来呗,到底是祖国,总不能把我赶走。”
秦君斐没再说话,又开了一罐。
晚风卷过沙土,竟迷住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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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所安不是没事闲得来打扰顾从见工作的,把爱人拐回了旅馆,两人轮流冲了澡,给顾珺喂了奶,洗了小身子,然后两人跪床上陪顾珺玩。
顾从见捏了捏顾珺的小肚子,终于起了些忧虑:“……是不是,该减肥了?”
王所安郑重地点头:“祝老师太惯着她了,一哭就喂一哭就喂,都喂胖了──本来就挺肥的。”
顾珺鼓着包子脸瞪他。
王所安冲她也鼓包子脸:“瞪什么瞪,要面对现实。”
顾珺扭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粑粑。
顾从见心肝脾肺肾都融化了,一把捞过顾珺擦眼泪,亲了又亲:“小孩子,胖点就胖点,长大了就好了。”
王所安叹口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顾从见一边逗着女儿,一边道:“说说吧,怎么想起来大老远跑这来了?”
“……难得有个假期,从见,我想你了,”王所安眼巴巴的,“之前是我脑筋打结了,对不起。”
“就是为了说一句对不起?”顾从见皱眉,“那你带珺珺来做什么?她这么小,生──”
王所安及时打断了爱人的老生常谈:“不是照顾得挺好吗,你就别说了,再说……”撇撇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珺珺是咱俩的女儿?”
顾从见顿住了戳女儿酒窝的手指,慢慢抬起眼。
王所安有些不安:“……是姥姥告诉我的,她都跟我解释明白了,”怕没有说服力,补充道,“姥姥的爸爸,嗯,就是我太姥爷,就和你一样。”
顾从见道:“哦。”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不相信我会相信你?”
顾从见的逻辑分析能力较差,分析了下这句话,然后说道:“没有,我没有不信你。”想了想,“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早该想到的,”王所安仔细端详着女儿,“总觉得她的神态特别熟悉,原来是跟我一样。我早该想到的。”
顾珺被爹地突然凑过来的大脸吓了一跳,直觉性的伸出小手打了一巴掌,力道不重,但是声音有些大。
王所安还没怎么样,顾珺先被吓哭了。
王所安郁闷道:“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顾珺一抽一抽的,嘟着小嘴找爸爸。
王所安拦住她往顾从见怀里钻的动作,抱了过来,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尖:“不哭了,难看死了。”
顾从见道:“你哪能早就想到,你又不知道有男人能、能生小孩。”
“我就应该早点想到,”王所安道,“害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顾从见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明天就带珺珺回去吧,我们这还有半个月就能杀青了,你在家等我。”
王所安收敛了表情,严肃起来,放下顾珺,说道:“我过来主要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
顾从见听闻也严肃起来。
“台里给我半个月的假期休整,半个月后去英国交流,算是公派读研,时间一年。”
顾从见有些发愣。
室内一瞬间静默下来,顾珺有些迷茫的左右看看,抽着小鼻子,不敢哭了。
王所安垂下眼,有些紧张的揪着床单画圈圈。
半晌,顾从见道:“怎么……怎么这么突然?”
“是挺突然的,”王所安猛然抬头表达立场,“我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李导事先没告诉我,”说着用委屈的小眼神瞟他,“我想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但我要是提前告诉你我要来,你肯定会生气。”
顾从见无奈叹气,敲敲额角。
难道先斩后奏他就不生气了?
王所安怕顾从见找他算账,便把顾珺抱在胸前当挡箭牌,顾珺也难得不扭不动要挣脱,王所安捏捏女儿的小腰,接着道:“我大四考过了雅思,分还挺高,”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想,如果没有合心意的工作就出国读研,但是没想到顺利进了中视,我想实习经验在工作岗位上比研究生文凭重要些,毕竟研究生可以再修的,经验可不等人,这事就搁下了。”
顾从见眉宇微动,他终于有些明白,当时转正落在别人头上时王所安的失落和不甘。
可事已至此,说起来,他们绕了这样大的一圈子,最终还是以如此方式来偿还曾经大脑短路时犯的错误。
顾从见叹道:“说来也对不起你,如果当时──”顿了顿,见王所安有些迷茫,好像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便进一步解释道,“如果当时我没自作聪明,把转正名额给了别黎,你也──”
“你也是为我好,怕我耽误毕业,”王所安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凑过去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地也揉乱了顾从见的头发。
顾从见脸一黑,不过他没有躲避王所安的狗爪子。
“雅思有两年期限,李导就把我报上去了,当然,我也是台里的重点培养对象之一。”
顾从见看着王所安翘尾巴的得瑟样,沉吟道:“一年啊……”
他们要分别一年的时间,其中是否会突生变故不得而知,这些先置后,便是分隔的思念,他们能否抵抗过去,他也不敢想。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最后一步,却再次迎来了分别。
他舍不得,他也不敢再用两人共同的未来冒险。
可是,王所安还那么年轻,他的未来一片光明灿烂,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葬送他的前途,顾从见深深知道──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他必须放手,这种时刻,放手,才是真正的爱。
王所安有些忐忑:“从见……?”
“嗯,”顾从见道,“是个好机会,对你以后大有发展。”
王所安早就想到顾从见会讲这话,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很矛盾,有受到肯定鼓舞的激动,也有顾从见不迟疑便支持他离去的空落,他撅了撅嘴,任性道:“从见,你是在赶我走吗?”
顾从见觉得,他的心脏里扎着一根短小的针,然后这颗心脏堕入大海,这时把心脏丢进大海的人说,你能不能把那根针找回来。
大海捞针的空虚、失落与惶惑席卷全身,这种感觉应该怎样用语言表达出来?他也会不确定、会妄自菲薄,他说出这句话时承受了多少异样的情感,还剩多少气力,王所安都不得而知。
或者说,他没想过顾从见面对关于他的问题时,有多脆弱不堪。
客观来说,如果是秦君斐,他会很敏锐的发觉顾从见的异样──他根本不会问出“是在赶我走吗”这样可笑的语句。
顾从见这时发现,他心中鼓动着这样的想法:让他去吧,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状态,是一个人成熟的捷径。
舍不得只会害了他。
顾从见道:“我没有赶你,所安,你知道的,”不自然的耸了肩头,“我爱你。”
王所安立刻接道:“我也爱你。”
顾从见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所安,我希望我们是爱人。”
“……什么?”王所安瞠目道,“我们是爱人呀。”
“我的意思是,我希望我的伴侣是一个有担当的成熟男人,而不是一个任性幼稚的男孩,”眼中再也藏不住丝丝深情,“所安,你很优秀,但是如果你成为不了成熟的人,那么我们,注定走不远。”
他们的思维想法完全不合,这种隐患在将来的生活中势必会显现出来,与其那时矛盾重重,不如在还能挽回时指出来。
王所安总有一天能够变得和他一样,可他想让这一天快点到来,他等不了了。
王所安怔了怔,低下头默默不语,过了许久,他抱着顾珺挪到了顾从见身前。
顾从见伸出双臂,将父女二人纳入怀中,就像一座避风的港湾,安心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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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吃过中饭,王所安便带着顾珺走了,带走了小姑娘们不舍的呼唤:“珺珺,不要忘了姐姐们啊,呜呜呜,好可爱。QWQ”
顾珺一直到机场脸都是黑的,王所安看着好玩,候机的时候把婴儿车拉到身前逗她:“气性挺大呀。”
顾珺白他一眼。
“人家那是喜欢你。”
顾珺支起刚长出的一颗小牙,鼓着包子脸,眼睛气呼呼的瞪着,咿咿呀呀,好像在说,你喜欢都给你。
王所安又道:“你是不是天才?要不然你怎么什么都明白似的,再大点做个智商测验吧,”说着又皱起了眉头,“还是说,你是穿越来的?魂穿?”
王所安被自己冒出的念头惊悚了。
顾珺鄙视的看了眼二货爹爹,气呼呼的闭上眼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王所安看着小家伙的睡颜,轻笑一下,拉过小被子给她盖好,然后伸出一根指头,轻轻临摹女儿的轮廓。
这是他和从见,在世界上,最珍爱的宝贝。
弯下身,轻轻烙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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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从见送走王所安,回到旅馆的餐厅吃饭,几张桌子上残羹剩饭杯盘狼藉,瞅着就没食欲。
却没想到餐厅里还坐着一个人。
顾从见迎上去:“张导。”
张行止懒懒的抬起眼皮:“回来了?”
“……嗯。”
张行止示意他坐下,打量他片刻,方道:“值得吗,为了那个小鬼,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昨天张行止在拍完当天的任务量后,留下了顾从见说了会儿话,大概就是很看好他,邀请他到美国发展,让他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可是今天早上顾从见拒绝了,
顾从见笑道:“他还年轻,机会抓不住就少一个。但也不是完全因为他,我还得照顾女儿呢。”
完全是托词,张行止也懒得拆穿,只是说道:“诶,可惜,我很期待和你再次合作的。”
顾从见道:“能和张导合作,是我的荣幸。”
“好,”张行止也不客气,“那下部片子,你也来吧。我是说,如果在国内拍的话。”
顾从见笑道:“那是自然。”
顾从见不后悔,他葬送了王所安两次机会,一次中视转正,一次提升为总导演,虽然都有各式各样的理由,可他确实拖住了王所安前行的脚步。
那么这次,他不能再阻止了,即使葬送他自己的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张导邀他去美国发展,可不像王所安去英国,短短一年便回来了──当然是相对来说的“短”──可能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而王所安,承载他雄心壮志的平台,是中国SY市的省级电视台。
他愿意停下脚步等他赶上来,他没有忘记那时王所安发疯,说出的心底话──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努力?你知道是为什么?我要配得上你!你是大导演,那么威风,我只是个副的,赚不够钱你叫我拿什么养你……
那时候的情状让他现在想起来也会面红耳赤咬牙切齿,但是这些话,像暖流般,一股股地滋润了他干涸的心脏,蓄成一小块水洼。
这些,都是王所安给他的感动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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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剧组提前杀青,张行止一改往日寡言深沉的形象,开心得又蹦又跳,孩童一般,顾从见才发现他有两颗兔牙,笑起来特别搞笑。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轻易笑出来的吧,连笑不露齿的那种微笑都没有,顾从见猜测。
杀青最重要的就是杀青饭,杀青饭是一个预告,不仅是告诉工作人员结束了三个多月的辛苦奔波忙碌,也是给演员替换了主要工作内容的预警──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宣传和推广。
同时,记者也闻风而动,这个剧组里实在有太多料可挖,裘橚的国内萤幕回归初次的戏就是这种挑战情感和感官的,选这种题材的原因何在。美国风头正紧的华人导演秦君斐在美国的生活和工作,以及,顾从见。
这是块新出厂的,还没被任何油锅炒过的肥肉,正值事业高峰期的著名电视导演改行搞电影,刚开始就是跟张行止这种大剧组,背后没靠山谁都不信,何况,那条同性下属的告白微博早就把记者──或者说媒体工作者的小心脏悬得高高的了。
不过这顿杀青饭,顾从见没吃。
顾从见走的时候是在深夜,最后一个镜头刚拍完,他就收拾好行李订了最近一班回SY市的机票。
张行止独自一人来送他,顾从见很惊讶,站了起来。
张行止走到他面前停下,沉默片刻,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认识这么久,连正式的介绍都没有过。”
顾从见双手接过,很谨慎地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张导,您太客气了。”
张行止摆摆手:“应该的。”
顾从见笑笑。
张行止不坐不走,就是相对站着,顾从见有些尴尬,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这时张行止轻声叹气,说道:“我还是觉得遗憾,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工作上我们很有默契。”
顾从见道:“您谬赞了,其实起主要作用的还是您和秦导。”
“你不用跟我谦虚或者打官话,我不兴这套,”张行止又摆了摆手,“秦君斐是不错,但他有更适合他的发展,我留不住他。”
顾从见只是笑,不发表任何评论。
“连顿杀青饭都顾不上,”张行止顿了顿,又道,“是那小鬼?”
“除了他还有谁?”顾从见这下真心实意的笑开了,略低下头,长长的刘海微微盖住了眼睛,却盖不住满溢的情深。“他是凌晨三点的飞机,现在走,应该能赶得上送他。”又是无奈道,“当然,也有可能赶不上。”
而这时张行止眼里的顾从见已经相当疲惫,却神奇的让人感到充满了期待和希望的幸福感。
即使仅存一丝希望,也要背负光芒勇敢前行。
张行止瞬间对顾从见不仅是欣赏了,还有尊敬,他伸出右手,说道:“那,我们后会有期,祝你幸福。”
顾从见握住,笑道:“你也是。”
两人松开手,张行止转身离去,腰背挺拔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意气风发。
没吃杀青饭的除了顾从见还有秦君斐。
顾从见猜到了,因为秦君斐在杀青前一天晚上喊住他,给了他一个朋友式的拥抱,不逾越,不亲密,只是时间有些长,然后对他很认真的说了“再见”。
顾从见很清楚,秦君斐的未来在美国,这个人心胸太宽广,能容纳的东西太多,导致分不清主次。
但是顾从见知道,秦君斐的野心会使他拨得光明灿烂的前途,成就一番事业,获得成功和只属于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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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SY市落地的时间是两点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王所安就会离开中国,离开他,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里独自生活一年。
顾从见心中越发失落、空虚,还有恐慌,他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住,留住王所安的脚步。
一直以来,他们追赶着彼此的脚步,可是只有这次,顾从见再也无法把那些繁杂的情绪掩盖在重重面具之下。
他们已经相爱,却再次面临分别。
一年时间不长,但是谁都无法确定这一年中会发生什么。
在爱情中,顾从见对自己并不是很有自信,尤其对方是那么年轻那么优秀的人。
他突兀的察觉到自己的老朽,甚至连一年的信任都不想给予爱人。
顾从见没来得及去取行李,下了飞机立刻跑出出站口,再搭乘摆渡车向T3航站楼驶去。
他出站时上一辆摆渡车刚刚离去,虽然知道只要再等三分钟下一辆车就会来,但是他还是升腾起了微妙的惶惑。
他拿出手机拨着王所安的号码,却已经关机。
他默默的在原地伫立,默默的看着传出冰冷女声的手机,闭了闭眼睛。
爱一个人,是不是只能寸寸无措,步步慌张?
他明白为什么王所安不与他讲一句“再见”,分离是一件伤感事,与其伤感,不如不说,便恍若他们从未分离过。
顾从见最终还是没能赶上,他到的时候,电子板上,王所安所在的那架飞机显示已离港。
他就这样维持着一个姿势,一直站在那里看着电子板,直到信息被替换掉。
他回到了他们的家,阔别数月,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放松。
这才是他的家。他们的家。
天气较热──虽然没有G市那样热,顾从见没有盖被子,抱着王所安的枕头睡着了,那上面残留的味道让他心安。
第二天他去姥姥家接顾珺,顾珺好像知道些什么,坐在婴儿床里发呆,见到爸爸也就是安静的瞅着,不哭不闹,小小的身影硬是显出了几分忧郁和惆怅来。
没有了欺负她的恶劣爹爹,也没有人再跟她抢爸爸,她应该很开心,但是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开心。
这是为什么呢?顾珺发现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智商在此刻不够用了。
她被爸爸抱在怀里,带回了家。一起回来的还有卡布和奇诺。
忙碌的爸爸终于停止了忙碌,有了大量时间来陪伴她,爸爸陪她玩,给她读故事书,一起听音乐、做游戏、堆玩具。
她趴在原来爹爹枕着的枕头上,好奇地揪着枕套的边角,听到爸爸说:“是不是想爹爹了?”
顾珺扬起脑袋,和爸爸对视了一会儿,接着别扭地扭过脸,逃避似的埋在枕头里。
这天晚上六点,顾从见终于盼到了王所安的电话。
他刚做好饭,拿着筷子乱戳大米,第一时间接到电话,抬头看了眼表,默默换算了英国此刻的时间,有些心疼道:“你那边十一点了吧,大半夜的,好好睡一觉。”
王所安道:“才安顿好,跟你报个平安。这边住宿条件都挺好的,你别担心,明天有人带我去报到。”
“嗯……”顾从见低低应了一声,打起精神,笑着道,“你还说珺珺是小白眼狼,她可想你了。”
“是吗?”王所安口气愉悦。
“就是死不承认,还死要面子,就是最近网上总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娇?”
“傲娇。”
“嗯,对,”说着愁了起来,“你说她这遗传的谁啊,将来遇到喜欢的人,可怎么办?”
“……从见,你想得太远了,”王所安道,“她现在才七个月,还是先说说我们吧。”
“啊,”傻爸爸这才醒悟过来,“好。”
“你这一年里,不许再像以前那样拼命熬夜工作,不许不按时吃饭,不许冤大头随便帮人代课。”
顾从见笑着一一应下,他现在闲人一个,哪里需要拼命?就等着秋季再开学继续做他的老师。
“还有……不许喜欢上别人。”
“……”顾从见捏着电话的手紧了又紧,最终松开,半晌,声音微弱,磕巴道:“你、你也是。”
王所安嘿嘿笑两声:“那是当然,咱们还缺个儿子呢。”
顾从见啪地掐断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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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从见没送成王所安,但是他送成了Daniel。
每年新学期开学前,学校都要开职工大会,于是八月末,顾从见带着女儿和卡布奇诺回到了B市。
B市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四只生物在路上硬生生被堵了两个多小时。顾珺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根本没往前挪几步,一旁的奇诺也无聊的枕在自己的肥爪子上,看着在旁边笼子里的卡布百无聊赖的挠笼子。
顾从见听到动静,打开安全带回过身,身子探向后排,亲了女儿一口,把她在婴儿座椅里摆正,安抚道:“别急,马上就到了。”
顾珺也亲了爸爸的面颊,爸爸的下巴上残留着胡茬,有些扎。
她歪过小脑袋,闭上眼继续睡。
再醒来已经在自己粉蓝色的小婴儿床里了,她听到爸爸在客厅里讲电话,声音断断续续,听不清具体内容。
她努力让自己圆滚滚的小身子坐起来,一边推醒睡在她脚边的卡布,抓它的尾巴玩。
小手狠狠一揪,卡布猝不及防,凄厉地嚎叫一声,吓得顾珺一撒手,卡布刺溜跑没影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趴在地板上的奇诺听到声音霍然站起,和顾珺大眼瞪小眼。
瞪着瞪着,顾珺扁扁小嘴,呜呜哭了起来。
顾从见匆匆跑进屋子里看到的就是宝贝女儿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奇诺围着婴儿床转圈圈,不时扒着栏杆站起来,卡布怯怯地从桌子底下露出小脑袋,但是不肯出来。
顾从见挂断电话,看情形便对事情了然於胸。他先是蹲下来摸摸卡布的头,再顺顺奇诺漂亮光滑的金毛,最后把顾珺从婴儿床里抱了出来。
顾从见坐在床边,把顾珺放到腿上坐好,伸手撇开源源不断滴落的小金豆,好笑道:“又闯祸了,”一戳女儿脑门,“不哭了,要向卡布道歉,听到没有?”
顾珺的小手握住爸爸的手指,抽泣了一会儿,仰起头来。
“爸爸。”
音色清晰,发音标准。
傻爸爸更傻了。
顾珺摇了摇爸爸手指,契而不舍道:“爸爸,爸爸!”
顾从见慢慢咧开了嘴,都咧到了耳根,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压不住内心狂喜,把顾珺举到高空又放下来,眉飞色舞:“乖宝贝儿,再叫一声!”
“……”顾珺默默扭过头去。
“珺珺,再叫一声,”说着放慢了语速教她,“爸──爸──”
“……”
她才没那么傻,这种东西说的越少就越珍贵,这可是她的底牌,要是让叫就叫,就烂大街不值钱了。
顾珺是聪明宝宝,她要留些底牌在爸爸生气的时候让他消火。
但是这并不影响顾从见的好心情,当天晚上就跟王所安炫耀似的讲了。
王所安也很高兴,笑道:“你也教教她‘爹爹’怎么说。”
顾从见道:“等你回来,你亲自教她。”
王所安的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但仍然与顾从见维持着一天一个电话的频率,不乏说一些生活上的烦恼和与人交际的笨拙。
顾从见建议道:“既然是出去学习,就不要只在中国人的圈子里,多出去走走玩玩,认识些朋友,了解他们的思维思路,开拓些眼界。”
王所安抱怨他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撂下电话后仔细思考了下,觉得有些道理,便在第二天晚上,第一次,他接受了对面英国邻居的邀请,参加了一次周末聚会。
回来后他跟顾从见兴奋道:“他们都特别友好,对一些事有自己的见解角度,都是我从来没想到的,我们聊得很开心,他们对中国也很好奇。”
顾从见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就像是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圈子,他无法插足的那种失落。
他看了看和卡布重归于好的顾珺,顾珺感受到爸爸的目光,也抬起头来。
她想了一会儿,决定让爸爸开心些:“爸爸。”
顾从见抱住她亲了亲:“你会不会叫 ‘爹爹’ 。”
顾珺点点头。
“叫一声来听听。”
顾珺没说话,低下了头去找卡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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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从见主动给Daniel去了电话,得知他是九月中旬回国,也就是后天。
这段时间顾从见在学校里并没有碰到过绿眼睛的青年,与青年通过话后才知道他早就搬到了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了。
Daniel走的时间是上午,正巧是周灏他们班的课。
顾从见破天荒让公事为私事让路。
他带着顾珺一起去机场为青年送行,青年见到他先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抱起顾珺狠狠亲了一口。
顾珺扭捏了半晌,伸出小手揪住绿眼叔叔的衣领,也亲了上去。
Daniel心满意足的抱着顾珺,大有要把她拐去美国的架势,贱兮兮的对顾从见道:“我都要走了,你不表示表示。”
说着把顾珺没亲到的另一半脸往前凑了凑。
顾从见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回应,只说道:“一路顺风。”
“从见,”Daniel突然道,“你会一直在GX教书吧?”
顾从见点头:“暂时没有别的想法。”
绿眼青年狡黠笑道:“好啊,等我大学毕业再往上念,那个叫什么?”
“研究生。”
“──对,就这个,那时候我还会回来的。”
顾从见想了一下,这台词怎麽那麽熟悉,好像最近电视里的少儿频道频繁出现这句。
“那我们那时候见。”
绿眼青年抱着对未来的憧憬过了安检,上了飞机,临走前又亲了亲顾珺,好像要从她身上把她爸爸的份亲回来。
Daniel走后,顾从见的生活回到了原点,空闲的时候就窝在家里和女儿培养感情,或者去祝青颂家帮忙做晚饭。
随着王所安的交际圈不断扩大,以往每天一次的电话渐渐变得不准时,有时一周都不会联系一次。
顾从见也会打过去,在经历了几次“我现在在外面,回去给你回”这样的答复后,也就不再打扰了。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更多的是不可避免的猜疑和孤独。
不过,鼓励王所安走出去的正是他自己,他也确实希望他能够交到更多的朋友。
直到第二年,新年。
除夕,顾从见给顾珺过生日,只有他们两个。
市区禁止燃放烟花,所以外面很安静,不过霓虹街灯照得黑夜亮如白昼。
顾珺满一岁了,会走路,就是走得不太稳当,却闲不住,爬上爬下,安分不来。
顾从见在小蛋糕上点燃了唯一的一根蜡烛,顾珺吹了好几下才吹灭。
顾从见重新打开灯,抱着顾珺,喂了她一口奶油,笑道:“宝贝儿生日快乐。”
顾珺说话口齿很清晰,算是弥补了走路的不稳当:“谢谢爸爸。”
分蛋糕的时候王所安打来了电话。
他喝了点酒,脑袋晕乎乎的,听到顾从见的声音,精神一震:“从见。”
顾从见皱皱眉:“你喝酒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背景是酒吧吵闹的人群和动感的音乐。王所安换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应该是出了酒吧。
只有从见,能在他寥寥两字中听出他此刻的状态和情绪。
王所安道:“从见,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顾从见道,“今天是珺珺的生日,跟她说生日快乐吧。”
“生日啊……”王所安想到了什么,“从见,去年的今天我听到珺珺的哭声了。”
顾从见只当他喝多了,没在意,把电话凑到顾珺耳边。
顾珺瞅了瞅爸爸,然后对着话筒叫道:“爹地。”
“宝贝儿,生日快乐,”王所安道,“还有半年就能看到爹地了,想不想我?”
“……”顾珺小脸一黑,干脆利落道,“不想,”大眼睛一转,又补充道,“爸爸想。”
说完把话筒重新递给了顾从见。
顾从见无奈的戳了戳顾珺脑门,不知道是不是额角两个小鼓包的后遗症,顾珺的脑壳特别硬。
顾从见道:“别玩得太晚,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
“从见,我好想你,”没等顾从见回话,自顾自说下去,“我今天来听了一个乐队的演唱会,VV很喜欢,拉我来的。”
顾从见很想知道这个VV是谁,不过他没有打断,耐心的听了下去。
“听了几首,我最喜欢第三首,叫那个,啊,我想想,”停了会儿,“The Hero Dies In This One,你可以查查,很好的歌。”
“好。”
“从见,我很害怕,”声音又忽然低了下去,顾从见把耳朵贴在话筒上才能听清王所安的声音,伴着吵闹的背景陆陆续续传进耳朵,“如果我变不成你希望我变成的样子,怎么办?”
“……”
“那首歌里有一句话:the hardest part isn’t finding what we need to be,it’s being content with who you are.真正困难的不是发现自己需要变成什么样的人,而是满足于做真正的自己。”王所安道,“从见,我该怎么做?”
顾从见张了张嘴,半晌,才缓缓道:“我不是要你伪装,所安。”他敲敲额角,“我希望你就是你,只不过,更成熟一点,或者说,凡事要有考量,不要过于冲动。我只是这个意思。”又道,“这是为你好,毕竟复杂的社会不是单纯的校园。”
王所安没有回答,两厢听着彼此的呼吸,良久,王所安先挂断了电话。
顾从见真的去查了那首歌。
他对摇滚真的欣赏不来,不过他想起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王所安误以为秦君斐过生日送的生日礼物。
那样用心的礼物,即使不是送给自己的,也很感动。
他看了看这首歌的歌词,沉默不语。
晚上,他给王所安发去了短信。他问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
他希望王所安是最真实的,如果他的性格注定热血冲动,那也无所谓,有他互补,就已经够了。
王所安回道:不久前有人和我告白了,隔壁邻居的二儿子。
顾从见差点捏爆手机:那个VV?
王所安:不是,那个是同学。从见,我已经26了,或许你可以适当的、平等的看待我,而不是看待一个晚辈。我有各种不足,但是有些是我的性格,不能完全转变成你想象的样子。这样的我,你能否接受?
顾从见不知道怎么回,手机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王所安又接着来一条:无论你是否能接受,我这辈子认定你了,你别想退出。至于邻居家的二儿子,我当时就拒绝了……你是不是吃醋了?
顾从见:……
他忽然想揍这个臭小子一顿。
最终他也只能道:嗯。你只要是你就好了。
王所安盯着手机屏幕,嘿嘿笑出了声。
.....................................
冬季过后是人人爱的春季。
春天啊,是思春的季节。谁都不例外。
王所安像吃了春|药似的,完全被他那一帮狐朋狗友带坏了,朝思暮想要和亲亲顾顾来一场精彩绝伦无与伦比的电话sex。
王所安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和顾从见聊的话题也从深沉的“无法达到你希望的样子怎么办”到同样深沉的“英国的食物真残忍,简直是践踏人类的味觉,挑战人类忍耐的极限。”
顾从见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选择苍白无力的“哦”。
不过他也想了些法子解决王所安的思乡之情,就是每天亲手做好多好吃的,然后拍下照片发彩信过去。
望梅止渴也是一种有效的办法,是吧是吧~
至于王所安对着手机屏幕一边大咽口水一边欲哭无泪,就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了。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王所安有意无意的提到“同学们都称赞老婆你心灵手巧又贤惠”之后,顾从见脸一黑,再也没给他传过食物照片了。
反正进的是自己的胃,顾从见想。
奉行“敌退我追”政策的王童鞋得寸进尺,紧接着又道:“从见,其实我更想看你的裸|照。”
自作孽,不可活。顾从见接下来的一周都没有搭理王所安。
这期间王所安出了一场车祸,没有伤亡,等顾从见知道的时候,王所安早把这件事忘脑后了。
顾从见是从周灏那里得知的,身为王所安的正牌爱人,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王所安出事的,简直是奇耻大辱。
于是他后悔了。
当晚顾从见主动打了电话过去,问了些王所安身体的情况,得知只是车子保险杠被撞掉了,他和朋友照样蹦蹦哒哒之后,总算放下了心。
不过他还是谨慎的说道:“以后每天一个电话。”
王所安嘿嘿乐:“行啊,但是你拿什么来交换?”
顾从见咬牙切齿:“你别得寸进尺。”
“这叫什么得寸进尺,”说着可怜巴巴道,“从见,我都忍了大半年了,只是听你的声音都忍不住会射出来,哦~”
最后一个颤音那叫一个千回百转。
顾从见额角青筋暴起:“你要是早|泄就尽快去治疗!”
“怎么会!”王所安急道,“昨天晚上在梦里我可是把你翻来覆去做到哭呢,我们一共做了四次,到最后你──”
“嘟──”
顾从见直截了当的挂断电话。
一边的顾珺看着粑粑番茄颜色的脸蛋,决定安慰安慰他,于是小大人似的板着脸,挣扎着站起来,迈开小短腿扎巴扎巴地走过去,走到顾从见腿边,站稳后,拽了拽爸爸的裤腿,仰起脸,一本正经地讲出最近新学会的一个词,她觉得很适合这个时刻:“爸爸,和谐。”
说完扎巴扎巴走回原地,一屁股坐下,和卡布奇诺一起接着玩汉诺塔。
顾从见:……!!!
他知道自己女儿聪明,智商也许很高,但是拐弯抹角是谁教她的啊!
不过他还是思考了女儿的话,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很有道理。
珺珺就是睿智女王。傻爸爸乐呵呵地想。
于是镜头对准了顾珺和围着顾珺的卡布奇诺,拍好后传了过去。
没二十秒,王所安发来微信道:珺珺这么大了!嗯,不过还是小肥妞。卡布怎么肥了两圈,还有奇诺,它的脸居然和珺珺的身高一边长!
顾从见:……
王所安又道:从见,你的照片呢?
顾从见没理他。
不过最终,王所安还是拿到了顾从见的照片。
是一张顾从见的睡颜,光线有些暗,照得有点模糊,应该是照的时候手不稳。
照片下面紧跟着一句语音:爹地,爸爸在睡觉。
王所安仰天长啸内牛满面:真是爹地贴心的小棉袄!!
一边想,一边打开电脑修改论文。
从见,我会给你一个巨大的惊喜。
时至四月中旬,B市难得连续四天出现了蓝天,天气好到不出去玩都对不起自己。
顾珺这月初进了幼儿园,不出几天就混成了幼儿园的老大,顾从见也很无语,不过还好,顾珺没有做什么欺凌弱小的事,反而管起了班级的纪律和学风,小盆友们都听她的,一时间老师们工作压力骤减,对顾珺越发宠爱起来。
于是,在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的美好日子里,祝青颂抱着不为人──除了周灏──知的秘密,打算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把顾从见拐出来。
至于顾珺,王所安早就通知了已经回到B市的姑父叶清帮忙照看。
祝青颂和顾从见的课撞车了,都是在周二和周四的上午。祝青颂撺掇周灏下顾从见的课的时候缠住顾从见,让他多留一会儿,别一下课就往家里钻,而祝青颂则以最快的速度从第二教学楼奔向第一教学楼。
感谢校园占地面积颇小,到的时候周灏还在和顾老师扯皮。
顾从见打眼看到祝青颂进来,与此同时周灏终于停住了生产唾沫的伟大事业。顾从见扬起眉毛道:“到底什么事?”
祝青颂笑眯眯:“天气这么好,出来晒晒太阳吧,总窝家里面都长蘑菇了。”
“……我要给珺珺做晚饭。”
“珺珺不是被他爹的姑父接走了嘛?”祝青颂故作惊讶,“你不知道?”
顾从见立刻翻出手机,因为上课,被调成了静音,果然屏幕上明晃晃一条简短的短信,上面写道:珺珺在我家。
顾从见眯起眼睛:“你们搞什么鬼?”
“好啦好啦,不说这些啦,不能有了闺女就不要朋友了啊。”祝青颂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拉,周灏跟在后面负责拎包,“今天我请客,吃什么?”
“真难得你能请我一顿,”顾从见勾起嘴角,“好啊,我们去吃川菜,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川菜馆。”
祝青颂脸绿了:“换一家,你耍我呢,明知道我吃不了辣的。”
顾从见双手环胸不往前走了:“那你先说明白怎么回事?”
祝青颂告饶道 :“您老就别逼我了,有问题你去找你家那位。”
对于祝老师眼睛都不眨就把自己好友给卖了这件事,周灏表示对不起,为爱人插朋友两刀,所安会理解的。
顾从见脸沉了下来,选了一家东南亚餐馆,这家咖喱和儿童套餐很有特色,除了顾从见外,另两人都各点了一份儿童套餐。
顾从见食之无味,吃过饭后,又被两人拉去了Mr.Lawrance。
Mr.Lawrance的人来了又走,旧的走了,总有新的接上,每晚都是爆满。
顾从见注意到,吧台的酒保都换人了,换成了一个屁股很翘,眼角透着媚惑的妖冶男孩。
顾从见皱了皱眉,离吧台远一些,找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跟祝青颂和周灏坐在一起,开了半箱啤酒。
酒精、音乐、人群。
直觉告诉他今晚的一切反常都和那个远在英国的青年有关,不过也想不出究竟有什么关联。
他只能慢吞吞的吃薯条和爆米花就着啤酒,灌了一肚子垃圾食品,等待谜底揭晓的一刻。
他就像一个局外看客,看着杂乱灯光下乱舞的肉体和暧昧的舞步。
他看到有一个背影看上去体态风流的男子对那个新来的酒保说了些什么,酒保一阵眼花缭乱的调酒动作后,为那个男人献上了酒杯,杯里窜着一簇火焰,渐渐熄灭。
体态风流的男子拿着酒杯转过头,这时顾从见才看清他,五官立体深刻,狭长清亮的凤眼只是微微扫过人群,就勾得人心浮气躁。
男子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灵巧的舌头舔了舔殷红嘴角,周围有人嬉笑起哄,男子勾起嘴角笑得魅惑妖冶,却是只属于男子的性感,那个新来的酒保在他的掩盖下完全不在一个段数级别。男子看上去明明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却像一只吸血鬼,让人欲罢不能。
祝青颂看到此刻,暗骂了句:“槽,妖孽。”
周灏看了他一眼。
顾从见默默移开眼,喉咙干渴,浑身燥热,只能不停地喝酒,想了想,又要了一桶冰块。
他也是个正常男人,还是大半年没发泄过的、正常的、处在黄金期的男人。
整个酒吧都被这只妖孽搞到荷尔蒙爆棚。
祝青颂解开了衬衫最上面两个纽扣,哑声道:“我|硬|了。”
顾从见一抽嘴角。
祝青颂倏然起身,回头对顾从见道:“好好享受,我去找个伴。”
说完就游走进了□□的人群中,不一会儿就眼睁睁的看到白天为人师表的祝老师夜间在夜店眸色迷离,和清秀的小青年们调情。
眼看着祝青颂没到一分钟就搞定了一个小兔子样的青年,顾从见感受到来自身边越来越灼热的怨念,一波波的,搞得顾从见很有危机感。
顾从见道:“你不去拦着?要上楼了。”
周灏刷地起身,咬着牙根身后升腾起黑雾,直奔着祝青颂的方向快步走去。
顾从见乐见其成的举起酒杯,对祝青颂表示默哀。
酒杯还没送到嘴边,这时最高的、上面只有DJ的台子上突然闯进了一名青年。
顾从见手一抖,酒洒到了前襟上。
不过他没管这些,他有点近视,可能看错了,王所安还有四个月才能回来呢,一定是自己太想他了。
他摘下眼镜,拿出眼镜布擦了又擦。
耳边传来青年羞涩的声线:“那个,今天,我要向一个人告白。”
顾从见的手哆嗦起来,听着身边的人吼叫:“谁啊?上台!上台!”
顾从见犹犹豫豫地戴回眼镜,再看向台上,面色铁青。
眼前的青年没什么变化,就是头发有些长了,很腼腆很紧张。他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一副学生模样。
这身衣服是去年顾从见买给他的,当时正好的尺寸,现在看,有些紧了。
顾从见想,这就是吃了大半年垃圾食品的成果。一边想,一边把薯条和爆米花推远。
“之前,我不明白他的心意,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我们错过了好多年。”
青年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顾从见尽量往黑暗里挪去,捏着酒杯的手指指节泛白,听到青年的话,心里道,什么错过了好多年,才两年而已,耸人听闻。
青年停顿了片刻,顾从见看到他在到处梭巡,然后,两人目光相接。
这一刻,顾从见的心脏奇迹的,平静了下来。
他看到青年眼睛一亮,笑了起来,笑的样子很像顾珺。
青年接着道:“但是请相信我,我再也不会伤害你,我是真的爱你。”
顾从见张张嘴,完全脱轨的剧情,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怎样的台词。
青年最后的声音过小,脸红得要滴血,还被整间酒吧的人欺负:“再说一遍!我们没听清!”
顾从见咬牙,关你们什么事!
青年被欺负得好像要掉眼泪:“……我爱你。”
人群再接再厉:“听不清!”
“我爱你!”
“听不清!”
顾从见想逃走了,可是青年一直在看着他,他像被施了定身咒,无法动弹。
青年深吸口气,发狠大吼道:“顾从见!我爱你!”
被点名的顾老师在众人围观的目光和调侃的口哨下,面色更青了。
青年眼睛更亮,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接着回身对DJ说了些什么,DJ点点头,递过去一把通体火红的电吉他,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便下了台,把整个舞台留给了对爱人告白的青年。
“The Ataris的The Hero Dies In This One”
听到这首歌,顾从见慢慢沉静了下来。
他好像明白了王所安的用意。
他看着他的爱人成为全场的焦点,追光打在他身上,美轮美奂。
歌词他已经听不到了,他的眼里,只有他。
到最后,全场都屈起中指无名指弯曲地贴在掌心,身体随着节奏疯狂摇摆,显然成了一场摇滚演唱会。
他听到所有人都在嘶吼:“Stay who you are!Stay who you are!”
好像所有人都在给这个青年说情,说,即使变不成你最满意的样子,也请你不要抛弃我,我就是我,希望你所爱的,是真正的我。
顾从见的眼角微微有些湿。
他看到他的爱人跳下台,扒开人群奋力向他跑来,在万人的欢呼尖叫中,他们吻在了一起。
有人向他们遥遥举杯。
顾从见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在兜兜转转中终于抵达了终点。这个青年也许不是他希望的样子,但是他就是他,他爱他,他也爱他,好像理所当然一般。
所谓幸福,不过心有所付,心有所托,方能心有所安。
──完
PS.
家。
顾从见: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王所安:提前完成课业啦,想你啦,那边吃的不好吃,就回来啦~
顾从见:……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王所安:想给你个惊喜嘛~
顾从见:从我身上滚下去!你要为你的欺骗付出代价!滚去睡沙发!
王所安:从!见!呜呜呜……伦家小弟弟都竖起来了……
(关门声)
顾珺(幸灾乐祸):>▽<,卡布奇诺,明天给你们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