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服不服(1 / 1)
因没有外人,秦安的娘子王氏也一同入席。罗成和罗士信都规规矩矩的口称嫂嫂,秦琼更敬了一杯酒,谢她照顾母亲。
家宴叙的是亲情,大家都只是小酌。罗士信吃着宁氏亲手做的饭菜,忙得没空看别人一眼,还要提防罗成跟他抢菜。
宁氏膝前有一义子一亲儿,这两儿虽然都很孝顺却不会撒娇,更不会像罗成那样一会儿夸她手艺好,一会儿说她气色佳,直把她逗得笑个不停,其他三个儿子都来不及管了,只忙着照顾他。
秦安小声对秦琼笑道:“成儿若长住家里,阿娘眼里就没我们了。”
秦琼笑道:“姑母说他从小惯会谄媚,让人下不去手管教,如今才长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秦安年更长一些,已有了个襁褓中的儿子,更能明白为人父的心情,笑道:“我若有子如此,也舍不得教训。”
罗成看他们两人在一旁偷笑,对宁氏道:“舅母看两位表哥,活像王母娘娘身边的卷帘大将。”
这是将自己比做王母娘娘,宁氏忙道:“成儿不可胡说!怎能将舅母与王母娘娘相提并论?”心里却是欢喜。
此时天已晚,有些凉意,秦琼见小丫环忙着为罗士信添饭,便对秦安道:“大哥顾着他们,我去为阿娘拿件披风。”
罗成见他走出去,笑道:“舅母,大哥,元冲去哪里了?”
宁氏和秦安都是一愣,道:“元冲是谁?”
罗成看他们神色不像作伪,便彻底放下了心。此事表哥没有撒谎,当时果是自己听错了。便含糊混了过去。
晚上和秦琼自然也是一处睡,各自换了中衣。秦琼感念他让母亲如此开怀,隔着被子拍拍他的肩,真挚地道:“成儿,多谢你了。阿娘许多年没有如此高兴过。”
罗成笑道:“那表哥要如何谢我?”
秦琼轻声道:“成儿要我怎么谢你?”
罗成想了想,道:“不准将单雄信看得比我重!”
。。。。。。我之前那一番话原来都是对牛弹琴!秦琼帮他掖了被角,翻个身面朝外不再理他。快睡着时忽听罗成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又来了!秦琼捶了捶枕头,踢了下被子冷声道:“在你心里我骗你的事那么多,这会儿指的是哪一件?”
罗成觉得他这样的举动幼稚得可爱万分,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你骗我太多。就是你说回家就要成亲那事。”
虽在黑暗中,秦琼的脸还是腾的一下红了,勉强平静地道:“骗就是骗了,哪还有为什么!”
罗成侧翻身贴着他的脊背,一手抓着他的手腕,道:“我想知道是为什么,你告诉我!”
因他是从身后伸手来抓,那手横过腰际,便如同被他抱在怀中一样。秦琼有点慌张,挣了两下没挣开,恼道:“要不是你总疑我是断袖,把我当贼一样防着,我何至于撒这样的谎?”
罗成放开他的手,笑道:“以前对不住了。表哥,往后我再不会疑你是断袖了,相信我。”
秦琼松了口气,又往外移了几寸。不一时就睡着了。
罗成还大睁着双眼,听到秦琼呼吸平缓均匀,又耐心等了约有三刻,才轻手轻脚的将他抱到里侧平躺着,一手抚摸着脸颊,一手在锁骨处来回。然后俯身在额头和唇上亲了一口,没下蒙汗药不敢亲得太久,不过是略舔了舔。
他不知别人要多久才能入睡,反正他是不可能这么快就睡着的。还曾问过报国寺的了尘大师,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如婴儿一样睡眠?
了尘大师曰:“灵台明净,心无杂质。无愧无恶,无过无失,无求无惑。”说完看着罗成冷笑,直说他心思太杂杀气太重,一辈子也别妄想达到那样的境地。
到不了就罢,想来如表哥这样的人世上也没有几个!
咬牙思考了好一会儿,拉开他的中衣在腰际摸了几把。自己绝不是断袖,只是表哥身上摸起来实在太舒服,反正也不能在山东久留,那就抓紧时间摸个够!
待回了北平,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呢。
表哥对自己那么倾慕,必然不会介意的,说不定还很喜欢。只是不能让他深陷,若是惹得他更离不得自己,那罪过可就大了,所以只能趁他睡着才能亲近。
罗成如是想着,更觉得自己用心良苦,实是一等一的大好人。
力道太轻,秦琼无知无觉。却是将头一偏,枕头也不枕了,头压着一角被褥,双腿往外一踢。
罗成忙压住他的腿将人摆正,每晚都必来这么一出,让他很怀疑大部分时候表哥是不是都是睡在地上的。
有时候他想表哥大约是白日太过循规蹈矩,所以晚上睡觉时随心所欲,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有时如练拳,有时则不停翻滚。难为他变幻这么多姿势还能睡好,只苦了自己。为了让他不至于摔到地上,明知他睡相差劲还非要和他一起睡以便照顾。
罗成想到这里,觉得表哥说自己的那些话很没道理。自己哪里心眼小爱记仇?又哪里骄纵任性?自己明明是这么一个体贴善良的人!越想越忿然,索性将人搂在怀里捏开下巴亲吻。
要是这样都还不醒,那秦琼不是睡着而是死了。醒来大骇。用力推开罗成,心乱如麻,难道成儿又像上一世变成了断袖?
却听罗成喃喃道:“小玉兰,别推小爷,小爷给的银子还不够么?”
说着又将大半个身子压了上去。
秦琼先是松了口气,成儿喜欢的还是女子。忽又一怒,这是将自己当成了青楼里的女郎了!
一把掀开,拍着他的脸低声道:“成儿醒来!你做梦了。”
罗成暗想还好我聪明,不然岂不是被拿个正着?又奇怪秦琼今晚怎么这么惊醒?哦,既没下药,酒也喝得少,难怪!揉揉眼睛声音暗哑地道:“叔宝怎么还不睡?我困了!”
说着翻身向另一侧,怕被他发现尴尬之处。
虽说他至今还是童子之身,却也不是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秦琼见他也没对刚才发生的事表示歉意,先是暗怒,转念一想,这小混账很擅长颠倒黑白,若是自己挑明,或许还要被当做对他有情,如此也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罢。
斟酌一番,道:“成儿,我见大户人家都有通房小妾,你怎么没有?回去后便纳几个罢,青楼之地虽看起来百花争艳,毕竟不是正经地方,还是少去为好。。。。。。”
这就是去过了?罗成猛然回头,厉声道:“你又不是我娘子,管我有几个通房小妾?我去不去青楼是你当表哥的该管的么?你一个只喜龙阳的断袖,小小县衙里的捕头,知道什么百花争艳!睡你的觉!”
秦琼一刹那间全身冰凉,过了半晌坐了起来,绕过罗成下榻。
罗成叫道:“你要去哪里?”
秦琼并不点亮烛火,摸索着穿上衣服,淡声道:“你好好歇息,我去厢房睡。”
罗成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狠声道:“我不准你出去!”
秦琼回身笑道:“罗成,你想想你对我说过多少不准?你凭什么不准?我秦琼想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不准!”
微弱月光中,罗成觉得这样的笑容他从没在表哥脸上看到过,表哥的笑应该是温暖的,灿烂的,为什么会是这样淡漠的?错的明明是他!语气更是冷硬:“这句话表哥早就想说了罢?难为你忍了这么久!可我也要告诉你,我说了不准,那就是真的不准!也有不准的能力!”
说完猛然将秦琼两手扭到身后,抱起来丢到榻上,自己也躺了上去将人牢牢禁锢在怀中,双手依然反背在身后,一只腿用力压在腰上。
这一连串动作实在太快,秦琼猝不及防,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罗成,一时连话都不会说了。
罗成觉得还是这样的表哥看起来最得人心疼,眯眼道:“说!”
秦琼下意识地道:“说什么?”
罗成冷冷道:“你和谁去的青楼?什么时候去的?去了几次?叫了几个姑娘?老老实实的说,若敢有半句虚言!哼!我会让你知道我罗成的手段!”秦琼教他要有城府,他也觉得有些道理。但是有些事最好还是当面弄清楚!
。。。。。。我什么时候去过青楼?还几次?!秦琼荒谬的想着或许我弄错了,成儿不是脾气差,他是脑子不好!心智比罗士信还糊涂!
罗成见他不说话,靠在他耳边一字一字地道:“别想蒙混过关!”
热热的气息从耳中传入,秦琼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顾不得发怒,用力挣扎。他是武艺高强的成年男子,单论力气的话也许差罗士信几分,却也绝不是普通男子可比,这一用力就脱出了罗成掌控。
罗成先还怕伤着他,并没用全力。后来见他已经快要爬出床榻,恨得要命,暗想我何必怜香惜玉,他也不是琉璃样的人,弄疼了又怎样?明日擦些药膏不就好了么?便再不留手,尽施所能。
两人都不想惊动家里其他人,这一场沉默的打斗持续了半个时辰,以秦琼落败收尾。罗账早被扯下来丢到外面,枕头被褥也全在地上,榻上到处凌乱。
罗成再次压制住秦琼,将他双手交叉扭在背后,右膝盖压住他后腰,得意地道:“服不服?”
秦琼俯卧在榻上,脸侧向外边,看着这一片狼藉,目光呆滞:“。。。。。。服!”
冷静下来他才去细想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本来好端端的,自己都已经睡着,被他当成个青楼女亲醒也就罢了,不过劝诫几句,怎么就惹得他翻脸?半夜三更的打成这般模样!
更心酸的是,竟然还打败了!本以为自己有前世今生的经验,想教训罗成不过是小事,往常都当做让着他,谁想竟然真的打不过!
打不过他,就代表往后他更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还得被迫听他那些蛮横无理的话!
罗成将膝盖挪开,道:“服了就说罢!”
秦琼:“。。。。。。我没去过青楼。”
罗成喜道:“真的?”
秦琼:“我一个只喜龙阳的断袖,小小县衙里的捕头,去青楼做什么?又哪里有银子去青楼?”
原来是因这句话才生这么大的气。罗成打赢了架,心胸宽广起来,还懂得设身处地的去思考。想了半晌暗道这的确是我说得过份了,若有人敢对我这么说话,我不杀他全家不姓罗!
可是表哥也太较真了!我是他心心念念恋着的罗成,在我面前又何必像在别人面前那么要面子?他是断袖我也不会轻视他,他只是捕头我也不会嫌弃他!好好说不成么?怎的就要去厢房睡?还说我脾气差,他才差好不好?除了我还有谁能容忍他的坏脾气?
想到此罗成放开他,略略整理了床榻,去捡了地上的被褥细心将人盖好,轻轻拍着背笑道:“早点说不是就没事了么?”
秦琼转身背对他,心里烦得要命,彻底放弃和他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