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滚（1 / 1）

62

佟仙仙破门而入，将郁之玥紧紧搂在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玥。仙仙在呢，你还有我，还有我，没事了……不怕啊，不怕呐……”

佟仙仙看到，郁之玥的手紧紧抓着床单，青筋突兀在手背上，用劲之深像是要撕碎这他现在唯一可以抓在手里的东西。

“你走。出去。”她扭头，对着坐在地上发愣的纪天珞说。

而她倔强地仰头看着佟仙仙，坚定回答：“我不走。我就在这。”

“滚！你没资格在这里！”瞪着，恶语相向。

没资格……郁之玥说给我滚，佟仙仙说没资格在这里……是吗？她应该滚得远远的？眼泪很不争气在眼眶里打转，可是纪天珞还是坚持着，要陪着，一定要陪着，那是她爱的男子啊。

“你要是还想待在他身边，要是真的爱他，给我出去，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

是最后通牒吧，佟仙仙的嗓子都要滴血了的样子。

纪天珞起身离开了的，掩上了房门，为了那句“你要是还想待在他身边”。

隔着一道房门，里面是郁之玥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声一声，冰锥刺心般在纪天珞心口上锥刺着，剐着肉。像是失去了至亲至爱的人，像是背上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伤心难过，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了的哭着。外面，纪天珞窝在墙角，将手背咬出了血，眼泪混进了伤口。

谁准许你在这里。

你把我的都还我。

我恨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到底她，做错了什么？

手背上血红的牙印，像是一个笑脸，在嘲笑她的感情，嘲笑她的坚持和偏执，嘲笑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滚”的角色。

她听到他嗜血一般的声音——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啊！

是佟仙仙在告诉他，去吧，把她杀了，看看你自己会不会后悔。

然后，是无尽的哭泣，黎明无法到来的哭泣，悲伤无法释怀的哭泣。是杜鹃在啼血，是夜莺在哀歌，是人类在用最本能的方式表达疼痛。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房里渐渐开始安静。然后四周都开始安静，静得好像死寂。

佟仙仙开门的时候，看到了缩在一边的纪天珞。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

“纪天珞，”她说，“我不能怪你什么，但是如果有一天，有一天是你让他掉了眼泪，我分分钟砍死你。”

她的手停留在门把很久，要进去吗，能进去吗？

纪天珞，你有这个资格进去吗？她问自己。如果进去，得到的还是一个“滚”字；如果进去，面对的是她无法去面对的郁之玥；如果进去，一切只是一场梦，没有郁之玥，没有过这个人，什么也没有；如果进去……

她打开了门。

走到了床前。

他背对她睡着，呼吸均匀，好像这个夜晚与所有普通的夜晚一样平凡，好像刚刚的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全然是一场幻觉，好像他只是感冒了，吃了药睡着了，而她，只是现在过来看看他而已。

“珞儿，”他轻轻唤着，带着哭得沙哑到几乎要失掉了的声音，并未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