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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山河破碎,只为搏君一笑。
这一路行来,并未见半个宫人。正狐虑间,看见不远处梧桐亭有几个人影晃动。
我打量了来看,二哥在,驸马在,就连我想象不到的人——郁锦修也在。
我笑,还挺热闹的。
怎么原来郁相大人跟二姐姐关系匪浅,我却不知道?
我不敢太靠近他们,驸马和郁锦修虽然不会武功,可是二哥和二姐姐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二哥这种长年带兵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暴露行踪。
所以,我只是站地原地看了看他们。见他们时而愁眉不展,时而相谈甚欢。
然后笑了笑,识趣的走了。
我出来,环儿就叨叨我,“公主,你不是进去找二皇子,怎么不见二皇子出来?”
“公主……”
“公主……”
她一连几声的叠声叫着我,叫的我心烦,“环儿。你看不出来本公主现在心情不好吗?”
环儿撇嘴,“公主哪回见驸马爷跟二公主在一起心情好过了?”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你倒是挺了解我的。”
环儿自豪,“那是!”
回府后,我睡了一觉,到了晚膳时分,环儿叫我起来。
“公主,驸马爷和郁相大人在正厅等您一起用膳。”
我抬着眼茫然的看着她。
环儿解释道,“是二皇子来了。”
我听了,奇怪的心底没有一丝波澜。
环儿催我,“公主怎么了?还不赶紧更衣。”
外边的天儿阴测测的,还有点凉,大概待会要下雨吧。
我走进正厅,郁锦修迎上来,“公主夫人——”他的手刚要触碰我的身体,被我退后一步,生生避开。
他的手狼狈的顿在半空,嘴角还挂着笑,我对着那抹笑面无表情的说,“大人自重。”
驸马还是神色淡淡的向我请安,“公主。”
我恩了一声。
二哥见气氛有点僵,走过来拉着我坐下,“妹妹,白日在宫中,二哥有事离开了会儿,等办完事再来寻妹妹,宫人说妹妹已经出宫了,怎么没等二哥。”
“妹妹身体有些不舒服。”
我随便扯了个谎。
二哥心急之色溢于言表,“哪里不舒服?宣过太医没有。”
我则看向其余两人。只一眼,便别过头。
“开饭吧。”
那一顿饭,是我有史以来吃过的最沉闷最食不下咽的一顿,他们三个也是如此。
吃完了饭,我作势要离开,二哥一把拉住我,“妹妹,二哥难得过你府上,陪二哥走一走吧。”
我沉默了好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恩。”
XXXXX
我和二哥找了一个地方小坐,二哥开门见山,“妹妹,你生二哥的气了?”
我摇头,口气疏离,“没有。”
二哥笑,“骗人。二哥虽然常年不在宫中,可妹妹的性子还是知道些的。妹妹向来是要是生谁的气了,就会特意疏离谁,弄得好像从来不认识似的。”
我动了动嘴,却没说话。
二哥的声音又响起来,“不问二哥今天去了哪里?”
“二哥私事,妹妹无权过问。”
“你啊——”二哥点一点我额头,然后有几分叹息的说道,“我去看二姐了,妹妹,二姐哭着跟我说她不想去和亲,我能有什么办法?她到底是我二姐。”
二哥这一声我能有什么办法,无奈的语气让我竟生生有了几分哭意。是啊,二哥就算再疼我,二姐姐也毕竟是他的亲姐姐!纵然知道我再不喜欢她,也不会为了我跟她断了来往。
“我……”想开了,便不钻牛角尖了,琢磨着怎么跟二哥开口时二哥已率先开口,打趣道,“不气了?”
我撅着嘴,“妹妹其实知道二哥去了二姐姐宫里。”我一顿,“妹妹也去了。”
二哥有点吃惊,“你也去了?”
我点头。
“听到什么没有?”
我讶然的看着二哥紧张的表情反问,“怎么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是我不该听也不能听的吗?”
二哥一愣,随即无奈的叹口气,拉着我的头枕在他肩上。
“当然不是,是二哥口误了。”二哥说到这里停了停,“当时我决定去二姐宫中坐一坐,走到半路正遇着郁相寻你,我想着待会也要见你,就拉他同去了,而驸马……”
“不要说了,哥哥。”我打断二哥的话,“二哥没必要跟妹妹解释,妹妹都懂得。”
“那就好。”二哥笑笑。
二哥看了看我,又道,“不过说到郁相和驸马,说到底,妹妹你还是先认识的郁相,和他之间也算有过一段过往,怎的却喜欢驸马更多些?”
我枕着二哥的肩,眼睛看向那遥远的星际,对二哥的话不可置否,是啊,人总是比较容易喜欢上先认识的那一个,比如母后和二叔,比如驸马和二姐姐。可是到了我这里,我却只喜欢驸马一人。
无关先后。
XXXXXX
我有点不舍的送走了二哥。在我再三的坚持下,二哥才同意我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二哥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想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着他的背影。
从小到大,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用温暖的胸膛和坚强的臂膀迎接我,他们从来不会让我一个人独自面对孤单。
可驸马的背影,我却无数次看过。
脸颊有些湿了,我以为是我哭了。抬手摸了摸眼角,却干涩的很。守在门口的侍卫提醒我,“公主,掉雨点了,您进来吧。”
再次看了看早已没了二哥身影的地方,我才点点头,“落锁吧。”
回去的路上,微凉的天气,悲凉的心境,让我不禁想起我和驸马第四次见面的那个夜晚,那一夜我也是一个人,一个人慢慢体味着孤独的滋味。
那一夜是我和驸马的洞房花烛夜。
不过事情还要从我们大婚之夜前说起。
因我的头脑发热和神智不清醒导致的我和驸马的三次见面均以惨败结束。我闷闷不乐把自己关在寝宫几日不出,也不许宫人出,因而错过了好多事。
不过幸而最后关头,被我获知。
我一从宫人口中听说,父皇已下旨将二姐姐许配给驸马,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急急忙忙的跑去见了父皇。
父皇看见我的样子有点吃惊,“皇儿,你怎么了?”
“父皇。”我抹着脸,刚刚外面飘起的雪,落在我脸上,有些化了。“听说父皇给二姐姐赐婚了?”
父皇点点头。
“父皇。”我跪下,“可不可以请父皇收回成命?”
父皇对于我的要求十分震惊,“为何?”
我跪在地上,眼神坚决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因为儿臣也喜欢他,儿臣想嫁给他。”
我那时十分庆幸我的母后是正宫皇后,我的身份是尊贵的嫡公主。
我喜欢驸马的事很快在阖宫传开。淑妃娘娘向来谨小慎微,一听说我也喜欢驸马,愣是携着二姐姐跪在父皇面前,请父皇收回赐婚的旨意。
父皇也实在疼我,看我一副非君不嫁的样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命礼部风风光光的开始筹备我的大婚典礼。
我的婚礼成礼在三月初。
那时冰雪初融,生意盎然。
仪仗队由内宫经章华门出落至公主府。世人们都说,我的大婚典礼百年难见,可见父皇是真真疼惜我的,几乎为我倾尽国库。
可是这样盛世豪华的仪式却没有给我带来半点福气,连大婚那晚,驸马也只是站在新房门口,对我作揖,然后施施然离去。
驸马离去后,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依旧冰冷的风吹着我,恍然让我想起好多这些天被我遗漏掉的事。
我那时才猛然回过味来,从我知道二姐姐与驸马要大婚时的震惊到知道我和驸马即将要大婚时的喜悦。我竟然从来都没有问过,究竟父皇赐婚,是谁的意思?
如果是驸马的心意,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驸马其实是喜欢二姐姐的。
我很懊恼自己,为什么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问问驸马的心意呢?我真是太自私了。
事后也很快证实我的猜测是对的,宫中不知怎的传出驸马喜欢二姐姐的消息。
驸马与二姐姐就这样被我棒打鸳鸯,我当时难过的病了好几天。我一来难过我这个做妹妹的亲自坏了姐姐的姻缘,二来更加难过的是,我喜欢的人他不喜欢我。
驸马不喜欢我。
一晃我由最初的痛心、嫉妒不甘到现在虽然依然痛心、嫉妒不甘但已经可以很好的忍耐,时光竟已经足足过了两年。
原来,我爱驸马已经爱了两年了。
下雨了,我正走在外面。雨说下就下,雨势之大,瞬间将我淋湿。我来不及躲,便索性不躲。
扬起脸,任雨水拍在我脸上。微微的疼,却让我心安。
我想哭,让大雨冲走我的眼泪,冲走我的悲伤,冲走我曾经痛苦的痕迹。
“公主!”
风雨中传来谁的一声喊叫。
我微微侧过身,隔着如雾的雨帘渐渐看清了那人的容颜。
雨水落在他身上,没有夺走他一丝的风华,头发黏在他脸上,也看不出如我当初那般的狼狈。
我笑,不愧是我的芝兰玉树,不愧是我的公子无双。
我看着他向我奔来,脸上扬起深深的笑,然后任自己跌落在冰冷的风雨中。
XXXXX
疯狂的代价就是我病了。
烧的厉害。
却一点都不糊涂,心里清楚的很。
我记着自己昏睡了一日,我记着这一天房门被来来回回开合了多少遍,我记着环儿都说了我哪些坏话,我记着太子哥哥不断派人来问候,我记着二哥他坐在我床前和我说了好多话。
我记着这么多事,但是有一件事却不记得。驸马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在我的床尾,一动不动的。
驸马在那里,我就一直不起来。环儿还傻的跟人家太医争辩,问我为什么还不醒。
这一幕幕的闹剧到了晚上终于有人强制让它谢幕了。
我听见郁锦修推门走进来,然后跟驸马说,“驸马一直坐着也不是回事,不如先去用膳。”
驸马清冷的声音告诉他,“郁相大人如果想留下就留下,但是不必赶下官走。”
郁锦修说,“本相看就算驸马在这坐上三天三夜,公主连个眼皮子也不会抬。”
驸马问,“为何?”
郁锦修老神在在回他,“相信本相,驸马先去用膳然后回去睡一觉,明日一早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公主。”
驸马犹豫半晌,最后还是站起身走了。
然后郁锦修他老奸巨猾的赶走屋内所有的人,还故意把话说的老大声音,“都下去,不然有你们在,公主夫人是决计不肯醒的。”
我咬着牙根愤怒异常,这厮,一定是看出我在装睡了!!!
XXXXX
我以为他赶走了众人,会马上走到床前抱着双臂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我说,“公主夫人,此刻屋内没有外人了,公主夫人可以睁眼了。”
又或者,从哪里变来一把瓜子,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一边磕一边嘲笑我,“公主夫人还不起来吗,再不起来,就捂臭了。”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把烛火吹了,一阵稀稀落落的声音,接着床榻一沉,……
该死!那种奇怪的触感又来了!
我咬着牙,下定决心死扛到底。我还就不信了,他脱得都不怕,我看的还怕!
我正咬牙坚持的功夫,忽然身上一沉。吓得我差点破功喊出声。郁锦修一只腿一跨叠了上来,整个人癞皮狗般的死死搂着我。
我气的牙齿都在颤。
死死握着拳头给自己念咒。我忍我忍,郁锦修,你厉害!你堂堂一国丞相,赖在人家家里不肯走,又不要脸又不要皮,你无耻的功夫,在云黎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我长了二十年都没碰见比本公主还没眼色的人,你厉害!赶明让父皇给你下个圣旨封个官,就封天下第一不要脸不要皮厚颜无耻卑鄙下流衣冠禽兽小侯爷,让你名垂千史风流永驻。
我嘀嘀咕咕波罗波罗的念了半天咒,谁想到这厮越来越过分。忍忍忍!我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终于,我爆发了!
一把推开身上的重量,眼前马上晃过一双似笑非笑的眼,还有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郁锦修被我狠狠推开,我从床上弹起来,叉着腰大吼,“郁锦修,你为什么又不穿衣裳!!!!”
就着黑,他随意披了一件衣裳。还在那儿假装刚刚醒过来,眼神朦胧的看着我,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公主夫人你醒了?”
呀呀呸!演的够全乎的啊!
“郁锦修!本宫发现你就是一只阴险狡诈的死狐狸!不!你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公主夫人肯跟臣说话了,这么说,不恼臣了?”
我瞪着他,“本宫什么时候恼你了。”
他垂着头,在那儿装委屈,“刚刚晚膳时,公主夫人都不许臣碰。”
“本宫生没生你气你也不许碰本宫。本宫告诉你!郁相大人!这绝对是本宫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以后不许碰本宫半分,更不许上本宫的床!听见没有!”
说完,我一轱辘翻身下地。把郁锦修一个人撇在榻上。他没有出声拦我,我也没有给他交代我去了哪里。
我找到环儿,环儿看见我高兴极了,“公主醒了!”
大概我刚才喊得太激动了,这会儿头有点晕,靠在环儿身上,蔫蔫的,“环儿,我怎么觉得屋子在转呢。”
环儿一声轻笑,“公主发热了,头晕是正常的!”
“哦。”我闷闷的点了点头。
环儿才温柔了两句话,就又开始数落我,“公主,不是奴婢说您!那么大的雨您竟然在雨里站着,要不是正巧被驸马撞见,送公主回来,只怕病的比现在还重。您知不知道,驸马抱着您回来的时候,您的身子都冻僵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虚虚的白她一眼。
“怎么没有!”环儿夸张的喊,跟我比划着,“给驸马爷和郁相大人急的!奴婢以前总觉得驸马爷冷,这回可叫奴婢开眼了,公主,您跟奴婢说实话,您是不是故意的,成心让两位大人着急呢!”
“我有病啊,我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我吼环儿。
环儿脖子缩一缩,“奴婢也就是那么随便一说,公主您这么激动做什么。不过话说回来,”环儿侧头看我,“公主您是什么时候醒的?”
环儿那一双雷达似的眼睛又开始上下扫着我,我怕被她看出破绽泄了底,赶紧软下身子装病,手在半空中瞎划拉,“环儿,环儿,我头疼,快,快宣太医。”
环儿淡定的叹一口气,“得了,公主!您甭装了!要说还是郁相大人了解您!奴婢看郁相大人那不着急的样儿再一听他说的那话就知道公主您一准没事。也就驸马爷呆呆笨笨的在那儿干着急。”
环儿推开我,“公主既然醒了,不在房里好好养着跑奴婢这儿来做甚?”
“有个讨厌的人在。”我撇嘴。
“谁?”环儿一愣,“郁相大人?”
“可不就是他!”
说起郁锦修我就一肚子火,使唤环儿,“你去我房中看看,他走了没?”
环儿不动地方,反劝我,“公主,您这一病奴婢算是看清楚了,郁相大人可是真真确确喜欢公主您的。您不能总是这么对大人。”
“你刚才不是还说驸马是真心为我担心的!这会儿又郁相大人!你到底是哪边的。”
“谁真心对公主好,奴婢就是哪边的。虽然驸马爷也真心担心公主,可奴婢刚刚想了想,说到底,公主这么折腾自己还不是为了昨天驸马爷和二公主见面的缘故!奴婢想想还是觉得愤愤不平。还是郁相大人好。公主那么给人家难堪,人家还巴巴的跟进了宫,生怕圣上训斥公主,公主受委屈。”
“你又知道了!”我白环儿一眼,她在这儿跟我叨叨叨的说的我心烦,我站起身,挥了挥手,作势往外走,“算了算了,今天太晚了,就这样吧。我走了。你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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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院子里看屋内仍是烛火翼翼的,招了守夜的小丫头问,“郁相大人还没睡吗?”
“回公主,郁相大人已经休息了,是郁相大人吩咐给公主留盏烛火,怕公主回来时天黑看不清路。”
我一时怔愣住了。
想起环儿刚才说的话,突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反省自己是不是对郁锦修真的太过分了?我因为心中已经有了驸马,所以总是故意针对他。可是他又何其无辜?好好的姻缘被毁,接着向我表白心迹又被拒绝。他一朝丞相,百官之首。端的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在我这儿总是被我呵斥,却还一心一意的想着我。
我是不是该对他好点?
我一时分了心,不知不觉又站了好久。小丫头再三喊我,我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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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吹灭了烛火,室内一片黑暗,月光洒进来,映的月影重重。
我轻轻走进内室,看着榻上之人绝美的容颜,一眼便是沧海桑田,时光流转。
我好像又要回忆往事。我却怕自己回忆往事。赶紧甩了甩头,叹息着褪下了外衫。
罢罢罢,就在将就一夜。明日与他好好说说,再论前程吧!
闭眼躺在外侧,执起被子钻了进去。我身上带着凉气不小心过给了他,引得他略皱了皱眉,我赶紧小心翼翼朝外挪了挪,顺带替他掖了掖被子。锦被下,他依旧未着一缕,赤条条的,我在心底默念了句,莫得了病才好。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环儿不知何时立在床头,我看见她吓了一跳,忍不住怪她,“好端端的你站在床头做什么,倒下我一跳。”
环儿直呼冤枉,“公主,奴婢这十几年来都是站在这里服侍您的,怎么今儿倒是怪起奴婢来了。”
我起了身,瞅她一眼,“我发现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架子端的越来越高,要不要我赶明跟父皇说说,封你个郡主当当。”
环儿梗着脖子,“好啊,省的天天跟着公主当牛做马的还不落好,当了郡主也跟公主平起平坐,专抢公主平日爱吃的吃,气死公主。”
“得得得,你不是郡主都已经快跟我平起平坐,气死我了,这要是再当了郡主,我看你都要凌驾在我头上了,说不定哪天还得我给你当牛做马的。”
环儿咯咯笑出了声,还不忘还嘴,“真要有那么一日倒是敢情好,也让公主知道知道,咱们这些做奴婢的有多辛苦。”
“怎么你跟着本公主很辛苦吗?”
环儿点头如捣蒜,“何止呢!还……”
接着她诉说了一大堆的委屈。
我赶紧抬手打断她,“行了女侠,饶了小的吧。你这一大早废话连篇的,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啊,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环儿听了伸脖儿往外看。
我问她,“你看什么呢?”
环儿答,“郁相大人说今天早膳他亲自准备,其实也该来了,公主,你稍等等,奴婢这就去看看。”
环儿说着走了,不一会儿和郁锦修两个一起进了来。
郁锦修依旧提着个食盒,我看看他,一脸苦涩,一边往桌边走一边抱怨,“不会给本宫的还是什么清粥小菜吧。本宫这都病了三日了,每日清粥小菜的,一点油水没有,本宫都快变成清粥小菜了,本宫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使轻功的劲儿都没有。”
环儿乐,“公主好端端的使什么轻功,又没人追你。”
我别她一眼,“打个比方懂不懂。不管啊,先声明,我是决计不吃什么清粥小菜的。”
要么环儿说郁锦修了解我,他还真挺了解我的。
变戏法的变出一碗肉粥搁在我面前晃悠,“臣知道公主嫌菜粥不好吃,今天特意备了肉粥,但公主不能多吃,肉末不好消化,解解馋即可。”
光闻味儿我已经食欲大振了,手臂一伸,“少废话,给本宫呈上来。”
郁锦修笑笑,把肉粥放下。
我食欲大开,也顾不上什么公主威仪了,七里啪啦的吃开了。
郁锦修和环儿俩人还烦人的一边一个一会儿劝我慢点,一会儿笑我没形象。
我白他两人一眼,加紧了筷子,然后手臂再一伸,“再来一碗。”
可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由外推开。
彼时,我举着碗在半空,嘴角还有粥汁儿的痕迹,没形象的喊了那一句“再来一碗”等等这一切都入了那人的眼。
我的驸马。
我觉得我连骂自己的资格都没有了。
也许这就是命吧。
每每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都能被驸马看见。
但我还是愣住了,驸马也愣住了,郁锦修没愣。所以他清了清嗓子,打破沉寂,“驸马有事?”
驸马反应过来,向我行礼,“臣听闻公主玉体无恙,特来请安。”
我也反应过来,尴尬的收回手臂,放下碗,“有劳驸马惦念。我没事了,驸马可以安心了。”
驸马点点头,按照以往,他跟我行完礼后应该离开的,可他却没有。
我以为他会走的,他却没走,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全都无话。
又是郁锦修打破沉寂,“驸马有事?”
驸马拱手,“臣有事想跟公主说,不知公主有没有时间。”
“有有有。”我一连叠声,有点激动的站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还不小心带翻了刚刚吃过粥的碗。
郁锦修不动声色看我一眼之后把碗扶起来,“驸马有话跟公主说,需要我等回避吗。”
驸马询问我,“公主可以随微臣出来吗?”
“可以可以。”我已经往外走了。
郁锦修不屑的冷哼一声。
驸马跟他拱了手礼,率先离开。
我看也没看身后一眼,就心急火燎的跟在驸马身后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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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单独面对驸马还是有点紧张的,脸蛋火辣辣的,用手怎么扇都凉不下来。
这日,天气极好,空气极好,我的心情自然也极好。
来到一棵百年的参天树下,驸马背对着我。斑驳的影子落在他身上,我看的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驸马忽然开口,“公主,你可还记得大婚当晚对微臣说的话?”
我有些蒙蒙愣愣的点头。
然后小心的问他,“怎么了?”
彼时,我们相对站着,他认真的看着我,我也认真的回望他。
从没有哪一刻,我希望时光可以这样静止,就这样停留在这一刻,绿柳茵茵,参参华硕。
驸马望着我,一眼已是万年,时光也已柔软。
沉默半晌,他再次开口。
他说,“臣望公主初心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