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三章(1 / 1)
上官飞燕疯了。
不管是真疯还是装疯,总之她看起来非常不好。
无忧大手一挥,就把人和霍休囚禁在一起了。
这两个貌合神离为了利益狼狈为奸的“情人”关在一处,不疯也得疯。
对于上官飞燕的疯,很多人抱有疑问。
当然了,最先问出来的绝对是好奇心满满的陆小凤。
“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上官飞燕变成那副模样?”
无忧笑吟吟的看着他,“你真想知道?”
陆小凤虽然被她瞅的有些发冷,但好奇心依旧占了上风,坚定的点头。
“我只不过是让她看了我的脸。”无忧语气淡然的回答。
陆小凤惊讶的瞪大眼,“就这样?”
无忧点头,“就这样。”
陆小凤下意识的想摇头,郑重其事的盯着无忧半天,“你到底长成了什么样才能把一个人活生生逼疯?”
无忧弯了弯眼眸,“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陆小凤猎艳之广已是尽人皆知。
这样一个爱美之人,见了世间无人能出其右的美人,必然心之念之求之,恐怕其他美色再无法入眼。
无忧这是为他着想。
怎么说都是花满楼最好的朋友,让他求之不得翻转反侧什么的……罪过可就大了。
至于上官飞燕。
有人会惊讶她突如其来的崩溃,因为过去她所表现出的可谓是脸皮厚实不择手段,好端端就这么疯了,未免太奇怪。
过去,上官飞燕之所以还能如此骄傲的活着,是她觉着无忧所做一切不过是嫉妒她。
女人,对另一个女人,越是嫉妒,越是憎恨,越是表示出她有多出色。
所以,尽管上官飞燕被打击的如此之惨,她心中也是有几分得意的,并且认为,早晚她可以绝地反击,报复回去。
可是无忧以事实来证明,她根本没必要嫉妒上官飞燕,上官飞燕连她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支撑自己的信念一瞬间崩塌,上官飞燕不疯才怪。
如今金鹏王朝的事办完,无忧急于去办另一件事。
不管陆小凤有多想扯下她的面纱,无忧已无意再与他纠缠。
“花满楼,我们就此别过吧。”
花满楼心中一紧,脸上的微笑霎时僵住,“无忧……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无忧轻拢发丝,微微一笑,“不是。我只不过有事要办。而且这件事我暂时不希望让你们知道。你回去小楼吧,我们有缘会再见的。”
搪塞石秀雪的话原封不动送还给了花满楼,真是好大一个讽刺。
花满楼思绪翻滚,最终一声轻叹,“好。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尊重你。”
强留无用。
她要走,谁拦得住?
反之,若她心系于他,无论分隔多远,她都会回到他身边。
他信她。
他愿意等。
无忧沉吟半晌之后,不知从哪儿掏出两本书,一本给花满楼,一本给陆小凤。
“这是什么?”陆小凤随手翻了翻。
武功秘籍,上书“九阳神功”。
花满楼手上的那本便是“九阴真经”。
无忧撩了撩发,“好东西。你们虽然已经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但是……事无绝对,谁也不能保证何时会出意外。再者说,我教过阿雪一段时间,不能厚此薄彼把你们给忘了啊。”
陆小凤挑了挑眉毛,“说起来,你和上官飞燕比试时用的是什么招数?”
无忧除了轻功,在外人看起来就用了两招。
一招酷似灵犀一指,一招酷似流云飞袖。
其实无忧只是随手比划而已,哪来什么招式?
“唔,是北冥真气和寒袖拂穴。”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这两门功夫我从来也没听说过,不知是何门何派的功夫?”
无忧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是逍遥派的武功。”
“逍遥派?这个门派我闻所未闻。应该不是中原的门派,难道是西域番邦的宗派?”陆小凤继续摸胡子。
无忧嘴角一抽,“呃,是啊,这个门派远在天山……好像吧。”
“那你怎么……”
无忧一巴掌拍了上去,“够了!闭嘴!”
好奇心杀死猫,真理。
话说……在古龙世界插播金庸文学……真的好么?
花满楼无奈的笑了笑。他已经看出无忧不过是随口寻了些油头搪塞陆小凤。曾经作为瞎子的武林高手多多少少知道,无忧出手根本无招无式。
无忧瞅了瞅被自己拍的头昏眼花几乎站不住的陆小凤,突然笑的意味深长,“你是不是还好奇我的轻功?那也是逍遥派的武学,名叫凌波微步。你想不想学?”
陆小凤的脑袋里立马迸出三个字,有!阴!谋!
没错,自然有阴谋。
无忧没有等陆小凤作何反应,笑容满面的接了下去,“不过嘛,这逍遥派的武功很是奇怪。要散尽全身真气,可谓是先破后立,不成功便成仁。你好奇心那么重,想来也是有兴趣试上一试。”
陆小凤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对了,我才想起来阎老板约我喝酒。我先走一步了!”
无忧抚了抚长发,不置可否。
陆小凤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无忧,撒丫子就跑。
花满楼失笑,“陆小凤可曾得罪于你?”
无忧眨了眨眼,“干我们这一行的,对负心汉这种生物,总是那么的深恶痛绝。”
花满楼不由注目,“你们这一行?”
无忧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讪讪的笑了,“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红娘月老丘比特……呃,就是媒人。对,媒人,不是媒婆。”
花满楼静静的凝视她,似乎看穿了她拙劣的掩饰,“……嗯,原来是这样。”
自家男人这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真是太好了。
无忧的脸泛出淡淡的红,“等有一天,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的。”
花满楼和别的人不同,这个男人是要跟她过一辈子的,坦白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半点马虎不得。
花满楼的心头仿佛柳絮拂过,微微的痒,他伸手抚过无忧鬓边,将她散落的长发揽到耳后,“我等你。”
无忧歪头看他,“多久都等?”
花满楼笑了,春似满园芳华,“青丝许白首。”
无忧怔了怔,不禁局促的抿了抿唇,“……我、我走了。”
其实,女汉子谈起恋爱来,会比一般的小少女更容易害羞。
过去,从未意识到,或是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女性。
有了心爱之人,“自己是个需要男人呵护的女孩”这样的认知会格外鲜明,鲜明到足以令人手足无措。
这一点,和智力武力全然无关。
心中所思所想,不过那人的喜怒哀乐罢了。
无忧走了,走的还是那么潇洒。
花满楼也走了,回去他的小楼做一块望妻石。
月黑,风高,杀人夜。
亭台楼阁,残血横尸。
无忧手指抚过脸上面具,意味不明的勾起嘴角。
面纱换成面具,活动时更方便些。
那一身白衣之人轻功极高,倏忽间跃过高巍的院墙。
无忧衣袖轻动,如鬼魅一般飘在那人身后,不远不近。
白衣之人最终隐于一座府宅之中。
太平王府。
男人方一关门,转过身,就见红衣如血的女子站在那里,对他微笑。
“宫九。”
宫九神色不变,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无忧。”
无忧稍稍扬起眉,“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宫九径自走到桌旁坐下,斟了一杯茶抿上一小口,“这世间武功在我之上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眨眼间,无忧已坐在宫九对面,手上赫然是原先宫九握着的茶杯,“除了我,便只有你那位师傅了吧。”
宫九不动声色的又替自己倒了一杯茶,“霍休的青衣楼、阎铁珊的珠光宝气阁还有独孤一鹤的峨嵋派,你让我损失颇重。”
无忧转动手中茶杯,风情万种的瞟了他一眼,“本就不是你的。”
宫九淡漠的回视,“本该属于我的。”
无忧轻笑,“你只要做好你的杀手便是。”
宫九注视她,“杀人图财。”
无忧摇摇头,“你绝不会缺钱。”
宫九也学着她摇了摇头,“没有人会嫌钱多。”
无忧对着宫九遥遥伸出手去,挑起他垂落胸口的发丝,“所以,你便想成为天下最有钱、最有权、最有势的人?”
宫九竟是缓缓点了头,“我想。”
无忧陡然用力,扯过他的发,“不,你不想。”
宫九眼中寒意凝聚,“我想。”
无忧放开他,以袖掩唇笑了起来,“你不想。你什么都不想。你没有在意之人也没有在意之事。你希望你想,你希望你想过之后去得到,你希望你得到之后能满足。只不过是你希望而已。其实你并不想。你永远无法拥有正常人的欲求和渴望。因为只要你伸出手,就能得到。”
他总是那么不废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切。
天才总是寂寞的。
无人能体会他的寂寞,他们只会嫉妒他畏惧他。
虽然他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但,诚然,他就是个可怜人。
他一出生便拥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求之不得的权势地位。
他只能索求更高的权势地位来填补自己空虚的人生。
他太聪明,身边的人只能仰视,而不得比肩。
这使他更加寂寞。
自出生,便人生圆满,翻手为云覆手雨,活着又该是有什么意义?
他其实很纯粹,非常纯粹,他只是想让自己能够满足而已。
杀人?篡位?
能够忘却寂寞、填补空虚,他便会去做。
可是,没有用,全都没有用。
如果有用,便不会形成那种受虐体质了。
……
沙曼。
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是宫九求而不得的,他才会那么上心?
无忧笑声一歇,眉眼轻抬,“你没有人生目标,你没有生存信念。你不希望自己成为行尸走肉,但你已经是行尸走肉。你没有想得到,所以不怕可失去。活的如此可悲可叹,却依旧不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宫九,是不是很辛苦?很累?”
宫九的身体开始颤抖,自内心伸出涌上的空虚感急于被填满。
用疼痛来麻痹其他感官。
是很有效。
但是会上瘾。
而且越发不容易满足。
极致的快感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翻滚而来的空虚之潮。
他从未真正快乐过。
孤萍一般无所依从的孩子。
这就是无忧眼中的宫九。
她怜惜他。
宫九突然跪倒在无忧面前,抓着她衣摆的手指关节泛白,“求求你……求求你……给我……给我……”
无忧半阖起眼,神色冰冷的看着他,“你待身边的人极好,你杀人敛财谋权篡位,你尽力抓住所有可抓住的人事物。但你我都心知肚明,在你心里,本就空无一物。你输给了自己的心魔,你是个懦夫,阿九。”
宫九浑身一震,颤抖的更加厉害,“打我吧!用力打我啊!我就是个懦夫!狠狠鞭打我吧!惩罚我这个懦夫!”
无忧看着他,眼中悲戚之色甚深,“真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孩子。”
无忧自然没有随他的意思鞭打他,而是甩出一根绸缎将宫九整个人束缚了起来。
这绸缎极软极坚韧,他挣脱不开,又感觉不到疼痛。
毒品多可怕,使人神智毁灭。
宫九的情况,比之不承担让。
毒瘾可戒,心病可医。
宫九……也可救。
无忧知道,虽然他的身体难受的几乎生不如死,但脑子却是清醒的。
理智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
无忧把他放在床上,坐在一旁守着他,“你觉得自己战无不胜么?其实你比很多人都要弱小。因为你不敢面对你自己。你宁愿放任自己的弱点,那么卑微的乞求别人以伤害你的方式使你满足。你那么厉害,那么天才,那么完美,怎么可以有弱点?虽然说,你的这个弱点就算被天下人知道了,他们也奈你不得。但是……我不允许,你这样作践自己。”
宫九粗喘着气,眼里泛着奇异的光,冷冷的看着无忧,“我如何作践自己,与你何关?你只要守着你家的小白脸便够了!何必多管闲事!”
无忧眉梢一挑,“你想惹怒我?没用的。我在想,你是不是连感情也缺失。宫主真的是你妹妹?你对她的好是出于理智还是情感?你真的爱沙曼?是因为情之所钟还是求而不得?我问你,沙曼如果心甘情愿嫁给你,你当真会感到幸福快乐么?”
这个问题对宫九来说是无解的。
沙曼不可能愿意接受宫九。
而宫九……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快乐。
宫九闭上了眼,不欲理睬无忧。
他的确是清醒的,清醒的知道无忧没有任何可以拿捏的弱点在手,她不会顺应他的意思满足他身体的渴求。
无忧倒是无所谓他什么态度,本来这就是一个病人,她需要有点耐心。
“我们说说话转移你的注意力。这样一来,你便会忘了自己身体的躁动。你是不是从小就一个人?有父母好似没父母。母亲过世之后,无论是师傅还是妹妹都无法调动你名为亲情的那根心弦。他们只看得到你人前风光,没有察觉出你人后的悲苦。他们都是大坏蛋,竟然这样不关心你。我们的阿九这样出色,怎么都要好好夸奖一番、慰劳一番。”
无忧就似母亲一般用轻柔的语调哄着他,轻轻拍打他的手臂安抚他。
“不要轻易放弃自己、伤害自己。你的人生路刚刚起步,经历的事情还那么少。世间总有些人,他们看不到太平王世子、看不到杀人如麻的绝顶高手,只看得到宫九。貌美如花、惊采绝艳的浊世佳公子宫九。但是我希望,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没有弱点的、坚韧坦率的、完美无缺的宫九。而不是一个只会躲在自己乌龟壳里向别人寻求慰藉的懦夫。”
说着,拍着,手下的身躯渐渐平复,不再颤抖。
无忧笑了笑,素手覆上他的眼,“睡吧。”
宫九呼吸轻缓,神情纯若孩童,“……母亲。”
无忧解开束缚他的绸缎,握住他的手,“睡吧。”
一室馨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