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1）
肖乘风深吸一口气，屋里的怨气渐渐消散，没有那么令人窒息了，他轻轻闭上双眼，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个温暖的身体撞得向后退了一步。白玉生哭得满脸眼泪鼻涕，狠狠扑到了肖乘风的怀里，喊着：“我要！我不怕你！你会看着我笑，会摸我的头，你怕阴气伤害到我总是和我保持距离，是我一直缠着你，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我不怕你！”肖乘风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滴在肩膀上的炽热的泪水，愣住了。
“我只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早到你被这样侮辱之前认识你，如果我早点认识你，我一定会拼了性命救你离开的！”白玉生咬牙切齿地说道。
听到这话，肖乘风“噗嗤”一声笑了，周身的怨气和身上、地上的血痕顷刻消失，眨眼间他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稍显柔弱的美青年。白玉生却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依旧在悲伤的哭着。
“傻瓜，那时你也一定是个比现在还弱的半吊子。”搂着哭累了在怀中睡去的白玉生，肖乘风轻轻说道，此时，他第一次感受到心情轻松。也许这便是上天的安排，如果果真那时便与白玉生相遇，他那时正与慕白情愫暗生，不会和注意到这个有趣的青年，白玉生也不见得会被成天舞刀弄枪、戎马征战的将军所吸引。
也许他们就在此时相遇，刚刚好。他让白玉生收了心，而白玉生则将他从万劫不复或者一成不变的泥沼中拖了出来。
白玉生这觉睡得沉却不安稳，好似总在做噩梦，手紧紧抓住肖乘风不放，生怕他走了似的。他也不恼，反而甘之若饴地回握住白玉生，只是他仍在担忧着自己会干扰白玉生的修行，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天中午，白玉生才醒来，前一晚哭得太厉害，他的眼睛肿的像两颗红核桃，让他特别不好意思，脸一直红扑扑的。听到肖乘风的担忧，白玉生惊讶道：“可是我跟你呆在一起，从来没有感觉到难受过呀？连你上次附在我身上，我都只是感觉到凉飕飕的。”
两人正在惊疑中，突然白玉生一拍脑门大叫一声：“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然后立刻在身上摸了起来，摸了半天，从怀里摸出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珠子，珠子圆润光滑，乳白的底上流动着淡淡的彩色的光纹，一看就知这并非凡品。宝珠的气息温润柔和，倒是和白玉生有些相似。肖乘风看着这个珠子，突然说道：“看来我上次情急附在你身上，其实是窜进了这个珠子。”
“是吗！难怪我半点感觉都没有！”白玉生惊讶极了，“这是一个仙人给我的，那时我在山林里救了一条要被老鹰抓走的白蛇，老鹰这种动物，最讨厌了！虽然蛇也很可怕，但是我看那条蛇太可怜了，浑身是伤，于是就把那只老鹰给赶走了。没想到，那条蛇竟然是那个仙人的宠物，看起来他还特别疼爱他。”白玉生抚摸着宝珠回忆道，“仙人很感谢我救了他的宠物，于是给了我这颗珠子，说对我修行有好处，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只是我懒于修行，这颗珠子也没用过，只是随意带在身边，就给忘了。”
肖乘风看着这颗宝珠思索了片刻，突然化作白烟进入了宝珠内。他的突然消失，又吓了白玉生一跳。“玉生，带着这颗珠子出门走走。”肖乘风的声音在白玉生头脑里响起。
“可，可是这是白天呢！”白玉生惊讶道。
“无妨，在这颗珠子里，我不会有事的。”肖乘风平静地说道。
白玉生害怕他被太阳灼伤，还是随手带了把伞以防万一，可是出门走了好一段路，肖乘风都没有受到任何威胁。
“你试试能不能出余庆城？”肖乘风的声音显然变得兴奋了起来。
白玉生一愣，呆呆地就按照他说的来到余庆城城边。他屏住呼吸，珠子里的肖乘风也耐心地默不作声，他深深长吸一口气，飞快地踏出了余庆城，然后迅速回望，肖乘风没有被排斥出来。片刻的沉默后，他小心翼翼问道：“乘风？你是不是能出城了？”
“嗯……”出乎意料的是，肖乘风的语气格外的平静。
“那，那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狗皇帝或者他的转世报仇了？”白玉生声音微微发颤。
“噗……”脑海里的声音笑了，“傻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多年过去了，狗皇帝早就死了，轮回过后，早就是另一个人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他这么说，白玉生先前的紧张顷刻全消失了，也跟着傻笑起来，惹来旁人的注目。
“快四百年了，我第一次出了这座城门。”肖乘风异常平静地感慨道，“可是又能怎样呢……”
“我们可以一起去游遍大好河山！吃遍天下的没事，看遍天下的风景！我可以带你去听苏州的小调、看杭州的断桥残雪。我们可以雇一艘小舟在雪天在西湖上泛舟，我还可以给你弹琴，我弹琴可是很好听的。”白玉生高兴地说道，他顿了顿，又问道：“乘风，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肖乘风又陷入了沉默，这次白玉生再不忐忑，而是耐心地等待着。
良久，他听见肖乘风如叹息一般答道：“回家……我想回家……”
家，肖乘风少小离家，自此从没有回返过。那时总想着一定要早日建功立业，然后衣锦还乡，才不辜负自己一腔抱负，不辜负家中长辈的殷切期望。没想到一朝获罪，连家人都被卷入其中，其实肖乘风再也没有家了。
可是他仍想回去看看，看看自己曾经成长的地方有些什么变化，又有些什么相同，不管在西北磨砺了多少年，哪怕最终魂断于此，他骨子里仍是那个江南山水浸润出的青年，他渴望回到自己的原点，这么想着，归家之旅让他感觉有些亟不可待了。
好在白玉生也是一个行动派，确立下了这个目标，当天他就随意收拾了些物品，踏上了归家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