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终有一见(1 / 1)
周国皇宫内,有个少年在长廊中急急地穿行,宝蓝色的衣服上绣着金线,跑起来烟火一般炫丽。一脚刚跨过殿门,少年就迫不及待地笑道:“哥,你猜我得了什么消息!哈哈哈,果然是个奇女子!”
殿内的青衣男子放下手上的书卷,微笑着道:“愈发没有一个皇子的样子了。”
少年端起桌子上的茶一口喝干,又是一声大笑,说:“哥你果然料得不错,南越皇帝派来和亲的就是落日城的那位沈暮朝。不过这只是个开头,后头的你一定猜不到!探子传来的消息,那沈暮朝知道要让她去和亲后,当场就跟南越皇帝决裂了,据说除了身上穿的衣服,没拿走皇帝一分一毫!啧!这份硬气倒叫我佩服。若真能来当我嫂子,我倒也开心!可惜,可惜了!偏偏是南越国的人!”
看着摇头晃脑感叹的亲弟弟,周顷觉得甚是好笑,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你既这么欣赏那沈暮朝,不如等灭了南越国后,把她绑了给你做皇子妃?”
周竞摇头,“哥,我们本计划借沈暮朝不祥之人的名头向南越发难的,现在倒好,沈暮朝一走了之,我们找什么借口向南越发兵?”
伸手敲敲周竞的脑袋,周顷道:“平日里在父皇母后面前倒是机灵些,怎么一到我这儿,脑子都转不动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太阳正当头,南越国的盛夏闷且潮湿。暮朝坐在酒楼临窗的位置,眯着眼睛看街上偶尔走过的路人,皆是沿着屋檐底下的阴影走的。三生端了一盆子冰放在桌上,问:“在想什么,说与我听听罢。”
暮朝捏起一块冰在掌心,笑道:“在想,到底是穿男装舒服。”手上的冰化了一些,一滴水滴落在青色的宽大衣袖上,一下子扩散开去,就好像心里的那点寒,总是若有若无地在周身扩散着,游荡着。三生有些心疼,抚开她的手掌拿走冰块,脸上笑着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落日城是不能回了。”
掌心还红红的有点生疼,暮朝静着心感受那冰凉的冰凉遗韵,好一会儿才道:“不知道。我当时敢走,是因为我知道有你在就总是饿不着我,却真没想过去哪儿。”
这话三生听着开心,刚想回答,街上却突然喧闹了起来。一群军官嬉闹着走进一家糕点铺子,随手捻起竹筐里的糕点往嘴里放。卖糕点的老汉忙不迭地倒茶,茶碗到手,军官们喝完顺手就砸了,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响,老汉一哆嗦,顺势就跪下了。“各位军爷,再宽限两日,再两日,我一定把银子交齐了!”
冰冷的刀刃抵上了老汉的下巴,老汉一僵,不得不随着刀刃的力度缓缓抬起头来,持刀的军官半怒半笑的盯着老汉,一字一顿道:“老鬼,没有再两日了,就,今,天!”屋子里传来尖叫声,一个军官从里屋拎出一个姑娘,笑道:“这次的银子就拿她抵了,兄弟们走!”
暮朝从盆子里再次捏出冰块,瞅准了军官大笑的嘴,正打算弹出去,一把飞刀从眼底划过,正划过军官拎着姑娘的手,军官痛呼一声撒开手,其余人立刻拔出刀来,紧张地环顾四周,大声喝问是谁。
三生越过暮朝的肩头往后看去,另一个窗前坐着两个男子,宝蓝色衣服的少年扒着窗子伸头往外看,青色衣服的男子不动声色的拿起面前的茶杯,闭着眼睛品这南越国特有的百花香茶。正是周国的两位皇子。
暮朝顺着三生的目光回头看去,恰是周顷放下茶杯的时候,四目相对,暮朝有一瞬间的恍然,恍然觉得自己寻找这双眼睛已经找了很久,暮朝甚至可以想见,那双眼睛笑起来是微微有些弯的,睫毛会盖住半个眼眶,感觉眼里面藏了无限的光芒。果然,周顷笑了,眼睛微弯,光华无限,暮朝莫名的想哭。
楼下的官兵还在叫嚣,暮朝也觉得自己稍稍有些失态了,于是回过头,顺手把手上的冰块弹了出去,冰块打在刀刃上,发出叮的一声,楼下的官兵抬头,看见窗前青衣的少年,手上依然捏着几个未化的冰。
“你等着!”
须臾,一大群凶神恶煞的军官就把三生和暮朝团团围在了中间。三生往银耳汤里面丢了两块冰,盛出一碗推到暮朝面前,笑问:“怎么解决?”
心里突然生出很大的怒气,暮朝头也不抬,淡淡道:“都杀了。”
周氏兄弟倆闻言皆有些惊讶。却见三生抬头环视了一圈围在桌前的军官们,一身红衣映着精致的眉眼,笑得云淡风轻,却教人胆寒。一声极轻的刀刃之声响过,最前面的一圈人突然倒地,脖子上深深的刀口开始往外冒血,地上的几人似乎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眼里半是恐惧,半是极度的惊诧,渐渐的便咽了气。一切发生得太快,外圈的人反应过来,扔了刀就往外跑,还没来得及跑出几步,便觉后脑剧痛,很快便没了知觉。暮朝伸手护住最后几块冰,道:“这几块留给我,银耳汤不够冰。”三生笑笑,随手把茶盖扔了出去,刚侥幸逃到楼下的一个军官立刻就再也跑不动了。
须臾之间,九条人命。
周顷皱了皱眉,这个沈暮朝,似乎跟之前听过的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