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来自远方的陪伴(1 / 1)
我出生在日本,父亲是美国人,母亲是日本人。
父亲因为工作来到日本,遇见了母亲,继而结婚、生子……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
我的耳边总会响起一个男孩的声音,但每次我都找不到声音的主人。
起初,我总是很害怕,甚至大哭着告诉父母。
起初,父母听见总是温柔耐心地安慰我;后来,他们却渐渐开始厌烦起来,甚至开始朝我大吼让我不要再说些奇怪话,否则他们就抛弃我。
我知道,他们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只是把我说的话当作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那声音一直向我诉说着什么,我从来都不细听,我把父母厌烦我的责任推到那个声音上。
那个时候的我恨着那个声音……
有一次,我终于受不了了,歇斯底里地大哭着让他不要再说了。
后来那声音就消失了,我很高兴。
父母似乎也以为我终于懂事了,不胡说八道了,就不再斥骂我了。
他们又变回了原来温柔的父母?我原本是想这么认为的,但是回忆还在的那一刻,我就无法像普通孩子一样向他们撒娇、或是任性,我常常会恐惧,会不会有一天我就被他们遗弃了。
表面上,我也像所有孩子一样长大,上学,交朋友。
一直到7岁的时候,我和父母出去游玩。
我一个人离开了父母,跑得好远,远到迷了路。
陌生的景色让我害怕,我看着身边走过的路人冷漠的面孔,急得快要哭出来。
一不小心,就被石头绊倒了。
泪水失了控制,从眼眶里溢了出来。膝盖的皮被蹭破了,火辣辣地疼,那红色的鲜血让我恐惧。
我放声大哭,祈祷父母快来找到我。
可谁都没有向我伸出手。
终于哭累了,我缩成一团,想着父母肯定是不要我了,就像以前他们说的一样。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格外悲观,那时负面的情绪似乎吞没了我。
然后,好几年不曾听见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你不要紧吧?」
平常别人和自己说千万句感人肺腑的话,或许都不如无依无靠的时候听到轻轻的一句关怀。
小孩子的眼泪是没有完的时候的。
不知不觉间,听到那声音的我,视线再一次模糊了。
我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不要再哭了。」
那时候他的话我大概这辈子也不会遗忘,就是这轻轻的一句话将我从黑暗里拉起,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掌握了我的情绪。
我总是因为他而哭,因为他而笑。
最后,还是父母找到了哭泣着的我。
回到家,他们斥责了我一顿,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大哭着。
但是当听见他们说他们是怎么担心我的时候,我听到我的哭声停顿了一下,我在心里怀疑他们究竟有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担心”我?
过了好久,父母才停止了斥骂。
我抽泣着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尝试着在心里呼唤那个声音。
「……你还在吗?」
「……嗯。」
听到他的回应,我松了口气,尽管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安心地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从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在这里了。」
「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你的身体里。」
「……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就是……你的身体里有你和我两个灵魂……吧。」
我不了解什么叫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干脆转移了话题。
「我是祐!……浅云祐。」
「嗯。」
「……呐,你以后就叫祀,好不好?浅云祀!」
「……嗯。」
第一次的谈话,也许是因为陌生,我们的谈话很快就完结了。虽然有些尴尬,但无形之中,
我觉得我可以信任他。
从那天开始,我开始了无数次的朝祀搭话。我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告诉他,也对他十分感兴趣。
渐渐地,我发现好像都是我比较主动,他比较冷淡。
日后,到我十几岁的时候和他说话也是这样的,我总是引领着话题,他总是应和着我。
这好像已经成了一种惯例,是我与他之间默契的产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是享受这样的关系。
「呐呐!祀!」
「呃?」
「我跟你说哦,今天男生又惹女生哭了!但是呢,被老师发现了,狠狠地被批评了一顿。真
的像笨蛋一样,男生们都是~」
「……祐。」
「怎么了?」
「我,按生物学上来说应该是男生……」
「欸!?明明名字、岁数都不知道,却肯定自己是男生?!」
「……应该。」
「应该?」
「喂,你刚刚鄙视我了吧?」
「才没有~」
「呐,祀!」
「嗯。」
「你既然在我的身体里,那么你能看到什么?」
「……黑暗。」
「欸,那么,我现在看到的东西,你全部都看不到吗?」
「嗯。」
「但是,为什么上次你会知道我在哭?」
「……我可以感觉到,你的情绪波动。」
「哦哦,原来如此。」
「呐呐~祀。你长得什么样子啊?」
「额,灵魂……应该没有具体的样子吧。」
「应该?」
「……我也不是很了解。」
我们的话题无边无界,因为总是由我挑起的,所以他也总是说我无厘头。我也没办法否定,
总觉得和他之间好像什么都可以说。
我和他的关系,像是朋友又不像是朋友,但也就这么暧昧地存在着。
「……呐,祀。」
「你说会一直在我身边,不是骗人的吧。」
「只要你这么希望……」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时候还年少的他,轻易地许下了诺言。
而那时同样年少的我,莫名地想要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