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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屠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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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霜死死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她用手死死握住她的刀,步伐上拼命运气,强行将气息一岔,也是一口血呕了出来。她浑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散掉了,刀当啷地坠在地上,戗跪在他的面前。

傅海卿满口是血地笑了,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如果方才两个人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这应当是秋凉第一次去学着克制住刀性的,尽管这堂课的结果对于她颇为糟糕,但是,她还是我的秋凉啊,我一生都不会放手的秋凉啊。

不管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她……总会回来的。是吧?嗯?

适才被姬倚华逼迫离开的属下中的一个,不知道何时已经暗渡回了龙门。他看准了时机,忽然大吼着折回来,疯了一般地举刀砍过来,但是这一刀却沉着狠辣。韩霜慌忙一躲,长袍被削去一截,只听兵刃相咬的声音,傅海卿一剑斩向那个男人,为了她,他招招下的是死手。终于挑开那人的兵刃,一剑钉在了对手的锁骨上。

而在他的剑还未抽出时,伊河岸堤走上了两个人,看装扮兵刃似乎是况族的弟子。两人步调统一,飞身掠向韩霜,兵刃的锋芒直锁住她的额头和心脏。然而韩霜依然不似具有反抗的能力,傅海卿一把将长剑抽出,硬生生地勾开那一鞭的鞭路,但是那一剑终究还是没办法避过,万念俱灰之下,他一把拎起韩霜淡薄的身体,只手想将她扔到这两人的攻击之外。自己无处可躲地留在了中央,等待利刃穿透自己的胸膛。

你还记不记得那锅被你炸翻了天的白菘豆腐?快跑啊,跑到谁都找不到你的地方啊,你这个蠢妖精,我的傻秋凉……

傅海卿没有死,被推出去的韩霜猛地折回来,抱住了他的身体,飞身一避,反手一钩,那只本应该刺穿傅海卿的长剑,正正地被韩霜的手里的刀罡弹开,可毕竟方才与姬倚华过招时的消耗不可忽缺,她的身法慢了一步,束起的长发被剑风席卷,流水一般倾注下来。

韩霜松开了傅海卿,冰冷地不再回头看上他一眼,这一刻,她不是为了爱人而伤害自己的闵秋凉,韩霜的身份和意识再次占领了她的意识。她反手拎着一长一短的两把刀,信步走向面前的两个人战局的中央,神态里面的狂热和愤怒让傅海卿胆寒得几乎要呕吐出来。

使鞭的人抖出了一个鞭花,好像长蛇一样将韩霜卷在中央,风雷般的巨响似乎是勒紧前的预警。那一边,长剑的剑光弥漫,封锁住了韩霜身上的几处要害。东海两人合作一般是一个长兵刃和一个短兵刃,习武的人不光要练习自己的招式,也要练习合击时候的技巧。而这两个人有胆量刺杀天下第一女刺客,自然也是有练到炉火纯青的本事。只可惜,他们的功力还差上一筹,所以他们的招式和技巧摆在她面前,都只是无谓的挣扎。

“别再杀了他们……”傅海卿匍匐在地上,嘶声裂肺地哀求道。

韩霜依然面无表情,她长刀刀身一卷,使鞭的人承受不了速度和剑罡的两重力道,鞭形一乱,直直地飞了出去。使剑的人正庆幸一击就要的手,忽然韩霜的身子好像游鱼一样避开了这一剑,她的左手反刺,神出鬼没地一刀刺入他的肺叶。那个使鞭的人暴喝一声,鞭坠已经直直击向韩霜的头颅。这简直是绝杀,傅海卿只觉一切近在咫尺却阻挡不及,几乎要昏厥。但是韩霜头一歪,这一坠就擦过了她的左肩,她左手一提长鞭,不顾肩上擦出了血花,运气一拽,下一瞬,长刀已经没入那人的腹中。

“秋凉。”

傅海卿看着浑身是血的爱人,轻轻地唤了一声。

群山环绕般的的佛身把人间的修罗场围在中央,鲜血胡天黑地,残肢遗体横七竖八,韩霜慢慢转过身来,她的脸苍白冰冷,仿佛失去的痛觉一般。她缓缓走到傅海卿的面前,平静得好像一个死人一样,重重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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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卿。

傅海卿。

多少个梦里,我又见到你拉着我穿过洛阳的街头。你带着清风一样温煦微笑,泉水一般的眼神,说你愿意做我的酒。你为我弹琵琶,给我写诗写赋,为我煮饭,为我插上那“昂贵”的珠钗。

我看见月亮饱满成一个孤寂的银盘,再逐渐被时间侵蚀,只余一弯月牙。醒来后抑郁得直想哭泣,眼窝缺酿不出一点泪水。

我发现我桌案上的酒瓶又多了起来,白银像年华一样,从我的指尖大把溜走。

我发现周围的所有人又叫我霜姐了,闵秋凉随着与你的别离成为了一个遥远的美梦。我每天清晨不用给人备晨炊,我只需要练刀。我不再需要和人欢笑争执,我只需要杀死我义父命令里该死的人。

我发现站在我昔日的爱人的遗骸前,他的每一滴血里,都在为我流着罪孽,他的血就这样要流干了,我的罪孽就永远渗入进大地里,尘埃不灭,天地为证——今生今世,我无法挽回洗刷。

你看我手上的血,我不能给任何人承诺。即使他用生命来挽留,我依然脱离不干净那些恶魔的血。

我曾经因为发现你不是一个神而窃喜,因为我的周围都是神,我的义父,这个我刚刚杀了的男子。而你是个平凡的人。哪里有神会给我宽恕?他们在人间作出的事历历在目。在这世间,只有你这样的人,会痴妄地伸出手想要拉我出去。

明明什么都救不了,什么都不会得到。

但是平凡的人怎么会摆脱人世那诸多的苦痛和磨难?好像姬倚华,他只是有一瞬间摘去了天神的羽翼,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好像你,自从我们爱上我,我带给你的痛苦衬得那些快乐微不足道。

我只是个魔鬼。我玷污天神纯白的长袍,让凡人挣扎直到溺水于绝望的长流里。

我从来都不该改变自己的诚惶诚恐。我不配被救赎,连死得干干脆脆也没有权力。

一地的血,也都在说,妖女,你不配。

“杀了我。”

时庆历二年十月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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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是个妖女啊。”傅海卿强撑着爬起来,扑上前去,一只手死死地捏着她的下巴,“你的善良和温柔都是装的吧?别摆这副表情啊,你这个贱人,你看着我啊……你……回答我啊……”

你不要像一个死人一样行吗?躺下这一地的人,他们才是死人啊。你现在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无所谓是吧?和我没关系了是吧?看着我啊贱人。东海什么江湖什么,和你相比他们都不重要。我从来就不是侠,从来就没想着锄奸扶弱匡扶正义……但你不能这么活啊,你会耗光自己的生命。

你会丢了本心的。

“杀了我。”韩霜失魂落魄道。“趁现在我还想死,杀了我。”

傅海卿双耳边风声乱响,他握不紧拳,连咬紧牙关的力量都没有。如果不是悲伤和愤怒冰与火般纠缠在他的脊梁里,他恐怕要被现实打成一滩烂泥。

有几个人已经冲进这个横尸满地的寺院。“霜主事,我们来迟了。这……”

“下去!”韩霜声嘶力竭,她的一双手全是血,别人的血。

韩霜缓缓跪在傅海卿的面前,她垂下眼,雪白的脖颈就在他的眼前垂着。

“海卿,杀了我。”

傅海卿泪流满面,望向灰白的天空,极尽全力地大吼了一声。余音凄惨异常,群山之中绵绵回荡。

闵秋凉神情哀默,不知所措地看向她,不出一言以复。傅海卿伸手握住了她的双肩,几乎癫狂地摇着她:“贱人,你和我回去,不然你就把我剁了,像剁这些人一样,你不在乎流血对不对,连那个人的血都无所谓,我的血又值几个钱?——你并不在乎多死我一个人,对不对?”

韩霜捂着头尖叫:“我在乎,我都在乎,我为什么会不在乎啊!”她挣脱开他的掌控,疯了一般嘶喊着,“你不能这么说我,我宁愿你杀我。谁都好,你别这么说我……”

几个属下都呆了:“霜姐,你……”

傅海卿狠狠地抱住她,好像在逼迫她的身体不再颤抖,但是那种绵绵的绝望就这么不停息地从她单薄的身体里涌出来,而那些血腥味偏偏要如此浓重,他痛彻骨髓。他渐渐发现,在这一刻之前,他并不理解自己说过的饮鸩止渴。秋凉,秋凉,你别这样,你若痛苦,我的存在岂非如此多余?你给我的审判已经够多了,而这个太严厉了,收回去,你不能,你不能。

直到她的肩膀不再颤抖,静静地站起来,面色如一座冰雕,眼神像是严冬的河水,一点点地被周围的寒气再度冻起来:“海卿,我现在只能为我韩寻而活,但如果可以死,我只允许你一个人来杀我。再次相见,如果你想要个了断……傅海卿,把你的心和剑都磨得锋利些。”

她对几个跟来的属下道:“洛阳姬族余党已经清理干净,从今以后,这里是“霜”的分舵,“风”及韩族其他弟子的人有本事无故迈进来一步,放出韩族三常席的话,不管他来杀人还是干什么,我本人必对他有所盘查。”

韩霜随一行韩族弟子策马离去。余下的几个弟子战战兢兢地安葬了着尸体,清理血迹。没人敢去和傅海卿多说上一句话,都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傅海卿周围了的血迹,半个时辰后,忙完了一切,韩族弟子们都走了。

傅海卿依然坐在原地,看着她策马而去的背影,好像忘了世上的一切。

直到黄昏,一道银白色的身影疾步而来,是韩枫,她没有了往日的风流从容的气度,显得惶急而紧张。她对着愣愣出神的傅海卿道:“那两个人居然失手了……她真的……杀了姬倚华?”

傅海卿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擒起长剑,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扑向韩枫。一连将夜剑三大杀招齐脱手,韩枫呀了一声,指尖的银光乍现,飞撤五步后,腕间已经多了一串银铃。

三招过后,傅海卿气势泄了大半,韩枫刀法不是一流但是轻功了得,她的身影幽灵般闪了三

瞬,傅海卿的右手已经被铃线缚住,他的右手发力不得,只得左掌一击挥出,这样难免空门大开,韩枫纤腰一拧,一脚蓄力踢向他的胸膛。

傅海卿飞了出去,神志清醒时,整个人已经被铃线缚住,铃线一紧,便有鲜血勒出。

东海解铃人,以铃为兵是她绰号的另一种解释。

韩枫怒道:“你和我逞什么强?你有本事,去杀了那个让她杀人的人啊?”

“那两个况族人是你派来的?”傅海卿怒道,“他们两个差点把秋凉杀了!”

韩枫冷笑一声:“你当韩霜的女刀圣之命是沽名钓誉?战场这个东西,她不死,就死一双,还是罪孽一桩呢。”

傅海卿嘶声道:韩枫,你只愿意在暗处看人的痛苦,你只懂得算计别人,你怜惜过他人的心吗?你不得好死!”

韩枫冷笑:“借你吉言。这么一点死人算什么?这一战不结束,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现在姬倚华已死,洛阳必经之路上空门大开,韩族西征指日可待,你等着吧,韩寻那个疯子为了逼出姬柳还指不定做什么呢。”

傅海卿咬牙切齿:“笑话!谁还会信你说的。”

韩枫千娇百媚的脸显得气急败坏:“不信拉到,反正陪葬的白痴那么多,到时候谁也不至于死得孤孤单单。”

傅海卿怒道:“你放任她来杀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说什么会死人,这些人的死,个个都有你的份,陪葬?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机关算尽,却发现谁都不可不防!韩枫,你活该,这是你的命数!”

“你懂什么命数!”

她素来胸中城府颇深,此时居然情急之下声音却带了颤抖。

“你见到的不过是死亡。早死晚死,好死赖死,谁都得死!命里面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才叫命数!”韩枫努力平复着情绪,“她十五岁那年杀了围城的三百异族骑兵,你以为这是白来的吗?韩寻当年为了壮大势力,决意一战为韩霜立威,我从接到消息后策划了三天三夜,我设法换掉了他们的哨岗,掀起了他们高层的混乱,甚至饮食里也做了手脚,时机一到,她便出城完成计划最后一步。”

她接着道:“后来她去更凶险的地方,比如刺杀南疆教主,阻止边将□□,暗杀异党满门,哪一项会是光光彩彩的东西?那都是万事俱备之后,出手一击。而去做万事俱备工作的,就是我!我从十岁开始,便绞尽心思想着怎么把人杀死,怎么把善后做完美。这其中你永远不懂得我看到了什么!”

傅海卿不由发愣:“你会看到什么?”

韩枫咬紧牙关:“你看到的是人会死,而我看的是人为什么会死!我看见的是人心的不古、贪婪和软弱,看穿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假象,看到的是大厦将倾前的末世光景。无法扼制,无法挽回!命数是什么?是艰难地活着一群蝼蚁总以为自己找到了飞升。他们在巨人的脚下碌碌而行,自以为是,永远找不到活着的归宿,算不到自己的死期!或者这盘棋里,我们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那个棋手,却不知道对于谁,我们只是棋子,没有能力摆脱有一天被食掉的命运。”

傅海卿虚弱道:“那也是你做的孽,你只是自食恶果。”

“对。我作孽。”韩枫狞笑道,“当然是我作孽,我就是一个魔鬼,但我凭什么去承担这个命运?我第一次做了错的事情,是他们默许的。当我醒悟过来这里有错误,他们强加给我这样是对的。等到我发现再也无法挽回时,还是他们说,对,你这个妖女,你罪不容诛,不要苟活于世了。凭什么?凭什么!我偏偏要这群狗娘养的做那些生死难卜的蝼蚁,做那个生死由他的棋子。他们,必须为我的一生,付出代价!”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逃开?”傅海卿胸口涌起一种悲怆,他的愤怒已化为绕指柔的同情,“你聪明,有胆识,你明明会比她更容易好好的活下去。”

韩枫蓦地转过身去,好像是在隐藏噙在眼里的泪,或者是那大海般汹涌的情绪。良久后,她轻轻嗤笑一声,道:“那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我原本想让这一场战争,一如这些年韩寻和那个女人无休无止的争斗一般,很快就不了了之,但是,停不下来了……我必须把他拉回来,如果不能,前功尽弃也罢。”

傅海卿也愣了愣,却见韩枫一改适才令人怜惜的柔弱痴狂,黑着一张脸,死死踢了他一脚,把铃铛收回袖中,跌跌撞撞地跑向壮阔凄凉的黄昏。

女谋士的身影像一只风暴中的小鸽子,她纵有通天入地之能,在这样的世界里,也不过是随波沉浮,明灭不定。

白日天气晴朗,深夜里,天空上的星星伴着人间的灯火,流成了一道绵延的河流。

便是诸般尊圣环绕凝视着他一人,悲怆与无力啮咬着傅海卿的神经与骨髓。

傅海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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