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七十五章 柳暗花明(1 / 1)
一转眼,又过了小半年,许是溟王给的药极好极有效,龙浠的身体越发好了,起先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如今倒也能拄着拐杖小步小步的挪动了,阿株命人用木头做了一个简易的轮椅,龙浠自己动手倒也能短距离走走看看。
可这溟界有什么呢?溟王殿前是平原,手底眼边的那些花花草草早就让龙浠失了兴致,百无聊赖下龙浠开始发呆,常常一愣就是大半个时辰,还时常手握书卷,未翻几页便沉沉睡去。阿株看在眼里急在心底,这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想个法子。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阿株问了好多魂女和衙役,最后终于有了对策。
这一日,龙浠又像往常一样,一身素白衣衫坐于椅上,正打算翻开未看完的一册书,忽听阿株在旁边说道:“姑娘今天歇歇吧,奴婢准备了一个节目要献给姑娘。”
“哦?”龙浠眸间一亮,顿时来了精神,微微一笑:“节目?快叫我瞧瞧。”
阿株仿佛料定龙浠会喜欢,笑道:“马上就来。”旋即冲龙浠身后招了招手。
龙浠回头望去,只见黑乎乎的一小片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奔过来,远远望去恍若一只巨大的箭矢,紧贴地面呼啸而来。
黑瞳光芒一绽,龙浠低呼道:“是溟兽!”
说时迟那时快,一息之间成群结队的溟兽便已抵达阿株身前,为首的一只略微大些,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好似会说话般。
阿株笑对龙浠说道:“他们叫鼠兽,不过溟兽这个名字也不算错。”
龙浠以前曾有一只,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你从哪里寻来这么多鼠兽?”
阿株道:“他们生活在山峦处地下两三丈深的地方,这次我派人从溟山后面将它们寻来,专门为姑娘表演的。”
“表演?”龙浠微讶:“演什么?”
“演杂耍,许久以前殿下曾让它们演过,只是搬到平原上生活会被鹰卢吃掉,所以殿下就让它们回到深山了,这一次我把它们叫来就是想为姑娘解解闷,姑娘若是喜欢,它们也答应天天为姑娘表演。”
“那鹰卢来了怎么办?”
阿株笑道:“这不是趁着鹰卢随王上天,它们才敢出来。否则以鹰卢的能力,一次吃上几十只,怕是鼠兽再也不会出溟山了。”
微微一笑,龙浠道:“好,那就看看它们的表演吧。”
领头那只得到命令开始指挥,煞有介事的样子引得龙浠笑个不停,阿株在旁站着也被感染了,时不时同龙浠一起咯咯地笑。
龙浠蓦然间想起出了望城那晚,溟王噬心之痛后她曾问溟兽除了喷火还会什么,看到眼前鼠兽们翻身跳跃只手倒立的情形,龙浠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杂耍,当时她还说人兽无法沟通,岂料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这胖胖的鼠兽许是很久没有如此大规模的表演了,时常出现失误,百只想要叠罗汉,彼此之间还未商议好就一蹦一跳想要往上垒,结果两两相撞,不是头碰头就是一只肥的把另一只瘦顶了出去,龙浠不知他们是故意的还是无心所为,但是效果极好,逗得她与众多魂女们捧腹大笑,溟王殿前一片欢乐。
龙浠一时兴起给鼠兽们编了号,并拿溟王的朱笔在它们身上写上数字,开始采用淘汰赛,表演的好的有美食嘉奖,表演的不好的当天淘汰,不予奖励,若日后有进步再行嘉奖。
鼠兽们一见有食物奖励,纷纷卯足了劲去表演,龙浠看着开心大把大把的瓜子一撒一片,敞亮得很。
待溟王回到溟界,负手站于鹰卢身上往溟王殿的方向看去,眸底一惊,却没有打扰到任何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不远处望着,以龙浠为首,身后几十个魂女,正在专心致志的看鼠兽表演,鼠兽极为卖力,引的龙浠大笑不止。
看到此景,溟王眼底唇边不由自主的浮现浓浓笑意,阿株虽是婢女,有句话说的不错,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心情好,身体恢复的也越来越好,鼠兽的节目每天都在上演,龙浠有的是主意,编排出的演出花样百出,近千只的鼠兽,从杂技到跳圈再到图形变换,类型越来越繁杂,龙浠指挥起来觉得春晚演出也不过如此,溟王时不时坐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一开始魂女们不敢在他面前放肆,马上各归各位各做各事,日子长了大家的胆子也纷纷大了起来,见溟王不怪罪,偶尔偷个懒来瞧上一眼,看上一会儿,更有甚者直接站在龙浠身后正大光明的看起来了。
玩得高兴,瓜子坚果一应好吃食洒下去,龙浠丝毫不疼惜,反正除了她,这整个溟界没有人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溟王只在旁笑看于她,放任与她。
转眼又过了一年,龙浠可以不用搀扶独立走路,虽然走的慢,但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倒也不妨事,有时溟王在她身后跟着,一旦看见龙浠支撑不住身子几欲歪倒顷刻间将其护在臂弯里,龙浠也不道谢不言语,安静的靠着他歇息片刻后再继续行走。入夜时分,溟王依旧跟龙浠同榻而眠,有时搂着她睡,有时吻她要她,龙浠一概不拒绝不反抗面无表情。溟王看不出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想要开口问,就被龙浠一脸的沉静淡远疏离的张不开口,她眼睛看向他却好似没有看到他,而是穿过了他看透了未来,空空如也。
溟王几次想跟她谈谈,哪怕是争吵也比现在强,起码他知道龙浠在想什么,可龙浠一言不发,潜静的如同一池碧波,半点波澜都没有。
溟王暗暗着急却无计可施,龙浠依然淡定无比,她不记恨溟王,毕竟从当初到现在,他那么爱她疼她在乎她,就算溟王惩罚了她也是依照律法,公事公办。
美好的曾经他们再也回不去了,龙浠无法爱上他亦无法恨他,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该怎么做。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龙浠愿意一直这样下去,时间能改变一切,或许再过几年等溟王厌倦了自己或者自己渐渐爱上他再说吧。
龙浠的理论就是解决不了就等,时间会给出答案,不强求不拒绝,随波逐流。这样任人宰割的态度是她以往所鄙弃的,但经历了这么多,龙浠认输了,她败给命运之手,败给那个掌控她宿命的天地。
天地不仁,谁能奈何?
可龙浠万万没有料到,没过几个月,时间就给出了答案,一个让溟王无比喜悦的答案。
龙浠怀孕了。
连龙浠自己都没想到,她跟溟王居然有了孩子,当溟王将她抱起开心的在殿内旋转时,龙浠眉目温顺的回搂着他的脖颈,似是被他大好的心情感染,眼角透着丝笑意。
溟王下令不论龙浠走到哪里都必须有婢女随行,衣食用度随手可得,几时入睡几时就餐几时看书,皆拟定了个章法,所有魂女必须按照此法监督龙浠执行。
龙浠见溟王定的章法,忍不住摇头失笑,这哪是怀孕,这简直是坐牢,可一抬眼看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又不忍说他,只道了句:我不开心,孩子就不开心。
此话一出,溟王开始发愁,想用鼠兽又怕龙浠一味操心无法休息。
龙浠看到溟王蹙眉烦闷一脸的纠结,便柔声宽慰了几句,溟王见龙浠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欣喜若狂,但凡她有所想有所求,没有不依的。
这样好的日子也就过了三个月,命运之手在龙浠与溟王之间划下一道深深的坎,两个人再也渡不过了。
龙浠得了权利,整个溟界只要她开心都可以去,以前是身体不好走不了太远,再加上惩罚之事一直梗在她和溟王之间,致使她自那次后便没有再踏入往生阁。
很想看看净然如何,龙浠将此事告诉了阿株,阿株一力劝阻,龙浠就将此事暂时压在心底,可第二天脚步鬼使神差的就带她走向往生阁。
“我要看净然如今怎样了?”龙浠面对地司轻声道。
地司打一看见龙浠那眉头蹙的要多紧有多紧,他半劝半责道:“姑娘上次吃的苦还不够吗?就算那小和尚有个三长两短,姑娘不是早就送了两个返魂丹吗?如此还担心什么呢?殿下对姑娘这般好,姑娘不好好珍惜,老惦记着那个和尚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想理会他的啰嗦,龙浠平静道:“只看一眼。”阿株直在后面冲地司摆手摇头。
地司沉沉一叹:“看一眼能怎样,不看又怎样,姑娘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应该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而不是往我这往生阁跑。”
龙浠坚持说道:“就一眼。”见地司不允,又道:“我不开心,孩子就不开心。我只看一眼,他没事我就开开心心的养胎,可好?”
地司实在拗不过她,最终叹着气给龙浠看了净然现在的样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把龙浠惊到,只见巨大的往生镜上,浮光掠过,灰蒙蒙的浮雾幽幽向四周散去,一座寺庙古朴而肃穆,几十个和尚站在主殿道路两旁,方丈似是清为大师,他身边还有数位得道高僧,正在看向身前一个赤果着上身的和尚,那和尚被反手捆绑,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