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芙蓉玉面心相牵(1 / 1)
炊烟袅袅,带着阵阵诱人的香气,升腾在一座小小的铺子,铺子外挂着一块漆底金字的招牌,上书“云合居”,店内干净整洁,有三张小巧别致的桌椅放在窗户边,与柜台间用木制围栏隔开,店内有三个柜台,上好的楠木做的柜台,黄色琉璃制的镜面,里面放着不少精致的糕点,像一个个粉嫩的小粉团在诱惑着客人,柜台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作,有风景,有美人,也有屋脊,正中摆着一个略小的柜台,是掌柜所处之地,后面摆着一个格子柜,里面放着一罐罐茶叶,茶叶罐上同样也画着独特的画作。
“抱歉,我们还没开业。”我用干净的抹布擦拭着桌椅,感觉到门口有人来。
“红瑶姑娘,请问,温公子在吗?”一声清润的嗓音响起,我觉得有些熟悉,抬头看去,来人一袭黑色男子装备,依然是点着几个麻点,果然是那雪幽姑娘,身边依然是面色有些不悦的青芜。
“不在。”我撇了她一眼,冷冷地说,手上没有停下。
“你这人好生无礼,一个姑娘家家,这么没礼貌,小心嫁不出,姐姐,你做什么。”被雪幽扯了一下,青芜才闭上了嘴巴。
“红瑶姑娘,抱歉,是青芜无礼了,我代她向你道歉,上次在街上遇到你们,我曾见过那些物件,想是温公子是想做糕点,正好,前日有一朋友从青州带来些别样的糕点食材,想着说不定温公子能用上,因此贸然前来拜访,是我们的不是,还请姑娘告知温公子,我们的来意,能否相约一见?”雪幽的一番话,进退有度,谦让有礼,倒让我哑口无言。
“红瑶,你来尝尝,这糕点可,咦,雪幽姑娘,你怎么会来此?”温弈尘脸上沾着面粉,围着巾布,端着刚出炉的点心,还冒着热气,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不知是热气熏的还是见到那人的缘故,脸上飞红。
“雪幽姑娘的朋友有些糕点食材要便宜你,来问你要不要。”我扔下手中的抹布,走到温弈尘身边,没好气的说。
“温公子,这可是新出炉的点心,不知小女子可有这荣幸一尝,我们便吃便聊可好?”雪幽一脸娇羞的样子,我见犹怜,那些脸上的麻子,微小到可以忽略。
我,温弈尘,雪幽,青芜围坐在一起,桌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各色糕点,独特的花纹精致可爱,一壶新沏的碧螺春,浮浮沉沉的茶叶在淡绿色的茶水中飘荡,带来阵阵清幽的茶香。
“原来如此,劳烦雪幽姑娘挂念,温某感激不尽。”听完雪幽的叙述,温弈尘一脸感激,店面的装修和那些茶叶都是武伯的棺材本,为了研究新式点心,也浪费了不少食材,现在有了雪幽的帮助,无疑是增添了一份助力。
“温公子,客气了,这些糕点是温公子亲手做的么。”雪幽看着放在白玉盘上的糕点,食指大动。
“还请两位姑娘品鉴,给在下一点意见。”
“唔,好吃。”青芜迫不及待塞了一块糕点在口中,津津有味地品尝。
“味道倒是不错,也不粘牙,我觉得似乎有些甜腻了,饮了这茶,倒是冲淡了点味道,若在糕点内加点青竹叶汁,倒也不失清新。”雪幽咬了一口糕点,放下,端起一杯茶,饮了一口,再用锦帕擦去嘴上的粉屑,举手投足间优雅不凡。
“青竹叶,倒是个不错的方法,可是,燕京似乎没有地方可以种植。”温弈尘也吃了块糕点,点点头同意雪幽的意见,让我觉得有些气恼,这些糕点,都是温弈尘询问了我,我品尝过,才定下味道的,这雪幽明显是下我的面子,我微微收紧手指。
“还请温公子放心,青州盛产青竹叶,我倒是可以托朋友带些来给公子。”
“那就多谢雪幽姑娘了。”温弈尘噙着笑,眼中满是柔光,看着雪幽。
“还叫什么雪幽姑娘,既然我姐姐帮了你大忙,你就叫她雪幽,她叫你弈尘,这样才不显疏离。”青芜看似无心,大咧咧说道,雪幽和温弈尘同时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双双举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我心口堵得慌,借口去厨房帮武伯的忙,逃了出来。
“丫头啊,怎么了,怎么进来了?不去陪少爷他们聊天么?”武伯手里在揉着一个面团,看了我一眼,继续揉面团。
“他们都是附庸风雅之人,我这种粗人哪上得了台面。”
“我怎么闻着有点酸啊。”武伯笑眯眯地说。
“哪有酸味,武伯,你鼻子不灵光了吧,你在做什么,我来帮你吧。”我闻了闻,空气中只有糕点的香味,挽起袖子要帮武伯的忙。
“面条啊,今天的午饭。”
“啊,又是面条,武伯,我都吃了七天的面条了,还都是素面,能不能换一个啊。”我捂着已经没有一点油水的肚子叫屈。
“今日有荤的,隔壁王伯给我一小块肉,我剁剁碎,正好下面里,再加点雪菜,别提有多鲜了。”武伯眉飞色舞拿出一块只有巴掌大小的肉,给我看,我已经七天没有吃过肉了,看到这一小块肉,眼睛都不能转动了,恨不能扑倒那肉上,狠狠咬上一口。
“丫头,这肉是生的,还是赶紧帮我扯面。”武伯将肉放在案板上用罩子罩住,生怕我一个激动,直接就吞了,我擦了下口水,洗净双手,跟武伯一起和面。
日头正中,武伯已经将扯好的面条放入水中,洁白的面条在武伯的筷子拨动下飞舞。
“丫头,面条快好了,你跟少爷说一声。”
“恩,温弈尘,温弈尘,温…。”我脸上挂着张扬的笑容,但走到店铺时,发现温弈尘正拿着画笔,在纸上作画,雪幽站在他身旁,温柔地看着那画纸上一笔笔勾勒出的画像,青芜已经不见了踪影,两人靠得极近,好一副郎才女貌,琴瑟和谐的景象,是那么刺眼,生生扎痛了我的心。
“恩,红瑶,怎么了?”温弈尘停下作画,将画笔搁在一旁,抬眼看我。
“面条好了,你要不要用膳,现在,我看应该不用了吧,你应该很饱了。”我赌气地说,转身,躲在门帘之后。
“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让雪幽见笑了,已经到正午,耽误了雪幽这么长时间,不如留下用膳可好,武伯的手艺不错的。”
“也好,多谢弈尘。”
里面没了声音,我泪水汹涌而出,武伯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满脸泪水的我,一愣,我伸手抹去所有的泪水,走到他面前,倔强地说:“刚刚沙子迷了眼睛,我去盛一碗面,去房间吃,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
“哎?丫头?”武伯还想说什么,见我已经进了厨房,摇摇头,朝店铺走去。
只有一碗素面,洁白如雪的面条,根根分明,我坐在椅子上,房门紧闭,一滴滴不争气的泪水落入面条中,我夹起一筷,那苦涩的味道在我舌尖蔓延,我似乎能听到前面店铺里武伯爽朗的笑声和雪幽糯糯的话语,雪幽真有本事,聪慧娇柔,惹人怜爱,反看我呢,只晓得惹是生非,若不是我,西珏也不会魂飞魄散,我也不用去他的前世,一次次看他喜欢别的女子,一次次又看他失去,泪水模糊了我的眼,面前的素面变了样子,我再也吃不下了。
“咚咚”“红瑶,你在吗?”“咚咚”
我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脑袋,来人依然执着地敲着门,我掀开被子,恼怒地打开房门,温弈尘吓了一跳,立刻恢复了清润,拿着一盘糕点,微笑地看着我。
“武伯说你只盛了碗面,我怕你饿,给你拿了几块糕点。”
“温弈尘,你当我是猪吗?”我对他大吼,肚子这是“咕噜”一声,我脸一红,尴尬地看着他。
“快些吃了,待会要去送货。”温弈尘眼中全是笑意,将手上的糕点塞到我手里。
“送货,送哪?”我拿了块糕点送到嘴里咀嚼。
“花菀楼,雪幽说我们的糕点有新意,想给楼里换换样式,让我们送些过去,让婠娘看看,今后我们可以常送去。”
又是雪幽,我嘴里的糕点没了味道,我吃了几口,没了兴趣。
“走吧,我们赶紧去准备。”我越过温弈尘,径直走向厨房。
花菀楼还是那样的热闹,灯光照亮了整条清凌河,河面上倒映着虚虚实实的楼宇,悠长绵软的歌声配合着空灵的琴曲,回声嘹亮。
“爷,已经备好厢房。”一身暗紫色金边锦衣,一丝不苟的发用玉带束起,俊逸不凡的脸,性感的薄唇,一身贵气浑然天成,身边跟着一黑衣男子,紫衣男子抬眼看了一眼门口的招牌,皱了下眉,还是踏入了花菀楼。
轻烟起,女子一袭月白色的纱衣,里面衬着天蓝色绣着粉樱的襦裙,手腕上覆着天蓝色的锦带,白玉的脚腕上挂着两个铃铛,一动一舞间,叮当作响,面上覆着白纱,隐隐透出那倾国倾城的姿色,修长的眉,灵动的眼,眉宇间一枚洛神花,梳着流云髻,发髻上挂着一条天蓝色的锦带,踏着轻烟,不断旋转,犹如天庭的仙女下凡,不沾一点俗气。
一身华贵男子坐在厢房内,透过小窗,看到一楼舞台上,轻烟飘渺间舞动的女子,心头一动,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饮下一口酒。
“消息准确吗?”
“他已到陌路,今夜必会来此找相好借银两。”身旁黑衣男子恭敬地禀告。
“很好,定要让他有去无回。”紫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再看时,他已经换上戏谑,如台下那些疯狂的男子一样,如狼一般看着舞台上的女子。
“姐姐,你舞得真美。”雪幽退下舞台,青芜将一件外衣披在她单薄的身子上。
“青芜,他来了吗?”
“还没呢,姐姐这样急做什么,我已经交代后院,会给他留门,姐姐,你听,那些臭男人,又在唤你的名,真是色心不改。”楼内响起不少下作的声音,让青芜眉头一皱。
“别去管他们,不过是些肤浅的人,你随我去,我换个妆容。”雪幽不去管那些男子的叫喊,反正婠娘自有法子应付,想自己从小就在这花菀楼长大,如今已有十六年,幸遇到婠娘,将自己抚育长大,婠娘一辈子都耗在这楼里,当楼里的娘子如亲生一般,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若有人想赎,只要是良人,娘子也愿意,付下相应的银两,婠娘不会为难,会放娘子离去,若是曾经的娘子在外受到委屈,也可回到花菀楼,自己覆面上台,每夜只舞一曲,婠娘也如母亲一般保护自己,挡下那些狂蜂浪蝶。
雪幽换下舞衣,穿上一身碧色裙装,不施粉黛,倒有一些清丽脱俗的味道,一头乌黑的长发闲闲地散在肩头,青芜用一把玉梳慢慢梳理那黑发。
“姐姐,你真美,真不知道谁有幸能娶到你。”
“青芜,我们都是这红尘女子,哪有身家清白的人家会肯,不过是成为那些权贵的玩物,成为那华丽宅院的小妾罢了。”雪幽有些哀伤,自己虽洁身自好,但毕竟名声在外,滚滚红尘,哪真的有不嫌弃的良人。
“姐姐,你别这么说,我瞧着那温弈尘倒是个独特的,他们家只有那老仆和婢女,姐姐若是嫁过去,便是那当家主母,也不用受闲气,倒是那婢女,有些太没大没小,不过毕竟是个婢女,到时让温公子遣散她就是…。”青芜手上翻飞,挽出一个髻,嘴上还在喋喋不休说着,雪幽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失神,想起温弈尘,倒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雪幽不自己扬起一抹笑意,脸上也染上了红晕。
“端木翎,你又何必苦苦相逼?”一身破败的衣衫,胡子拉碴,有些狼狈。
“罗忠,你还不明白么,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错就错在你爹卖国求荣,背叛西楚。”一身华贵的紫衣,站在那,王者风范尽显。
“端木翎,我家世代忠良,若不是被奸人所害何至于此,你替那些奸佞之徒卖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就算丢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替我爹伸冤。”罗忠拔出剑,准备拼死一搏。
“找死。”端木翎身旁的黑衣男子拔剑迎上。
剑与剑相交,在灯火下,爆裂出无数火光,不少娘子都在前院表演招待恩客,欢声笑语,因而后院的动静未惊动其他人,慢慢的罗忠落了下风,身上被划出几道口子,却还是持剑苦苦支撑。
“姐姐,外面似乎有动静。”
“我去瞧瞧,你呆在这别出去。”听到外面有响动,雪幽觉得有些不对劲,叮嘱青芜不要出去,自己则走到门口,悄悄开了条缝,只见眼前人影一闪,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人拉出门外,一把明晃晃的剑抵在自己的脖颈,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男子急喘的呼吸和颤抖的身子。
“端木翎,放我走。”
“呵呵,罗忠,你未免太高看自己,本侯最恨威胁。”端木翎看清被罗忠驾着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冷情,邪魅地看着罗忠,像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这位大哥,我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风尘女子,对这位大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想你也是一位忠肝义胆的侠士,倒不如用一身武功去报效国家,何必抓着小女子去威胁这位大人呢。”此时的雪幽无比的镇定,虽然双手有些颤抖,但尽量保持声音的稳定,试图劝说身后的人。
“姑娘,抱歉,我不会伤害你,只要我能安全离开,一定会放了你。”罗忠用最小的声音在雪幽耳边说,让雪幽稍稍有些安心,端木翎嘴角扬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罗忠,本侯数到三,你若还不放人,休怪我手下无情,一,二…。”端木翎手上拿着一枚漆黑的七星镖,冷冷地看着已经穷途末路的罗忠。
“啊,你们,你们是谁,姐姐。”青芜等了许久也不见雪幽回来,大胆走出门外,却看到这样的景象,吓得腿直抖。
“三”端木翎无情地将飞镖扔向罗忠,目标竟是雪幽的颈脖,就在这时,青芜冲了出来,挡在飞速的飞镖面前,雪幽用力踩了罗忠一脚,罗忠被迫放开了手,一道掌风狠狠击向雪幽,雪幽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跌落在端木翎的怀中,就在这时端木翎身边的黑衣男子如鬼影般用剑刺穿了罗忠的胸膛,罗忠瞪圆了眼,不甘心的没了声息,倒在冰凉的地上,身下绽开一团血花。
“姐姐,呜呜,你不要死啊,呜呜……”青芜手臂上被七星镖划破了皮肉,看到昏迷的雪幽,急的满头大汗,眼泪簌簌流下。
“闭嘴,本侯自会救她,暗夜,处理干净。”端木翎瞪了一眼青芜,青芜吓得收了眼泪,嫌恶地看了眼罗忠的尸体,对那黑衣男子吩咐,抱起雪幽,飞身出了花菀楼,没有一丝痕迹。
“喂,温弈尘,糕点都送完了,银子都到手了,你还在看什么?”我和温弈尘将两笼糕点,约莫五十块各式糕点送到花菀楼的后厨,竟得了十两银子,让我心里非常高兴,温弈尘却在厨房外左顾右盼,我知道他在等雪幽。
“红瑶,雪幽姑娘帮了我们大忙,我们是否要感谢她一番。”
“温弈尘,这里是花菀楼,雪幽是这里的头牌,上次我们来此就花了十两银子,她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我看到温弈尘眼神中的星光黯淡下来,不由地放软了声音安抚他。“好了,天色已晚,孤男寡女,晚上相见会有损雪幽的清誉,说不定明日她回去云合居呢,到时你再好好感谢就是。”
“红瑶,还是你考虑周全,我们回去吧。”温弈尘推着辆木质的小车,车上挂着一个锦旗,上面有“云合居”三个字,车子是武伯亲手做的,像一个密闭的盒子,车内上层可以放糕点,下层里面有微烫的碳渣,隔板上有几个小孔可以让碳的温度慢慢渗出,保证糕点的温度。我走在他身边,踏着月光踩着他的影子,一路无言,各怀心思。
第二日,天微亮,温弈尘开始在厨房忙碌,今日是云合居正式开业的日子。
“早,要不要我帮忙?”我伸了个懒腰,厨房已经热火朝天,一笼笼点心也上了蒸笼,武伯在控制火候,温弈尘手上飞舞,一个个小巧的糕点在修长的手指上出世。
“快好了,你准备推车,我们先到街上去售卖。”
“好。”我拿起一个铁盆,接了点碳渣,放在木车的下层,盖好隔板,放好清洗干净的小蒸笼,已经有了微微的热气,温弈尘选了几样特色的点心,有芝麻卷,金丝酥雀,翠玉豆糕,豆沙卷,莲子糕,千层糕,配合小巧的外表,精致的花纹,十分诱人。
此时天已经大亮,我们推着小车走在热闹的街上,街上小贩的叫卖声和妇人的还价声在街道上炸开了声响,我们寻了一处空处,将木车停好,但却无人问津。
“温弈尘,我们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是不是也要叫卖。”
“红瑶,叫卖那是粗俗之人的行为,我们卖的是高雅的糕点,我相信识货之人自会前来询问。”温弈尘一身骨气,绝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样子。
“那你还想不想吃肉。”我对着他的耳朵大吼,街上不少人都朝我们这看来,温弈尘俊脸一红,扯了扯我的衣袖。
“红瑶,昨日我们才吃过肉。”
“……”那算肉吗,再说我又没吃到,全在你那心上人肚子里。
“在下叫卖就是。”看到我面色有些不悦,温弈尘憋红了脸,鼓起勇气,闭上眼,用最大的声音叫道:“卖糕点。”周围一片寂静,他睁开眼睛,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惊讶地看着他,没多久,又都转过身,继续叫卖和还价。
“呵呵。”我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温弈尘脸上飞红,惹得他瞪了我一眼。
“红瑶,你天生丽质,声音柔美,由你叫卖,效果必定是最好的,不如辛苦你一下。”
“我?温弈尘,你还是不是男人?”我有些生气。
“唔,红瑶,对不起啊,是我没用,我本想发扬温家的点心,替爹翻案,让你顿顿吃肉,可是,哎,都是我的错,唔。”温弈尘蹲下身子,掩着面,双肩抽动。
“喂,你不会哭了吧,怕了你了。”我有些无奈,扯开嗓子学那些小贩叫卖。“来看看啊,刚出炉的点心,美味无比,不好吃不要钱啊,来尝尝啊。”
“有些什么点心?”一个妇人挎着菜篮子来到我们的木车前询问。
“哦,我们有……”
“大婶,我们有芝麻卷,金丝酥雀,翠玉豆糕,豆沙卷,莲子糕,千层糕,来,你先尝尝,好吃再买。”温弈尘热情地从木车里面拿出一块糕点,满脸笑意,哪还有刚才的样子,我胸口像被堵了,又被这厮摆了一道。
“唔,好吃,多少钱,给我拿十块这个。”大婶吃了块糕点,眉飞色舞。
“不贵的,这是千层糕五文钱一个。”
“这还不贵,就这么点,都快一两银子了,小伙子,你这么俊俏,便宜点可好?”
“好吧,大婶,这样,你买十块,我送你一个芝麻卷可好?”温弈尘喜笑颜开,那迷人的微笑,迷得那大婶神魂颠倒,点点头从钱袋中拿出一两银子。
“还不快帮大婶包装。”温弈尘板着脸对我说,我嘟着嘴,用银筷夹起千层糕,放在油纸袋中,交给了那大婶,那大婶依依不舍离开。
“糕点啊,能不能给我尝一块。”又有一个妇人上前问道。
未到中午,我们木车里的糕点已经清售一空,我数着钱袋里的钱,一脸喜色,刚刚温弈尘摆我一道的事,我也忘得一干二净。
“红瑶,你先回去,我有些事。”我们推着车刚下拱桥,温弈尘看到河岸边的红楼,停住了脚步,匆匆交代一声,就往那红楼方向走去,红楼上“花菀楼”纯金的招牌是那样的刺眼。
“温弈尘,大混蛋,我要花光你的钱,我要吃很多很多肉。”也不管温弈尘能不能听见,我恼怒地对着他的背影大吼,推着木车,愤怒地迈着大步,往云合居的方向走去。
“武伯,今天中午加菜,我买了烧鸡。”
“丫头回来了,都卖完了啊,少爷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沉溺在温柔乡了,说不定现在都吃上美餐了。”我有些赌气的意味,将烧鸡拿回厨房,想象那便是温弈尘,拿起明晃晃的菜刀砍下,碎尸万段,骨肉分离。
“少爷回来了,这是怎么了?”我将饭菜摆好,温弈尘一脸惆怅地回来,武伯迎了上去。
“无事,我还不饿,你们先吃吧,我去准备食材,下午在出去卖些糕点。”温弈尘有些失望地回了厨房。
我看着虽有些简单,但也算美味的饭菜,一时气上心头,在武伯的惊讶中,气冲冲地走向厨房,温弈尘双手浸在面粉中,却没有倒水,若有所思在相些什么。
“温弈尘,你够了,不就是没见到雪幽吗,至于吗?武伯辛辛苦苦做了一顿饭菜,就让你给糟蹋了,就你那雪幽精贵,那我们呢,我们等了你这么久,我连肉都没吃一口,你摆着这张像丢了银子的脸给谁看啊!”我已经猜到,他应是没见到雪幽,才会如此沮丧,气极噼里啪啦对着他一顿吼。
“是雪幽姑娘病了,在下是在想可有什么药膳可给雪幽姑娘调养身子。”温弈尘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我的怒火,不咸不淡地说。
得,更让我生气。
“你慢慢想吧,最好做道面粉糊糊!”我用力朝那面粉中扔了一个勺子,溅起的面粉,弹在他的俊颜上,修长的眉上像落了雪花一般,十分滑稽,我根本没心思去欣赏我的大作,气冲冲地走了。
花菀楼
“婠娘,已经打发他走了。”青芜穿着一袭青绿色的裙装,对着窗边年纪略大的女人说道。
“恩,雪幽的事情,暂时不宜张扬,对外就称病,不知道雪幽遇上那贵人,究竟是福是祸。”不仔细看,婠娘也算是风韵犹存,可是眼角细微的皱纹还是出卖了她的年纪和她所经历的风霜,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似乎在回忆些什么,眼角留下一滴浅浅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