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温情(1 / 1)
“你是来拿东西的吗?”秋容劈头就问,也不管他脸色如何,话没说完,又剧烈咳了几声。明明都有按时吃药,她的咳嗽却一点也不见好。
“你非要我死了才肯相信我的情意吗?”他恨恨地问,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我再不回去了,也不回去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你就是我的。”
她一动不动地呆在他怀里,也不抗拒,也不靠近,良久,才幽幽吐出一句,“你这又是何苦。”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她抱的更紧。
“你认得我时,我就是唐家的人;我认得你时,就知你心里有别人。即使放下了,你也该找别人才好。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子……”秋容还想推开他。
“我也这样想,我一直不懂你,一直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样的,想着想着,连欣然的事都忘记了。明明那么不甘心,觉得她才是世上最特别的女子,是最配我的女子,却不怎么的就跟你搅和在一起。”
“你只是好奇!”
“你也太小看我了,若只是好奇,怎么会连到家里都断绝了。我虽不像和磊是情场高手,但自己的心思怎么会不知。”
“若我说,我心里只有他呢?”
他身子僵了一下,还是倔强搂着他说:“他已经有欣然了。这次,我断不会相让,即使会让你觉得困扰,我也不肯放手。我不信你不懂。况且我现在也没地方去,你忍心把我赶走吗?”
这人果然无赖,秋容无奈地想,“若你要留,我赶不走你。”
“一日三餐,都添双筷子,行吗?”
“也吃不垮。”她闷闷地说,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闹出这么大的事来,尉迟楠的父亲气得不轻,扬言要与他断了关系。其他人虽劝着还派人来叫尉迟楠回去,尉迟楠却执意不肯,还把由他负责的尉迟府上的生意交托给府上其他人。这样一来,他的父亲也更生气了,不但不准府上的人再来找他,还放出话去不许任何人给他方便。尉迟楠也不在意,他原就在钱庄放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正好用这些钱开始做些小生意。唐家堡附近的城镇也不像在京城,他的父亲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不过少了尉迟府的护萌,许多事谈起来的确艰难的多,他并不怕,只要养得了家离秋容近些就行。
他在秋容家附近找了一间宅子,旧旧的,跟秋容住的屋子差不多。他只住那过夜,三餐或是在外面或是在秋容家。秋容每天也都备下他的饭,有时他不用出门,她还会去他家替他收拾,他一个人住从不做家事。尉迟楠也乐得看着秋容替他忙,天冷时会为他缝衣,他为生意烦恼时,会特意做他喜欢的菜。即使她不曾多说什么宽慰人的话,他的心里也是暖的,每月他也会给秋容家用,她也都收下当饭钱。
一直以来,他都寻着能相伴一生的人,却想不到那个人会是秋容这样的。初见时,他只当她是怯懦无趣的妇人,不像欣然那样特别,长久相处下来,如今在他心里竟没有一个女子是能比得了秋容的。他也知道是自己心中有她的缘故,可她的心里他又占了几分呢。他开不了口问她,尤其是关于和磊的事,他搬过来后,和磊一次都没来过,从无法从秋容脸上看出什么,欣然倒来过几次,也说了和磊的难处。唐府和尉迟家有许多生意上的往来,因秋容的关系,和磊已经受到误会,尉迟楠这边他也不便再来。
“你也是的,竟然做出这么大的事来。”欣然见了尉迟楠免不了调侃几句,“可既然都闹了,怎么还特别买了宅子到别的地方住,住到一起不就完了。”
“你又说的什么混话!”尉迟楠怪责道,怕秋容听了又要生气。他是最怕连累她坏了她的名声的,外面都已经在传他和秋容的事,他再不避嫌些怎么行。
秋容倒不出声,她一向由得欣然去说。
“秋容姐,你又是怎么个意思?”欣然笑道,倒不像对尉迟楠那样没有顾忌。
“没什么意思。”她不咸不淡地说,低头缝着替尉迟楠准备的棉衣,许是说了话的缘故,她又浅浅咳了几声。都过了半个冬天了,她的咳嗽还没有好全,受了凉或是说了太多的话就会咳几声。
看她这样,欣然就算心急也不敢多问,转而把所有的事都怪到尉迟楠的身上,“就是因为你总不说明白,秋容姐才会什么意思都没有。你倒是赶紧地问清楚呀。”
“你都说了,我还问什么。”他无奈地说,慢慢喝了一口茶,“正好趁你在,有件事倒想让你做个见证。我如今常在秋容家出入,并不是存着什么轻浮的念头。我想娶秋容为妻,只等她答应。”
“哇噻,秋容姐,你都听见了吗,你答应吗?”欣然起哄道。
秋容停下手上的活,抬起眼,似有些无奈地面对两人的目光。
怕她恼了,尉迟楠加了一句,“也不是急于一时,明年也好后年也好,我都能等。”
目中光辉流动,她微微晗首,“我会考虑。”
“你得快些考虑才行,别看我大哥不会说什么好听话,可外面想嫁他的还真不少。”欣然故意逗她,想看她着急的样子。
她只是浅浅一笑,正色道,“我若再嫁,怕是再容不下其他女子。你可要考虑清楚才好。”
“是呀大哥,我今天就在这儿听着,你若不能答应,以后就别来秋容姐这儿了。”
“我哪能不答应呀。”他苦笑着说,现在心里只有她一人,本来也容不下别人。听她说会考虑,他就满足了。
秋容轻笑,“说的容易。”
见她不信,尉迟楠有些急了,却知多说无用不能解释什么。欣然也替他着急,笑着替他圆场。
“以前明明不在意,秋容姐,你怎么小气起来了。”话出口了,欣然见尉迟楠目光微变才发觉说错了。秋容成过亲的事,男人多少有些在意。
“向你学的呀。”秋容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会说笑。
“哪是。”欣然抗议道,轻叹一口气,“我也没让他休了那些人,她们也都好好地住在别院。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遇到他时,他已经有那么多大小老婆了。不像大哥,是不曾娶过的。”
他不曾娶过,她却嫁过,这事放在现代都会被人说闲话,何况古代呀。她已经够做自己不理别人怎么看了,可是他呢,现在疼惜她,将来却未必。也许有一天,他发现她并不是需要人疼惜的人,会后悔会言语攻击,到时,她又要怎么自处?
“秋容……”他轻唤她的名字,想要安慰她什么,在她如水的目光下所有的话都消逝了。他想说的,她都懂得,而无法消除的无奈总归不能消除。
说了会考虑,秋容倒没有认真去想,冬天日短,一晃神就是一天,夜里也不像现代有那么多消遣,到大约是晚上九点,她就织布织到手脚都冰。尉迟楠常会在旁边陪她,或在算账或在看书,不等她说冷,他就催她去睡,免得咳嗽加重。她倒是极喜欢这段与他相处的时光,却不拂了他的好意,也知道得好好养着身体。这样的时光真的能持续一生吗,她真的不确定。说到底,她还是对他没有信心,对时间还有人的本性没信心。
偶尔的烦恼还不曾理清,秋容就听尉迟楠说要出一趟远门。
“不是回京。”他说,怕她多想了。
“你就算回京,也是应该的。”她淡淡地说。
“你……”他又有点恼了。
她轻轻一笑,从手边放针线的盒子里拿了一个新做好的香包,“给你吧,里面放着对喉咙好的药。原是要自己用的。做的不好,我也难得肯给别人。”
“那你的呢?”他接过香包轻嗅,果然有他买来的药材的味道。
“我有呢。”她从怀里拿出用久的,“就是药味淡了,才打算重新做一个。这个更丑。”
她是用以前绣坏的布做的香包,上面是她刚开始学刺绣时绣的图案,怪异的很却舍不得扔掉,每每看到总觉得有趣。
“我用这个吧。”
尉迟楠把她手上的香包一把拿来,又把他的放到她手里。
“那个哪能给人呀。”她忙说,想夺却被他轻易闪过了。
“这个才好。”他笑道,当着她的面闻香包的味道。
“你……”她无奈地看着他,这人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等我回来就再换回来,反正才几天。”说着,也不容她拒绝,他就把香包放进怀里。“说起来,你真难得给我样东西,当初用宫中的花与你换的盆栽也被我哥哥拿去了。”
看他说的那么可怜,秋容也不再与他计较,两人又说了一些相互嘱咐的话。等他走了,秋容又觉得好笑,也不过是离开十天半个月,哪有那么多离愁别绪,以前他又不是没有离开过。可是他真的不来了,她又觉得家里冷清的很。是气温又降了吗,她想,心里却一直浮现他的影子。看样子她也只能承认,她心里已经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