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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章】
“金妮，我是Elijah，我……我有事找你。今天下午两点，在教堂门口碰面吧。”
Elijah合上电话，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为方才声音中隐隐的颤抖而自嘲。
他想要见她，只是一种直觉。
是的，直觉没错。他刚刚又想起了一些东西，他跟洛佳尔的某些意想不到的片段———尽管他还是弄不明白这跟他想要见金妮究竟有什么联系。
那天Klaus和他将信将疑的谈话————关于金妮就是洛佳尔，这个荒诞惊人的猜想，说实话，给予Elijah很大冲击，尽管他并没有就此相信金妮和他死去的妻子是同一个人。他的心底明明风起云涌，混杂着满满的紧张与期待，外表却依旧波澜不惊，冷静、甚至是冷漠地对Klaus说：“我只要证据。”
于是Klaus和Caroline便一大早出了门，还带上了连夜从佐治亚空运回来的洛佳尔的旧婚纱。Elijah并不知晓他的盘算，但还是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重心似乎转移了，中国兄妹尽管已经找到，但与神经绷得紧紧的Klaus和Elijah比起来，身在神秘瀑布镇的塞拉斯心情似乎十分好，懒洋洋地告诉他们祭祀要在两年后才能举行————原因是要等待中国兄妹年满12岁。
尽管Klaus因担心Rebekah活不到那天而怒火冲天，但却除了竭力拖延Rebekah的性命外别无他法，原本他还打算亲自回一趟神秘瀑布镇弄清塞拉斯的阴谋诡计，然而很明显，金妮这个一出场就和塞拉斯纠缠不清的人物并不是这样简单，况且她现在还跟洛佳尔扯上了关系，并且凭空多出了一个追求Rebekah的加尼美德斯……
总而言之，Klaus的注意力已经被完全钉在贫民窟那所简陋破旧、被他嗤之以鼻的孤儿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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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Klaus干的都是‘正事’，顾不上理会儿女私情，白白浪费掉与Caroline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大好良机（Caroline可没有闲着，她忙着到Klaus给她列的名单里那一串长长的酒吧街和高级购物场肆意挥霍白金信用卡），那么被过去遗失的回忆纠缠得一团糟、惊人地发现死去的妻子极有可能上演借尸还魂戏码的Elijah，便是典型的不务正业了。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精神恍惚————神经比较脆弱，状态不是很佳，‘正事’又都被Klaus干完了，也乐得不和他抢功，于是便成天将空调开到会让环保协会气势汹汹地来找他理论的温度，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看书，舒服地扯开薄薄的衬衫上面的三颗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将一条长腿优雅地架在茶几上，身旁摆着一瓶1946年的Hautbrion，还有一小碟装饰着白金菊的 Clos Saint Sozy肥美鹅肝，优哉游哉地品着，真正像是一个肆意挥霍青春的永生帝王。
而就在今天，当他确信家中任何一个会意外闯入他房间的吸血鬼都出了门，光着脚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走来走去时，他看见了洛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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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她了……”教堂旁边的咖啡厅里，Elijah皱着眉对金妮说道。
空调太足，金妮不禁捧紧了手中热气腾腾的焦糖玛奇朵，拉了拉身上的针织外套。抿了一口后，她从容地告诉他：“我也看见她了。”
“你冷吗？”Elijah敏感地察觉到金妮的动作。
“有点，空调太厉害了。”金妮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没事，我喝点热的就好……”
“麻烦把空调开小一些。”Elijah招呼身边的服务生。
“谢谢。”她小声地说道。
“你的脸色很苍白，半点血色都没有。”他皱着眉：“不该再让Caroline喝你的血了，那会毁了你的健康。”
金妮静默了一秒，淡淡地笑着，问道：“你刚刚说你看见了什么？”
“我在为她梳头。”Elijah怔了一下后，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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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章】
“和我说说她吧。”金妮这样道。
烈日炎炎的夏季，玻璃窗外的行人来来去去、熙熙攘攘、挥汗如雨。
Elijah看着，心却愈发平静。
他闭上双眼，享受着咖啡厅的幽凉。面前那杯慕尼黑皇室最钟爱的Dallmayr冒着嘶嘶热气，恍惚中，出现了洛佳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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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866年的冬天，她身子不好，畏寒怯热，因此火炉烧得格外旺。她才刚洗了头，湿淋淋的头发往地上滴着水，坐在梳妆台前将玫瑰乌发精油仔细地涂抹到梳子上。我远远地坐在她身后，静静地欣赏着她的专注，她的宁静。我就喜欢那样的洛佳尔，她像群山环绕下的那片碧蓝澄净又波澜不惊的平湖，举手投足都是优雅与从容，言谈举止得体温柔，反应着南方种植园贵族良好的家教。”
金妮不自觉地露出赞赏的微笑，乌黑的眼珠精光一闪，却带着飘渺的困惑与茫然。
Elijah无所察觉，他已沉浸在如海般柔蔼的回忆里：“我只知道我被迷住了，我见过太多比她更成熟高贵的女人，样貌自然比她美上千万倍，然而洛佳尔……”
他轻笑了一下：“她是个有魔力的女孩，胆小又害羞，总是害怕说错话、做错事，因善良而将自己置于最谦卑的境地，无时无刻不在讨好、赞美他人，想要面面俱到，好得到他们的肯定，圆滑却单纯地活着，甘心成为路边那株默默无闻的杂草，从未想过争奇斗艳。”
他叹了口气：“我看着她的背影发呆，她察觉到了，抬起头，在镜中对我轻轻微笑。我忽然一阵恍惚，以为她是我的母亲，或者是导师，总归是长辈。我为自己的感觉震惊极了，说实话。”
他的语气是心疼的：“大多数时候，我把她当一个孩子，她确实太年轻，才二十来岁，我毕竟活了她50倍的年纪。还有很多时候，我认认真真地将她当做自己的小妻子，因她的贤惠乖巧而疼爱她，宠一宠她，满足她那些善意的愿望。而更多的，是把她当成一个知心朋友，她善于倾听，从不妄下评论，她很用心地了解我，总是能及时给出应分适当的安慰。”
他忽然疑惑又陶醉地笑了起来：“那天晚上，我就这样看着她，忽然发觉她的笑容除了一贯的温柔外，是那样悠长、神秘，就像远古粗犷含蓄的彩陶，我仿佛都能看见她身着粗布麻衣，头发上系着带刺的荆绳，在伊甸园那原始却纯善的天堂中骑着猎豹在草原上飞奔。那笑容太古老了，甚至比我们还要古老，来自一个我出生前几亿年便存在的天地。或许是烛火的关系，她的身上在隐隐散发着金光，就像是一个流落人间的传信天使……”
金妮痴惘而迷醉，目瞪口呆。
伊甸园、彩陶、原始、荆绳、猎豹、传信天使……这些形容令她灵魂深处的每一寸细胞都兴奋而刺激地尖叫出来，激动地摇旗呐喊试图破茧而出。
她深深地迷醉、幻想起来，仿佛自如傲然地漂浮在天际，亲眼见到那庄严宏伟、神祗遍布的奥林匹斯山神宫，饮用到圣泉里那甘洌明媚的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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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金妮被Elijah三言两语挑起心底那对天堂神殿痴狂感性的向往，犹自沉浸在光陆怪离的憧憬与幻想难以自拔之际，Elijah继续着他漂浮在记忆长河上的寻梦之旅，嘴角带着迷人的微笑，动情又旁若无人地叙述着他珍贵的记忆碎片。
“我情不自禁地站起来，一步步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梳子，顺着她淅淅沥沥滴水的金棕色长卷发，专注地替她梳理。
她明显是愣住了，呆呆地望着我，既紧张又惊讶万分，眼中还含着隐隐的恐惧。
我不明白，问她为什么要害怕，难道我对她就这样坏？她却忽然哭起来，告诉我，不是我对她坏，而是太好了，好到她难以置信，她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让我这样对她。”
Elijah苦涩地笑了笑：“直到那时，当我明白过来她话中的含义，才意识到，我确实辜负她太多。到后来连我自己都诧异，我对她能这样好。而这种好，和我平时对她的、我自以为的那种好，完全不同……”
Elijah没怎么意识到自己说了一番什么样的话，揭露了一个什么样的秘密。金妮愕然地看着他用大段大段语句忘我地描述着一件仅用一句话便可说清的事，不禁欢快地咯咯笑了起来。
Elijah有些惊讶地望着她：“抱歉，是我说太多了。”
“不，是我很抱歉。”金妮狡黠地看着他，面上满是欣慰，甜笑着露出浅浅的梨涡：“之前是我错怪了你，Elijah。”
他不明所以，探究地望着她。
金妮笑得和煦而明媚，眼神既调皮又有种诡计得逞后的洋洋自得，闪烁着了然与智慧的金光。她将之前洛佳尔‘交’给她的那封信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Elijah，你是爱你的妻子的。如果现在你说你不爱她，我才真正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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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章】
Caroline一肚子火，闷在心里发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但她就是板着脸，一言不发，一路上快步如飞，将Prada的那双眩目耀眼的亮粉色高跟鞋踩得‘噔噔’响。
“嘿Caroline！”Klaus追上她：“无心冒犯，你的鞋跟听起来像要断掉了。”
Caroline的脸绷得像块石头：“关你屁事。”
Klaus竭力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嘴角却忍不住抽搐起来：“我并没有干涉你虐待高跟鞋的意思，只不过这是Prada最新季的绝版限量款，整个欧洲也就两双，并且另一双穿在英女王的脚上……你真有这种特殊嗜好的话，可以买一打LV踩着玩儿，那样不至于心疼。”
Caroline猛地转过身，叉着腰，对Klaus怒目而视，龇牙咧嘴地露出尖牙。
Klaus忙捂住她的嘴将她塞进车里：“嘿亲爱的，大街上不行，我可没本事催眠一条街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生气？”车子发动，Klaus好笑地问她。
“谁告诉你我生气了。”Caroline白他一眼。
“我说了我生气吗？我告诉你我生气了吗？我有表现出来我生气了吗？你凭什么说我生气了呀？”Caroline的眼皮子翻得比拨浪鼓还快。
“……”
Klaus沉默了3秒钟后，不可遏制地爆发出一阵嚎笑，差点握不住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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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究竟有什么特别的，那套婚纱是怎么个意思。”半小时后，闹腾累了的Caroline微微闭着眼睛舒服地靠在真皮后座上，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来。
Klaus一愣。
惊讶过后，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欣喜，又心酸，有欣慰，亦深深长叹。
更多的是快乐，一千年来，床伴多不胜数，当然也包括关系稳定的长期情人，然而能让他真正动心的，也就只有Caroline一个。
偏偏她还爱着另一个人，真是讽刺。
她对着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笑脸，都只是因为她的朋友们要计划着杀掉他。而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曾灰心过，失望过，为她给他带来的伤害与背叛。这阵子Caroline住在他们家，他站在走廊里，望向Caroline紧闭却并未上锁的房门，无数次压抑住自己想要闯进去的欲望。他的心底总是有一个邪恶的声音告诉他：Caroline关闭了人性，她不会在乎任何东西，她不会拒绝他……
然而他还是自嘲地摇了摇头，走了。
可笑吗？恶贯满盈、丧心病狂的他，偏偏在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上想要装成一个圣人。
他很清楚Caroline对他动了心，只不过是她内心的道德底线死死拉扯住她想要靠近他的渴望。他生气又愤怒，责怪她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
但他不敢逼得她太紧，他怕她对他的感觉不够；他怕他在她心里连Rebekah和Stefan都不如；他怕她会对他心灰意冷、冷眼旁观；他怕突然有一天，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谁能想到小城女孩Caroline Forbes对Niklaus Mikaelson来说这样重要呢？别说Caroline，连Klaus自己都想不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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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oline……”Klaus的声音像是掺了棉絮似的，温柔又沙哑。
“那套旧婚纱，是Elijah在南北战争时期的妻子……”
“什么？洛佳尔？”Caroline惊讶地问道：“Rebekah一路上都在和我说她和你们一家的故事，她不是被火烧死了吗？”
“噢——原来你知道她，那我就用不着解释这样多了。”Klaus挑了挑眉，笑得十分轻松：“这样说吧，我基本上就可以确定，金妮就是洛佳尔。金妮·塔尔顿的出现本身就太不寻常，她一头连着塞拉斯和中国兄妹，一头连着那个摆明就是坑蒙拐骗的加尼美德斯。而更扯的是Rebekah告诉我他就是当年洛佳尔的亲兄弟汤姆森·卡特莱特———Rebekah的未婚夫，那个无可救药的书呆子。”
Klaus轻蔑地笑着：“金妮和Elijah的记忆都不完全，我不确定金妮是不是在装模作样，但加尼美德斯既然是汤姆森，那他是怎样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的呢？既然他自称爱了我那蠢到无可救药的妹妹150多年，为什么要到这个节骨眼改头换面地出现呢？这150年他在干些什么？”
Caroline紧张兮兮地皱起眉头：“对呀！我还记得第一次在中心公园攻击他的时候，一触碰到他，我像被比卡丘的十万伏特电成骷髅一样直接飞了出去，我发誓那次摔断了我的两根肋骨！”她振臂高呼，神情肃穆，仿佛在喊着‘打倒法西斯主义！我们要民主和面包！’这样的口号。
Klaus笑得喘不过气来，从胃一直抖到喉咙，声音颤颤巍巍：“看来我该会会他才行了，勾引还不如绿花金龟有头脑的Rebekah，而且还要长残了。”
“你真是个混蛋。”Caroline眯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你最不该拿这件事情开玩笑，你还没见过她变成了什么样子，等你真见到了，我发誓你这辈子都笑不出来！”
“噢亲爱的，你可以偷拍一张照片带给我。”Klaus恬不知耻地保持着精光四射的笑容：“我好歹也有一千多岁了，承受能力很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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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oline生气地板着脸，暗暗较着劲，想着怎样才能扳回一局。
半晌，她冷笑地睨着他：“喂，那个洛佳尔不是为你们家牺牲很多吗？你对她感情不是很深吗？既然金妮是洛佳尔，你怎么还怀疑她？”
“两码事。”Klaus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这就是小女孩和我们这些活得足够久的始祖的差别————我们是不会因为感情而影响自己的判断力的，噢……Rebekah除外，Elijah的理智也濒临崩溃了，我看他最近跟金妮走得这样近————总而言之，那不会是我。”
Klaus自信满满：“金妮是金妮，洛佳尔是洛佳尔，哪怕这两个人有着什么莫名其妙的关联，我也不会真的就拿金妮当作洛佳尔的替身。”
“哎呦，还扯到替身上了，我看她不像Elijah的妻子，反倒像是你的妻子。你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尖酸刻薄的前夫！”Caroline为没有惹怒Klaus而火冒三丈。
“哎呀亲爱的，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呢？”Klaus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噢！去你的！”Caroline被怒火烤得外焦里嫩的，瞬间打开反击模式。
“少胡说八道了，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哎呀，对不起Caroline，你就当我自作多情好了，只要你的手别乱动，我在开车呢……”
“怕什么！反正你又撞不死！”
“我是担心你。”
“我也撞不死！！！”
“好吧，那我不介意你多动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