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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苏和红玉被五大三粗的有力宫婢们押解着往玄古殿去。红玉趁着贴近屠苏的一点点机会,叮嘱道:“见了太后别乱说话,屠苏!”
屠苏轻轻点头,后面看着这一幕的陵端却露出了轻蔑的笑容:“红玉姑姑,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了串供哪,不是要本宫提醒你,在太后面前说谎,一样算是欺君吧。”
“奴婢怎么敢。奴婢只是怕屠苏没见过场面,太后面前失了礼统。”
不多时便到了玄古殿,屠苏被人逼迫着跪倒在阶下,他抬头看了一眼阶上之人,白眉白发,虽则脸上褶子多了些,倒也慈眉善目,看着像是专门演隐藏的反派的,额间点着白色花钿——总归是不如红玉的赤火纹漂亮——身上穿一件紫色蟒缎的深衣,外罩玫瑰紫的大氅,上绣牙白的鱼龙纹样,身前垂着蔽膝,绣丹凤朝阳,腕上戴一对累丝盘龙赤金镯,龙口都衔着一枚拇指盖大小的滚圆南珠,手上戴着韭叶宽的对镶碧玺赤金戒指,握着一方绛紫色的销金帕,端的是富贵威严。
陵端看见屠苏并无许多畏惧之意,反而直视太后,心里不忿,斥道:“放肆!太后凤仪,也是你一个贱婢能看的!宫规说的明白,后宫宫婢内侍,有对太后不敬者,杖三十,交内侍省拟罪!”
“我又不是后宫的宫婢内侍,宫规和我有什么关系。”屠苏不解,怎么想便怎么说出来,他不明白这个所谓的“端嫔”才第一次和自己见面,为什么看上去像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
“你……”陵端大怒,正要命人把屠苏带下去杖责,涵素在上面一挥手:“罢了,陵端你且退下,不要吓到这孩子。”
陵端心有不甘,也只得敛手站在阶下。
红玉也被人押过来,正要跪倒,又是涵素摆手:“红玉,你是太上皇身边的旧宫人,不必多礼了,一旁站着回话。”
“是,谢太后。”
涵素仔细打量了一番屠苏:“阶下跪着的这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屠苏,我叫百里屠苏。”
“这姓氏倒不常见。”涵素把屠苏的名字反复念了几遍,“今年几岁,家乡何处?”
“十八岁,我家……和红玉姐是一处的。”屠苏早不记得自己的年岁家乡了,红玉怎么告诉他,他就怎么记了。
旁边红玉连忙回道:“回太后,屠苏是我远房的一个族弟,从小父母双亡,族中无人肯收留他,我因和他父母有些来往照应,才把他接进天墉城,让他住在冷宫中,聊以度日。”
涵素听了便一皱眉:“这么说这孩子在天墉城中并未挂号,既非宫婢,也非内侍,更不是殿中省任职之人?”
“……是。”
“红玉,你也是宫中的老人儿了,年年都有不少的宫婢内侍经你的手□□,你该懂宫中的规矩,私放不相干的外人进来,可是重罪。此事,太上皇知道吗?”
“太后恕罪,”红玉躬身施礼,“此事,奴婢也知道不妥,可是若不如此安排,奴婢又怕不能照料屠苏,辜负了他父母,奴婢也想过让他在宫中好歹捡个闲差,但他本就有些木讷,做不好事,奴婢更怕他一进宫便再也出不去了,思来想去,奴婢就厚着脸皮,趁着太上皇高兴,求了太上皇一个恩典,此事,太上皇是知道的,只是,太上皇说这些小事,不必经官动府,所以,奴婢就没有告知太后……”
听红玉这样说,涵素点了点头:“太上皇在外游历,定下三年之约,眼看就到日子了,待太上皇回宫,此事一问,便知端倪。老夫便姑且相信红玉你所说是真,既有太上皇的许可,屠苏私自入宫一事,老夫就不追究了。只是,听说屠苏与后宫之人有了瓜葛,先是偷窃后宫之物,现在陵端又遣人回报——说屠苏与后宫之人苟且,竟至怀有身孕?”
红玉不敢说话了。
“也罢,红玉你出行数月,刚刚回来,许是不知道这些事。偷盗宫中之物,无论大小,都是要论罪的,只是若有身孕,这又是放在第一位的大事了,偷盗倒不算什么。”
“我没有偷盗,不是我。”屠苏突然在下面说。
“不是你?”陵端斜着眼看屠苏,“你这一身粗布衣裳不怎么样,里面那件单丝紫罗中衣倒是不错啊,哪儿来的?”
“……捡的。”
“捡的?在太后面前说谎,你有几个脑袋!单丝紫罗花边儿中衣是波斯进贡来的,一共才三件,皇上不在,就封存了,等着皇上回来下赐的。前儿我去核对府库数目的时候,才注意到少了一件,问内侍,他们招供了说是送了恭贵妃新派来的一个木头脸宫婢,可不就是你!现在那些自作主张不长眼的奴婢都还在后头押着呢,怎么,要不要当面对质?”
“陵端,衣服的事,且放在一边,先说大事。”涵素转向屠苏,“屠苏,眼下皇上还未回宫,你有了身孕,必然是有后宫中人与你私相授受了,这是惑乱后宫的事,不是小事,不过,你不要怕,告诉老夫,此人是谁,老夫抓他治罪,必不连累你。”
屠苏看了红玉一眼,低下头去,一个字也不说。
陵端见屠苏不说话,心中急躁:“太后,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屠苏有烛龙之鳞,能与他私相授受的,必是欧阳少恭!他身上那件中衣原本也是殿中省的人要用来巴结欧阳少恭的,除了欧阳少恭,还有谁能做出这等丑事!依臣妾说,便该立刻遣人去凝丹宫,抓欧阳少恭来治罪!”说着便递上从屠苏身上搜出的烛龙之鳞来。
“住口,陵端!”涵素喝止了陵端,“少恭是贵妃,眼下事情还未查清楚,你怎么敢直呼其名?屠苏,老夫相信你是个好孩子,此事必然不是你自愿的,你是被人骗了,告诉老夫,那人是谁,可是欧阳少恭?若真是他,你不用怕,老夫身为太后,自然能护你周全。”
“……”
见屠苏不肯开口,涵素加重了语气:“屠苏,不要糊涂了,你若不肯说,老夫也救不了你,虽然你说你不是后宫中人,但住在冷宫中,也要按宫规行事,你违背了宫规,责罚是少不了的,杖责、流放,都是轻的,若从重处罚,只怕你这条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呵呵呵呵呵……”外面突然有人轻笑,声音清脆爽朗宛如凤吟,十分悦耳,但在场的陵端陵川等人听了这声音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屠苏也向殿门口望去,有人带着二十几名宫婢内侍的排场走了进来。来人规矩地梳了男子的椎髻,头戴过梁笼纱冠,横簪一支碧青温润的玻璃种兰花玉簪,一双桃花眼,顾盼之间,妩媚妖娆,身穿与陵端有些相似的滚镶紫色厚缎窄袖通身长袍,不过那长袍是织银的斗方绫,外罩一件缭绫的无袖对襟外袍,腰封也是蓝紫色的缭绫,镶缀玉盘长结,勒着同色的丝绦,整个人看上去袅袅婷婷,风情万种。
“臣妾拜见太后,请太后安。”这人拜倒施礼,身旁的一个穿白绢裹青绫的男人,面貌尚好,只嘴唇有些厚,吐字不甚清晰地也跪倒施礼:“奴婢元勿请太后安。请端嫔娘娘安,川美人安。”待起身,又向红玉:“问红玉姑姑好。”
涵素见到来人先是吃了一惊,随即镇定下来,面带微笑:“何须多礼,少恭大病初愈,本该多将养几日的,所谓晨昏定省,也不必那么拘泥。”
“臣妾今日也本想蒙太后恩宠偷个懒的,只是听说后宫中有人怀了臣妾的孩子,这样天大的喜事,臣妾怎敢怠慢?”少恭笑得十分无辜,来到屠苏近前,捧起屠苏的脸,“你叫屠苏?就是你怀了我的孩子?”
“你是谁?!”屠苏挣开少恭的手,“我不认识你!”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少恭皱眉,仿佛十分为难的样子:“啊呀,这可麻烦了,你不认识我,怎么跟我生孩子?”
陵端看不惯少恭,挑着眉道:“欧阳少恭!你还装!人证物证俱在,你秽乱后宫还在这里演戏装无辜!”
少恭听见陵端这样说,脸上那不正经的神色一瞬消散,手里撇了屠苏,转身冷冷地看着陵端:“放肆。端嫔,本宫是贵妃,还是皇上钦点的六宫主事,你一副审犯人的口吻对本宫说话,大不敬之罪——是想让本宫按宫规拖你去吃板子么!”
端嫔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眼神看着涵素求救。
“还有,本宫今日来给太后请安,你们按例也该给本宫请安的,礼数在哪里?肇临!你主子忘性大,你也不知道提醒,要你何用!”少恭在涵素面前,并不认真教训陵端,只先拿陵端的首席宫婢肇临开刀。
一旁的陵川本来不声不响只是看热闹,此时见势头不好,忙迈上一步:“恭贵妃息怒,太后正审后宫之事,牵涉贵妃,端嫔娘娘一时情急,忘了规矩,还请看太后面上,放过这一遭吧。”
“牵涉本宫?”少恭听了陵川的话,走到屠苏旁边,跪了下来,“听川美人的意思,本宫也是待罪之身,焉敢站着回话,还是与屠苏一道受审的好。”
“臣妾不敢……只是有一事不明,还请贵妃示下:两个多月前,皇上刚刚启程前往祭天的那几日,恭贵妃在哪里?”陵川恭敬地说道。
涵素点头,还是陵川看得明白,一句话就问到死穴上:“正是,少恭不妨说说那几日身在何处,若有证据证明不是你使屠苏有孕,正可还你清白。”
“回太后,那几日臣妾正病着,就在凝丹宫静养。”
“何人可以作证。”
“元勿可以作证。”
“恭贵妃这样说就是笑话了!”陵端听了少恭的辩解,不以为意,“有道是亲亲相隐,元勿是贵妃的身边人,与贵妃私下关系亲近,自然是向着贵妃的,他纵有证言,也不能采信!”
“陵端!”少恭瞟了一眼陵端,“本宫回太后话,轮不到你插嘴。还有,‘私下关系亲近’这种话,不要乱说,本宫听得出你的弦外之音。”
“陵端,你且休言。”涵素看向少恭,“少恭,既然你一直生病,烛龙之鳞和紫罗贡品如何到了冷宫中?”
“回太后,烛龙之鳞在臣妾生病之前就不慎丢失了,臣妾曾对皇上说过,皇上说不过一件死物,找到了更好,若真的不见了,日后再寻好的来,也不必在意。至于什么贡品,臣妾从未见过,更不曾派人去要。”
少恭的说法也找不出什么纰漏,涵素略一思索:“这么说……与屠苏私相授受之人不是你,是宫中另有他人冒你之名,犯下这等大过?”
“启禀太后,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陵川再次开口,“那就是百里屠苏与人勾搭成奸!东窗事发之后又想把水搅浑,就冒称贵妃之名!若是如此,秽乱后宫加诬陷贵妃,罪加一等!”
红玉在一旁听得心惊,陵端虽然急躁,却还只是蠢萌,陵川可是招招见狠要将屠苏置于死地的节奏。红玉连忙说道:“太后,屠苏尚还年幼,不懂如何与人接触,想必是为人所骗,他滞留宫中才出了这等大事,奴婢身上也有干系,还请太后斟酌,从轻发落!”
涵素陷入了沉思,半天不曾说话,少恭脸上并无急躁神色,一派轻松自如:“太后,适才臣妾进来之时,端嫔曾一口咬定此事是臣妾做下的,还说人证物证俱在。现如今臣妾也想请出一位人证,此人必然可证明臣妾清白。”
“若有此人,少恭还不快让他进来?”
陵端“哼”了一声:“恭贵妃不要再让自己公里的什么宫女内侍来作证了,都算不得数的。”
“自然不是,这位证人非比寻常。”少恭站起身来,转身向门口处跪倒行礼,“臣妾恭迎陛下。”
在一片错愕之中,陵越迈步进了玄古殿的门槛,端嫔等人忙不迭跪倒下去,连涵素都放下手中的帕子,坐得端正了。
屠苏看着眼前眉目英挺的少年帝王,睁大了眼睛,但陵越只与他视线交错了一霎,就转过头去。
陵越走到涵素近前:“参见太后。”
涵素见到陵越十分高兴:“皇上何必多礼。”
陵越回身看了看后面那跪倒的一大片:“都起来吧。”
少恭陵端以及跟着的下人们都谢了恩站起身来,只有屠苏依然跪着。
“太后,今日玄古殿是有什么事?”
涵素三言两语说了经过:“只是后宫之事,皇上不必挂怀。”
“后宫之事,如何劳动太后?”陵越瞪了一眼陵端,后者心虚地低下头去,“恭贵妃是六宫主事,这等小事,交给少恭去做就好了。”
涵素生怕陵越责难陵端:“皇上,此事陵端本当报与恭贵妃知晓,只是恭贵妃一直生病,且此事又牵涉他,陵端不得不先报到老夫这里。”
“此事绝不可能是少恭所为,朕愿为他作保。还有尚药局每日派御医诊视,奉御和直长都可作证,少恭没有时间去冷宫。”
“可……”陵端刚想说什么,陵越一个眼神就让他乖乖闭嘴了:“朕亲自来作证人和保人,难道不够?”
“既然是皇上亲自作保,老夫如何不信?此事恭贵妃是清白的,但百里屠苏与后宫中人暗结珠胎一事,需得详查。”
“太后,若依儿臣说,此事不必深究了吧。”陵越阻拦道。
“这是为何?此事牵涉后宫一众人等清白,怎能糊涂了事?”涵素大为诧异。
“朕这次出巡,暗中查访了八年前一桩旧案,牵涉后宫,此事远比百里屠苏重要,朕已无暇在后宫之事中分神了。”
“八年前?什么旧案?”
“太后可还记得乌蒙灵谷被灭族,巫祝韩氏休宁惨死一事?”
涵素大吃一惊:“此事当年轰动之极,太上皇为此还曾御驾亲征,但一直未能查出幕后真凶——皇上已经查到了?”
“虽然没有查到真凶,但总算有了些线索和证据,此事,恐怕和天墉城中人有关。”
涵素点了点头:“若能查出此事原委,倒真是一件大事了。太上皇一直对此念念不忘,皇上能查得水落石出,老夫也替太上皇和皇上高兴。”
“既然如此,”陵越声音温和,“今日之事太后就不必劳神了,照旧交由少恭处置就是。”
“好,就依皇上。只是……刚才皇上说找到的乌蒙灵谷之事的线索,是什么?”
陵越并没回答,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说。倒是少恭在旁边劝道:“皇上刚才说到八年前的旧事,臣妾听说,八年前,云溪公子在乌蒙灵谷幸存,却在到达琴川行宫时暴病身亡了。”
“提这些旧事做什么,少恭?”陵越不爱听见韩云溪的名字。
“只是偶然想起的——皇上说过云溪公子眉心一点红印,十分讨喜,臣妾看屠苏额头上也有一点微微的红,觉得相似,所以才提。”
这话让陵越有了一霎时的震动,他回身去看屠苏,屠苏没有迎上他的目光,反倒低下了头。
涵素周身也微微一震。
“皇上,既有线索,不妨于此处试一试?”少恭轻声说。
陵越思索片刻:“好吧,带她上来!”
不多时一个青年女子被人带上来,一头青丝挽成倭堕髻,没簪钗笄,只双耳处戴了一对米粒大小的珍珠珥饰,身穿一件黑白相间的粗麻布曲裾,光脚穿一双麻鞋,低着头,似是有些畏惧。
“宫中新人认得她的恐怕不多,太后可还记得此人?”陵越指着女子问道。
涵素觉得奇怪:“老夫如何认得……”但随即失色,“阿翔?!”
被称作“阿翔”的女子跪倒在地磕头:“奴婢参见太后!太后万安!”
“果然是你!你还活着?”
“太后,是儿臣祭天的路上,偶然遇到阿翔。一问之下,原来当年乌蒙灵谷被灭族前,焚寂曾有异动,韩休宁向天墉城写信无果,不得不派阿翔往天墉城送信取千方残光剑,可是没料到走到半路被人劫杀,她侥幸逃生,却从此漂泊四方,乌蒙灵谷也不敢回了。”
“焚寂曾有异动?这却不曾听太上皇提起过!”
“八年前父皇的确没有收到乌蒙灵谷的任何消息,现在想来,定是有人精心谋划,截住了来信,所以儿臣才猜测,当年天墉城里有人参与了此事。”
“这果然是个线索,”涵素感到欣慰,“皇上,要立刻问清阿翔事情的来龙去脉,让她从头至尾细细说出,万不可遗漏了什么,好找出当年的凶手,告慰乌蒙灵谷众人在天之灵。”
“儿臣遵命,只是阿翔漂泊许久,好多事,也记不清了……而且乌蒙灵谷灭族之时,她也不在谷中。”
“倒也不急,”少恭在一边说,“先让她看看屠苏,也许能想起什么?”
这话提醒了陵越:“阿翔,这是屠苏,你看看认不认得他?”
阿翔抬头看着屠苏,屠苏也看着阿翔,阿翔很是为难的样子,努力回想了半天,最后对陵越说:“皇上恕罪,这位贵人,奴婢实在没有印象,不如,皇上给奴婢提个醒,奴婢该记得这位贵人是谁?”
“阿翔……是谁?”屠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陵越叹了一口气,转身对少恭说:“云溪已死,纵然相像又复何益?何况根本是面貌不同的两个人,以后云溪的事都不许再提了。少恭,百里屠苏的事朕全权交于你,杀剐存留,按旧例速速处置,越快越好。”
少恭并不立刻接下重任:“皇上当真让臣妾全权负责?”
“当然。”
“那好,”少恭跪倒在陵越脚下,“臣妾斗胆,为屠苏讨个位分。”
“你说什么?!”
“宫中旧例,但凡后宫有孕者,若无确凿证据,一概视为怀有龙裔。屠苏腹中之子既无法确认,自然是以皇上的骨肉论处。这是后宫第一嗣,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江山后继有人!这第一个皇嗣的母亲身份自然也不能马虎,日后生下来不能让天下人笑话说是冷宫所出,所以,就请皇上示下,封屠苏什么好?”
少恭说得恭恭敬敬,但端嫔早听得咬牙切齿了,要骂,却又不敢,只能在一边生闷气。
陵越也被少恭这一招杀得措手不及,脸色就不大好看,犹豫再三,才说道:“那就封为才人吧!”说完就要走,少恭又在后面追问:“住在哪一宫?”
“少恭你看着办就是了!这等小事,何必来问朕!”
“是,臣妾遵旨。那就让他先住到臣妾的凝丹宫去吧,也好由臣妾亲自教育。至于阿翔——”少恭看了一眼阿翔,“宫中不好安置,就先让她去伺候苏才人吧。”
陵越甩了袖子,明显大为不悦,向太后告辞,就往天晔阁看奏折去了,少恭只装看不见皇帝的心境变化,跟其余嫔妃一起送了陵越,又向太后告辞,扶着屠苏走出玄古殿。
屠苏自始至终不说话,也没辩解,少恭看着他发呆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恭喜了,苏才人,进位了是好事,怎么这样呆的,若非刚才皇上无意追究,你忘了谢恩可就是大罪过了。”
屠苏半晌才说话:“你真的是欧阳少恭?”
“当然,如假包换。”
“刚才那个人是皇帝?”
“是啊。”
“他不叫欧阳少恭吗?”
“不许胡说。皇上的名讳轻易不许人叫,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叫陵越。”
“陵越?”屠苏看着少恭,眼睛有些发红,“我不认识叫陵越的人,为什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