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破碎(1 / 1)
我没有听过裂帛的声音却听到心碎的声音。
郑宏洲将纸巾盒推到何婉芝的跟前,“擦擦眼泪吧。”何婉芝把纸巾贴在脸上,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她哭了,脸上都是泪水。
何婉芝把被泪水湿透的纸巾摊开在掌心,她低声道:“爸,如果我要和他离婚,你们会同意或是理解吗,我很难受。”
何父已经从刚才的震惊回过神来了,说实话每一个父母都不希望孩子走上离婚的路,可是如果孩子确实过的辛苦,难受,那么他们这些当父母的也只好放手让孩子自己来选择,不管怎么样孩子都已经长大了。
随着何父的同意,何婉芝放开了了手里的湿纸巾。她的心就像是湿透的纸巾,用力把它揉成一团也仅能挤出一点点的水,再多的已经湿透了,再也没有了。
“何婉芝,我以后要怎么联系你?”郑宏洲记得她记不住数字的问题,而且据他所知她好像没有手机,不知道现在有没有。
何婉芝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按照郑宏洲的提示给他拨了电话,郑宏洲看她还不是很熟练就接过她的手机把他的号码设在了第一个的位置。
啊郑宏洲,这是他设的联系人?何婉芝看了一眼笑着点头的郑宏洲。
当他们谈完话后恰好是郑宏洲下班的时间,郑宏洲说要开车送他们回去,何父和女儿推托不得就应下了。
“郑律师,真是不好意思了,还要劳烦你开车亲自送我们回去,耽误你的工作了。”何父搓了搓手说道。
郑宏洲看了眼后视镜把空调的暖气提高了点,“叔,您就喊我宏洲或者阿洲也可以的,至于律师的工作就是每天都要跟进,有时候我们也会挺有空的,而且送你们回家也不用多长时间的。”
“好的,阿洲待会你就在我们那吃饭吧,权当是车钱。”何父笑道。郑宏洲没有拒绝笑着答应了。之后他与何父闲聊了几句就安下心来开车。
后视镜里的何婉芝就像是隔绝在两个世界里,任何人都引不起她的注意。郑宏洲偶尔抬起头看看她。
律师事务所离何家并不很远,仅仅是二十分钟左右。停好车后何父招呼郑宏洲到家里来而何婉芝则是一个人上楼回房间。
郑宏洲看何父担心女儿的样子,说道:“叔,要不您还是上去看看她吧,我一个人坐着也可以的。”
何父重重地叹了口气:“孩子也大了,这些事父母也不好多插手。让她一个人清静清静吧,总会想通的。”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何父让郑宏洲自己坐坐,他就到厨房帮何母的忙,打打下手。
郑宏洲在何父到厨房帮忙的时候他起身到处看看。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有何婉芝的影子,窗台上是一盆绣球花,墙上挂着的是裱起来的何婉芝高中时的奖状,茶几上有她十七八岁的照片,而在不远处的书柜上则是加上李建斌的全家福照片。
在这个家里全然找不到有关于何文翰的物件,哪怕是一张照片也没有。
郑宏洲走出客厅来到院子里,在这里可以看到何父精心料理的盆栽。在院子里还有一棵树只是他并不认识这是什么品种的树,只能知道它应该能结果,应该吧。
在郑宏洲绕着树打转的时候,他抬头的一个空挡看见何婉芝就坐在阳台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由于距离太远他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从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看出她很难过。
“何婉芝!想什么呢?”在郑宏洲看来与其让她一个人在那难过倒不如让她下来和他谈谈吧,多个人说话也就会忘了不少的难过。
何婉芝一开始是听不到有人在喊她的,直到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头她才如梦初醒。“这是什么,糖果?”何婉芝捡起地上一个圆圆的绿色的东西闻了一下是甜甜的水果味。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又有一颗砸到了她的脑袋。
“这里这里!看下边!”郑宏洲在院子里对阳台边上的何婉芝招手。
郑律师,你怎么有那么多的糖果呢?她不下去他就一直扔她,虽然糖果很好吃可是再好吃也不可以老把它往脑袋扔啊,最后她还是选择下去吧。
郑宏洲听到从楼上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满意极了,他把糖果罐子放回衣兜里。给姐姐的儿子买吃的有时候还挺好的,能吃又能玩,一物两用。
何婉芝气喘吁吁地跑到郑宏洲跟前,她摊开手掌赫然就是刚才郑宏洲拿来扔她的糖果,“郑律师,你很无聊吗?居然沦落到玩小孩子的游戏,玩的还是糖果真浪费。”
郑宏洲展颜一笑露出整齐的大白牙,“那是事出有因嘛,与其一个人难过倒不如下来和我聊聊,律师是最保守秘密的。”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从楼上跳下来吧?我会才怪呢!”何婉芝嘟囔道。
“没有啊,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嘛,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等着吃饭的寂寞的美男子吧……”
何婉芝睥睨了他一眼,“你是寂寞的美男子?我看应该是大叔吧……”还是一个披着好吃的外衣的大叔。
“大叔就大叔吧,反正现在小姑娘都喜欢大叔。”他笑道。
郑宏洲和何婉芝来到院子的藤椅里坐下。何婉芝将一个东西给了他。
“这是脚链,你给我这个是让我戴?”郑宏洲开玩笑道。
何婉芝决定还是无视他吧,好一会她才开口:“你看看脚链上的第二个铃铛,它是不响的,在那个狭小的缝里我看到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就给你算了。”
郑宏洲把银色的铃铛脚链放在耳边晃动,就如她所说的三个铃铛中有一个是不响的,而里面的黑色的东西则要拿回去拆开才可以知道是什么。
“你把它交给我的意思是意味着你考虑清楚了要和那个人分开了?”
何婉芝把玩着手里的叶片,每到一定的时节何父都会在家里挑拣树叶用来给何母作画,经过繁琐的浆洗等的一系列工序树叶才得以用来作画,而作画的过程也必须是平心静气毫无杂念的,当画完成后映照在阳光下时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郑律师,你有过一段长达数年的感情吗,如果有,你就会明白到现在这个时刻说什么挽留说什么所以然来都是于事无补的。当一段感情里有太多的不安定不平静甚至是隐患和欺骗时,再美好的也会一寸寸的破碎。”
郑宏洲凝视着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情感故事的何婉芝,他微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果可以我真想看看你以前的样子,说不定是四眼冬菇头呢”
何婉芝好气又好笑道:“郑律师,我在想事情的时候你用东西砸我,到我在煽情的时候你又在拿话噎我,我觉得你就像是春天的雨季,一下子天晴一下子下雨……”
郑宏洲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在碎碎念,余晖披撒在她的身上映衬着带笑的眼睛和想笑却微抿的唇。
何婉芝,我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你可以忘记少许的悲伤,重拾曾经的温暖和笑意,只要你回头看一眼阳光一直都在。
“郑律师,我有件事要拜托你,想请你帮忙。”
“要我帮忙可以,不过你别别叫我郑律师郑律师的了,就像伯父那样喊我宏洲或是阿洲都可以。”
“还是宏洲吧,感觉叫阿洲像是占我便宜似的。”她嘟囔道。
郑宏洲无所谓,他感觉她怎么叫都是他比较占便宜。“我叫你小芝吧。”他笑道。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郑宏洲开着车送何婉芝回别墅拿行李回何家。一路上何婉芝都在玩手机,偶尔会和开车的郑宏洲聊聊天,但更多的是她一个人在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真正的离不开谁的。何婉芝在收拾她的衣物时这样想到。
阳台上还晒着前几天的衣服,近几天下过雨所以衣服都有味道了。客厅的桌子上是已经凋谢的花朵,由于无人照料,瓶里的水都有小虫子在游动了。她一直不肯在家里养小动物,除了她的身体的原因外,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动物和人一样需要爱护和温暖。在她仍存有不安定因数时不养小动物是好的。
何婉芝把衣柜打开把里面的每一件属于她的衣服都拿走,双人共有的衣柜很快就变成了单人衣柜,减少了一半的衣服。就像是很多时候她会习惯性地看向摆放纸条的地方,桌面的每一件物品都没变,只是再也不会有压着纸条的面霜也不会有放有纸条的木盒子了。
“他不知道你要和他分开吗?”郑宏洲斜倚在门边问道,他的视线停留在房间里的婚纱照。
何婉芝抚摸着木盒子的纹路,她想要保存的记忆想要长存的爱都将随着这个木盒子安放在别墅里,从此以往她再也不会触碰到它。
“他知道,我爸有他的电话。他想赶回来截住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出差的那个国家最近是暴雪期间,所以他没办法坐飞机回来。”
“你觉得我可怕吗?”她问道。
郑宏洲摇头,何婉芝一笑:“我也觉得我不可怕,我只是从美梦里醒过来罢了。”醒了就不要再沉睡了。
何婉芝忽然把头转向墙面上的婚纱照,好一会她才转身下楼。郑宏洲看见这样的她想到了当初的他和丁然然,可能每个人的分开都是有那么一点的相似的,不问原因是非与对错。
何婉芝最后一次把别墅的大门关上。记忆里的每一个画面就像是倒退的,退回到远点退回到莫不相识的位置。她不知道是否每一个面临离别的人都与她这般会回想当初回想当年,她知道的仅仅是痛的感觉心碎的声音都是一样的。
坐上来时的车,郑宏洲默然看了何婉芝,她静静地看着晨光中的家,看着再也回不去也不能回去的家。
“郑宏洲开车吧。”
离开这,离开让她做了数年美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