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我是喜欢她(1 / 1)
眼前是个三文鱼庄,坐落在幽静的山谷间。
这还没进门,便有一个女孩就拦着我们:“你们来吃饭吗?不好意思,今天我们不营业。”话音刚落,便有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女孩身后传来:“哎呀呀,稀客稀客。可把你盼来了!”说着,又重重给了萧萧一拳。
来人是鱼庄的老板,五十来岁,说姓木,正是木氏土司的后裔,人称“木王爷”。
木王爷告诉萧萧,说正好是鱼庄杀年猪,不对外营业,但就是等着亲朋好友们来聚聚。萧萧这是赶上了。
鱼庄杀了四头猪,都是自己养的,纯天然、无污染、原生态。猪的各部分分别做成了火腿、腊排骨、吹肝、米灌肠,而余下的部分则用来招待村里村外的亲友。百合丸子(猪肉丸子)、江边辣子(猪杂)、还有纳西族特有的粉红色的红烧肉,又有一部分便是现场烧烤。
那烧烤已经开了火,木王爷急急忙忙拉着萧萧在一个火盆前坐下。看了我一眼,又问道:“美女怎么称呼?”
萧萧:“小陆,我朋友。”
“哦,您好您好,”木王爷笑得一脸灿烂,也跟着握了握手。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听着是木王爷的侄子,姑且称之为“木世子”。听着口气,也跟萧萧熟络得很。
木世子来的时候还领了一塑料壶的酒,说是自家酿的包谷酒,泡了玛卡。这又给我们倒上。
我忙盖着杯口,连连摇头:“我不喝的。”
木世子瞪了一眼:“这酒好啊,这酒怎么能不喝呢!黑玛卡泡的,男人喝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喝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女人喝了,车受不了!”说着,便抓过我的杯子给倒了满满一杯,又给萧萧倒了一杯。
知道木世子的言外之意,我红了脸。看萧萧则是乐悠悠喝了一大口。我忙拉着他的胳膊:“你别喝啊,喝了怎么开车回去啊?”自酿酒度数不低,又是加了玛卡的——玛卡号称是植物wei哥,其功效可想而知。
“我说过要回去吗?”萧萧说着,又敬了木王爷一口。
木王爷:“就是就是,回去干吗呢?我这还有客房。回头把老顾的车子摇坏了,他还不跟你急。就我这,现成的床,爱怎么摇怎么摇!”
萧萧大笑,又连连喝了几口。我煞红了脸,只觉得脸颊像是被火烧了一般,滚烫滚烫的。可看萧萧笑得那般得意,我又偷偷地把胳膊伸到桌子底下,狠狠拧了一下他的大腿。
他哎了一声,一把扣着我的手。竟还拉着不放了。他喝着酒,抽着烟,吃着烧烤,这本应该是左右手配合着来的,可就因为他的右手牵着我的左手,那喝酒抽烟吃烧烤的动作就全交托给了左手。看他抽一口烟,喝一口酒,又把烟酒搁下抓起筷子夹两口五花肉,如此周而复始,看着有些滑稽,可我却有了一种被宠溺的感觉。也不再说话,不再挣扎,一改往常,安静地就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家闺秀。
再看木老爷,他笑了笑,眼角流露出稍许意味深长。
“说起这老顾啊,你知道不,就前几天,老顾带着他的秘书去了一趟泸沽湖,明着是说去成都出差,实际那点事儿嘛,你也知道。”看萧萧点了点头,木老爷跟着说道:“反正就是他带着他那秘书去了泸沽湖,跟着咋地,就在泸沽湖的水边瞧见了他家媳妇,跟一个小白脸在一起。嗨,四个人照了面,却装作谁都不认识谁,自顾自地走了。完了一回家,那可打得啊,老顾的脸都被他媳妇给抓花了,好几天都不见人。”
萧萧:“哈哈,要不怎么说老顾情商高呢。这要是在泸沽湖边上打起来,万一被哪个游客拍了视频放到网。不简单喽。”
“可不嘛,”木老爷想了想:“哎,我记得,是去年年初的时候,是不是老顾也因为女人栽过一次,还是当着媒体的面?”
“有这事。”萧萧点了点头,那握着一起的手稍稍用力,又看了我一眼:“那女人多厉害的,三言两语,就搞得老顾下不来台。呵呵,我也是头一次见有女孩子那么飞扬跋扈。”
“你这活儿说人飞扬跋扈,我可听老顾说,说你…”木老爷顿了顿,又瞟了我一眼。
“说我什么,说我喜欢那女的吗?”萧萧的嘴角微微扬起,嚼了会儿肉,又跟着说道:“我是喜欢她来着,很喜欢很喜欢。那些领导讲话的时候,我在外面抽烟。说得好好的,跟着就听见里面吵起来了。也不说是吵起来了,就是叽叽喳喳的。我往里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女孩子蹭蹭蹭得跑上台。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好像所有人都没了颜色,就只有她…呵…”萧萧笑着,又看了我一眼:“那种感觉太美好。不是说惊艳,就感觉像是有一道光照在她身上一样。完了你猜怎么着,等她下了台,接受完媒体采访,又被那一群网友前呼后拥。我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跟她说话,算是搭讪吧,她理都不理我,甩头就走。我那个心啊,哇凉哇凉的。”说着,他又捏了捏我的手。
我知道,他的那些话明着是说给木王爷听的,但也毫无疑问,他也是在说给我听。
他早就见过我,他早就喜欢上了我。如果那个时候的我不是那么张狂,是否,我们此刻的处境又是另一番摸样。
说想转转,我借故离开,萧萧也跟了上来。
这家鱼庄门面看得不起眼,但里面却是环境优雅、设计别致。几间瓦片房,几间茅草棚子,又有一条回廊依山而建,融会贯通。沿着平缓的山势,挖了几个水池,如元阳的梯田,如香格里拉的白水台,又或者是九寨沟的黄龙五彩池。水声淙淙,水质又极为清澈,只一眼,便清晰可见那绿油油的水草。阳光照射下,水面呈现出如梦幻一般晶莹剔透的翡翠色。又用胳膊大小的虹鳟、金鳟成群结队地游过,远比那画上的锦鲤更为耀眼。
我们进入到水边一栋独立的小房子:水泥墙,糊了一层黄泥,又爬着几株叫不上名的攀援植物。屋顶是木板条搭成的,却又不是整整齐齐,严丝合缝。有些凌乱,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被钉在一起,没有上漆,已经被晒得发白。又有一部分的屋檐倾斜着延伸到了水面。
房子小,但构局独特:卧室、客厅、卫生间一应俱全。冷不丁想起木王爷的话,他这还真有客房。
房间内的装修有些暗沉,冷冷的木板原色,却也正是我喜欢的味道:朴实,别有风味。也就是那纯白的大床分外扎眼。
客厅连着一处宽敞的阳台,用防腐木搭成,没有栏杆,几乎与水面持平。阳台外便是成年的金鳟鱼池,阳台上摆着一副座椅。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问着。
“你不是喜欢吃三文鱼吗?”萧萧顿了顿,眨了一下眼皮,又抬眼看着我:“我想这样的环境也是你喜欢的。”
心里一阵悸动。我从未明确地表示过我喜欢吃三文鱼。前一次吃三文鱼还在是花马街的饭店里,壮壮请的客。但也便是那一次的“目不转睛”让萧萧多留意了几分。
他说得没错,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竟是丝毫不落地放在心上。
“之前说的那句话我也是认真的,”萧萧说着,深吸了一口:“我喜欢的女人要结婚了,我不想她……”
正好有服务员过来,敲了敲门:“您好萧总,木总问您,是要虹鳟还是金鳟?”
“金鳟。”
“是在这边吃,还是在去餐厅?”
“这边。”萧萧说着,又从身后轻轻环住我。不似那一夜的强横,就只是温柔地抱着。
“我不想她嫁给别的男人,”萧萧继续说着:“我以为我是个成熟男人,我有能力控制住这份不敢有的感情。不去见她,也不去想她,不去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再不会傻里吧唧地跟她假装偶遇。呵,但我显然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就这几天,每一天对我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你看这条鱼!”我并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却又指着水中的一条金鳟鱼说道:“你看它眼睛鼓得跟金鱼似得,是生病了还是变异了?”
“听我说好不好!”萧萧的语气极为温柔,像是在恳请,像是在期盼。
“什么?”
“我以为我可以不去在乎她,我也以为我可以祝福她跟另一个男人白头到老。可我做不到……”萧萧缓缓地说着,又紧紧地把下巴凑近了我的耳根。我可以感觉到他那散发着淡淡烟草味的气息,感觉到他平缓的呼吸,一起一伏,一张一合。“我真的做不到。我是想祝福你们白头到老的,可话说出口,就变成了:好好待她。好好待她,我希望那个男人可以好好待你,但我更希望他能够为你放手。就在前天,我看见了你和丁宁,我以为我可以装作没看见。但当你被人纠缠的时候,我恨不得从楼上直接跳下来。我没有办法不去关心你,不去在意你,不去想你,不去爱你。我真的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