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2小时 5100米(1 / 1)
海格说是在泸沽湖等我,但仅隔了一天,他便从泸沽湖杀回丽江。又约了大伙儿去徒步玉龙雪山。
早早地,萧萧便开着他那辆令我羞愧难当的英菲尼迪在楼下等着。
7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起过这么早。
壮壮也在车上,还有丁宁和叶子。
和海格汇合,他的车里除了高山外还有一个白皙高挑的漂亮妹子。之前没见过,但想想海格前天在泸沽湖,便也心领神会。也大概是有妹子在场,海格没再娘里娘气地叫我主人。
出发,向着玉龙雪山,向着望雪峰,向着殉情谷。
从一条岔路往雪山南麓拐入便是玉湖村。至今,玉湖村的多数民居还保留着丽江最独一无二的建筑风格。古城内的建筑多是三房一照壁,四合五天井。与大理白族的相似,沿袭明清年代的建筑风格。
但玉湖村又是另一番味道。没有雕梁画栋,没有檐牙高啄,也少了中国画的装饰。就地取材,用雪山里的石灰岩风化石垒砌而成。外墙不做任何修饰,完全保留了风化石的原貌:粗糙、多孔、沟纹纵横、色彩浓郁。
汽车缓慢行驶在由红棕色石灰岩铺成的小道上,又辗转几个弯,从村子中央穿过。
眼前是一片空阔的青草地,微微泛黄,已经入秋。
不远处有一栋现代的建筑,占地面积颇大,传说是改良版的洛克故居,又说是有老外租了村民的地皮,“非法搭建”的私人度假别墅。背山面水,正应了中国的传统风水学。
水是低洼处的玉湖,湖面在蓝天的映衬下呈现出少有的蓝紫色。这或许也跟附近的石灰岩地质有关。那种蓝,如宝石一般炫目。
山是玉龙雪山,近处是色彩斑斓的阔叶林,远处是郁郁葱葱的针叶林,再抬头,便是玉龙雪山的望雪峰。海拔5100,那就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往返12个小时。
把车停稳,戴上各自简易的装备,出发。
这绝不是一次专业的登山活动,正如我们的登山杖:割一米2.5cm规格的水管,一头缠上胶布,缠得厚厚的,缠成一个椭圆形。欧了。
至于登顶珠峰或是挑战梅里,那是富豪们的生存游戏,与我们无关。自然,这也不同于东部地区的重阳登高。
壮壮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拳,发狠似得说道:“芙蓉,你记得,这一次我一定要一雪前耻!”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哦。”
五分钟上千龟山,五分钟下千龟山。说起这事便是壮壮来丽江永远的伤痛。
话说,这样的伤痛还不止一件。就比如,他束河逛街的时候被装作人物雕像的街头艺人吓了一跳,然后大叫着躲到小贱贱身后。甚至说,当我用诡异的眼神盯着他身后,而身后空无一人,他也是大叫着跳开,也像个小女人一般躲到小贱贱的身后。
好歹,他是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是个特警,战斗在一线杀过人的缉毒特警。至于如何会落到这般田地,或许只有他胸口的枪击伤疤知道。
从一片树林穿过,远远地又听到有音乐响起。
古木参天,将一处平缓的草地团团包围。一个牧羊人正吹奏着口弦,高高坐立在一块岩石上。一旁是零零散散的羊群,正低头啃着草。
牧羊人对我们的出现并未有太多的反应,只抬头看了一眼。那口弦声清脆悦耳,传说纳西族男女借口弦传情、定情、殉情。
又走了一段,在另一片草地上休息。想起刚才的口弦声,我问海格:“你能听出那是什么意思吗?”海格是这群人里唯一的丽江人。
“我是汉族。”海格摇了摇头,又颇为得意的说道:“不过,我会说纳西话,还会唱藏文歌。”
“那你唱一个嘛”新来的妹子鼓掌说着。
余下的人又纷纷起哄了起来。
“恩恩,”海格清了清喉咙,果然唱了一首。歌声嘹亮高亢,就是不知道唱的是什么。
紧跟着,壮壮冲我挑了挑眉毛:“芙蓉,咱们也走个!”
我:“走什么?”
壮壮:“唱傈僳族的祝酒歌,那次进老君山,小花教我们的。”小花是向导的小女儿。我们深入老君山自虐徒步的时候,她也一块跟了去,趁着时节采些羊肚菌。不巧我们被困大雾,也正是小花的歌声排解了我们在手机电池用干后的无聊。
阿里当里打字累打字累……
阿里洛里摞字累摞字累……
萨切来波萨切来萨切来……
尼尺来波尼尺来尼尺来……(有兴趣的亲可以百度一下傈僳族祝酒歌,真的很好听。)
我们会的也就这四句。至于后面更多的婉转,更多的悠扬,对于我跟壮壮而言,那难度系数是毫无疑问的。
“你们的呢?”我一面扇着手一面说着:“不然就我们三个唱了,好吃亏的样子啊。”
福建来的高山用闽南话唱了一首《爱拼才会赢》。新来的妹子忙拉住高山,两个人又合唱了一首《一只鸟仔》
丁宁唱的是《云水禅心》,爱极了歌词中的温婉古韵: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
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
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
萧萧唱的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且不论歌声如何动听,单一点,便已经深深地折服了我们。萧萧是用俄文唱的。
一行人围了一个圈,高举起双手,又像是拜大神一样膜拜起萧萧。
小叶子先是一脸无辜,转而又眨巴眨巴了眼睛,俏皮地说道:“你们这些老人家,唉……”
临近中午,温度渐渐升高,但背阴处又是冷风嗖嗖。壮壮的额头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一张脸变得煞白,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唇干裂,腮帮子微微有些浮肿——高原反应的典型症状。
至于其他人,也不见得好到哪去,疲惫是最直观的反应,腿脚无力,气喘胸闷。
高山一再地鼓励着我们:“转个弯就到了,转个弯就到了”,岂不知这个弯,整整是一个小时,甚至更久。
一步步坚持到蚂蝗坝,那是山坳下的一小片平坝,有一小排铁皮房,还有一个用石头围成的硕大的垃圾桶。这边是游客骑马进雪山的终点站,附近村民自个开辟的旅行线路,不正规,自然也不会安排专人打扫清洁。虽然有垃圾桶,但更多的饼干袋、矿泉水瓶被随意地丢弃着。
记得有一次,我独自一人骑行福国寺。全是上坡的路,骑不动了,就索性下车卖力地推着。有一伙女孩骑马从我身边路过,看衣着,应该是刚来丽江的游客。一个女孩喝光了瓶里的水,又优雅地抛出了一个完美弧线,把塑料瓶抛下了路边。身后的另一女孩原本是拿着瓶子的,跟着也是随手一丢。
“美女!”我在后头叫着:“不要让这些垃圾污染了这片美景!”
先前的女孩回头,一副高贵冷艳的姿态:“哈,那你捡啊!”
壮壮把一块铁皮铺在泥地上,躺下。一旁的我们升了一堆火,烤了两斤牦牛肉,又分着喝掉了一小瓶青稞酒。
说说笑笑间,觉得有些异样。除了那累瘫掉的壮壮外,还有一个人竟从始至终都没有啃过一声——是叶子。此刻的叶子也正傻乎乎地盯着萧萧看,看了好一会儿,看萧萧从海格的手里接过一小杯青稞酒,一口干下,再把杯子还给海格。叶子又傻呵呵地憨笑起来:“你们两个好搭哦。”
萧萧:“什么?”
叶子:“你们两个好搭哦。”
萧萧:“说我吗?我跟谁?”
“嗯嗯!”叶子使劲地点了点头:“你跟海格好搭哦,好有爱。海格是受,你是攻,你们知道男人过河的故事吗?”
说话间,正喝着酒的海格一口气猛喷了出来,这又抹了抹嘴角,娇弱地依偎在萧萧的肩上:“讨厌啦,不要这样子赤LL地揭穿人家啦。”
一行人大笑,看萧萧却是涨红了脸。
“哎哎,”我说着,又冲着萧萧挑了挑眉:“你知道什么是男人过河的故事吗?”
“我不知道。”萧萧摇了摇头,可那红彤彤的脸蛋却更红了,像是煮熟的螃蟹,就连脖子根都是红的。
“咦…看你这表情,你一定是知道的。说嘛说嘛,什么是男人过河的故事?”我不依不饶:“大老爷们不要害羞嘛,到底什么是男人过河的故事?男人为什么要过河,过河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说嘛说嘛,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过河的故事:一群男人要过河,河里有专吃小丁丁的鱼,但这一群男人只有一个矿泉水瓶可以保护他们的小丁丁,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