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九）（1 / 1）

在少年无知无觉的时候，黑暗的空间开始变化。各式建筑从虚无中拔地而起，空气中开始有了风的流淌，阳光重新回到大地，土地里争先恐后地冒出树木和青草。街道上出现了几辆交通工具，路灯在蒙蒙雾气中发出暖色调的灯光。

天台上，两个少年先后被冻醒。

单薄的睡衣在寒风面前形同虚设，但是在看到身边的人后，这点事情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了。

他的世界，回来了。

"奇怪，我怎么会在这。"尚晨随摸不着头脑的看了看四周，随后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人。"阿瑜…等等你穿得也太少了吧。"说着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对方。

冷得身体打颤的少年接过来套上，衣服上残留着的对方的体温几乎让他鼻子一酸，失而复得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

"…回家吧。"魏引瑜不打算解释太多，就如脑中那个声音说的，太过寻根究底没有好处，什么都不知道地活下去对于尚晨随来说是最好的。

尚晨随抓了抓头发，发现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其他选择，只好起身和幼年好友一起离开。

两人的回家方向并不一致，所以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就意味着分别。为了打破僵硬的气氛，尚晨随没话找话地说道:"外套下次再还我吧。"

"嗯。"

"那就…拜拜咯？"单手插在衣兜里，尚晨随有点尴尬地笑着挥了挥手。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直沉默的少年忽然扎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环着他后背，就像害怕他消失一样。

"额，阿瑜你怎么了。"尚晨随不知所措，只好轻轻拥抱着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的少年。

魏引瑜闷闷地埋在人怀里感受着对方独有的气息。

虚假的世界又如何，只要这个人是“真实”的，只要他还属于他，他甘愿活在虚假中。

尚晨随宽大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有些抱怨地轻声说道，

"最近你都不怎么理我，我还以为你要和我绝交了。"

魏引瑜怔住，不由得松手离开对方的怀抱，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驱散了他血液里所有的暖意。

魏引瑜突然发现发声是这样艰难的事，"…我不理你？"

尚晨随表情有些哀怨，目光四处溜达，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

"自从半个月前我跟你说我交了女朋友后你就不理我了，有一天还莫名其妙地打电话说什么奶茶店的事，之后又说没有。阿瑜，你是不是…"

尚晨随小心翼翼地瞟了对方一眼，却发现魏引瑜脸色苍白得像白纸一样，只有眼睛明亮得像是看穿了一切。

这样的魏引瑜让他莫名有些害怕。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嗤笑，尚晨随讶异地看着对方，不确定这声嗤笑针对的是谁。

魏引瑜嘲笑完自己后，心境又回到了身处黑暗的时候，就好像他依然在那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从未逃离。

"你想说我不正常吗。"

尚晨随哑口无言。

"没错，我本来就不正常，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阿瑜！"尚晨随打断他，"你只是最近有点奇怪而已，我…"

尚晨随搜刮着自己贫瘠的词汇库，却怎么也无法找到可以传达自己的心情的适当句子。

经过一连串变故后，魏引瑜接受事实的能力已经到达了一个心得的高度。此时应该做什么，大脑发出的指令十分清晰。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尚晨随愣住，呆滞地看了魏引瑜一会儿后才意识到什么，支支吾吾地说道：“阿瑜，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最后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尚晨随的心脏猛的一颤，似乎有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在抗拒着。他静静地看着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亲手斩断了少年与世界的联系。

最后尚晨随说了什么，魏引瑜没有继续听下去。他仰起头看着蒙蒙亮的天际，眼前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满怀爱意的眼神，还有最后从对方口中说出来的那三个字。

一句古老的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