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回到学校的第二件事,就是被校长叫去喝茶。
我细数我犯下的事,打架、打架、打架把人送进医院多次,上了我的同学,当然后者他不可能知道,我对这些也丝毫不感到愧疚。
面对校长时,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好学生。
总是成绩名列前茅,各种竞赛能为学校拿奖的好学生。
然而等待我的既不是因为打架斗殴被开除学籍,也不是措辞严厉的警告并登记在档案,他说:“自主招生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认为你有这个潜力。你曾在多科全国竞赛获得一等奖,学校可以保送你,想要去那个学校?”
我克制着自己不得意洋洋地挑眉,温良恭俭让地说:“学校您定,专业我定。”
校长点了点头,颇为欣慰:“那么,你想就读什么专业呢?”
我拉开一个温煦的笑容,说:“心理学,解剖学和临床医学。我想我将来也许能成为一名令人尊敬的外科医师和心理医师。”
然后用手术刀切开那些人的身体。
校长有几分惊讶于我的选择,说:“我原以为你会选择人文科学相关的专业,我曾听你的班主任说你相当喜爱西式文学,还曾写过有关于此的论文。”
我点点头:“那只是一些小爱好而已,不登大雅之堂。”
校长笑了,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我知晓他有端茶送客的意思。正要转身告辞,只听他在身后说:“林岩,学校欣赏你。但也希望打架斗殴这种事不要再次出现,否则学校也只能拿校规来办你。”
“是。”我说,离开校长室。
傍晚的时候我带小智上了学校天台,吃饭时短短的半个小时里进行了一场礼貌的交谈。
天台一向是学校打架斗殴的圣地,因为这里面积大,四处除了风什么也没有,所以很少有人来往。
天边的火烧云无边无际的蔓延,暖色光芒落在小智脸上,我有一瞬间地看痴。随即摇头笑笑,拉他一起坐了下来,仰头看云。
“小智,我马上就要走了,我想能走得越早越好。”我说。
“走?你为什么要走?”小智握住我的手,我察觉到他在颤抖。
“学校给了我保送名额,我想等着自主招生考试过了,立马就过去读书。”我机械地回答着他的话,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感情面对他。
我们昨天才发生关系,可今天我像个□□一样做完了就要走人。
“读书……你去读书?我怎么办?”小智说,我感受到他的软弱情绪。
我为他做了很多,希望他能变得坚强起来,不再是软弱可欺的样子。可我没有发现的是,我对他的保护也太多,他成了被大白鲨用钢化玻璃围起来避免伤害的孔雀鱼。
可我究竟是自私的,相比较而言,我将要做的事比小智重要很多。
“小智,一个人总是要长大的,总要变得坚强起来。我走了对你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还记得我教给你的那些吗,怎样去搏斗,怎样去生活。尽管我也活的一团糟。没有我的日子,你自己同样能过得很好。我会给你写信,如果你也想我,就给我回信。”我一声生很少说这些煽情点话语,因为我惯常使用拳头。
我转过头,凝视着小智的双眼,感到胸腔内的恶兽又开始游走。
我看着他,眼神如同大白鲨掠过食物般的残酷。然后两根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参差锋利的牙齿狠狠咬在他的唇上,感受到他的隐忍和嘴里的铁锈味。我伸出舌头舔去那些血迹,然后熟练地拉开他的校服拉链,脱去他的上衣,对着脖颈狠狠咬了下去,他的身体在颤抖,但是没有反抗,反而更紧地拥住了我。
我瘫在他的肩膀上,没有再继续下去,我感到全身虚脱了一般的累,我感到力量正从我身体内丧失,我感到我失掉了身体的一部分。
我们孤独地来、孤独地活、孤独地死,只有凭借我们获得的爱和友谊来暂时营造一个我们并不孤独的假象。
我不孤独,我不孤独。
小智抱着我,他身体的暖意透过我的校服传了过来。他轻声说:“我可以吻你吗?”
我有一瞬间的瑟缩和惧怕,然后点了点头。
小智扳过我的脸颊,深深看着我,漆黑的眼里有着我不理解的感情,那是读过再多名著都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的感情。他的手摩挲着我的脸颊,然后轻柔地落下一吻。
小智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温柔,我并未感到多大的快感,但是这一切已经足够。
小智想要脱下我的衣服,我拦住了他的手:“如果你想要上我,我会让你这么做的。但不是现在。”
然后我们互相拥抱着,直到天边的火烧云渐渐隐退。
和小智谈了很久之后,根据小智的实际情况,我给小智列了更加清晰详细的作息时间表,写了半个本子那么厚的未来人生安排,然后交给了他。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你安排的人生,当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活法来活,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说,同时感到自己的头脑奇异的清晰。
小智给了我一个拥抱,有时我无法理解小智的做法。他看起来就像个little girl,而我则是那个没有理由被原谅的负心汉。
自主招生考试很快来临,我很顺利地过了,并顺利地背上行李包踏上了火车站,那辆火车开向我想要学习的专业。
在《基督山伯爵》的扉页上又加上了一句话:基督山,你好。
小智想要来送我,我拒绝了他,我不想再次看见他软弱的眼神,我也不想再次感受到自己内心的软弱。
牵挂总是削弱一个人的力量,让你无所适从,让你踌躇不前,让你无法真正地强大起来。
薛海他们听说我要走了,送瘟神一样高兴地一起去狂High了一场。
对此幼稚的行为我未置一词,毕竟他们只是十七八岁说起来已经成年,但实际上还未成年的孩子而已。
我如愿以偿地选择了自己想学的专业,并做的极为出色。在此期间我深深迷恋手术刀切割过尸体的情形,我感到自己的精神正处于不正常的边缘,但我同时又修了心理学,知道如何在人前伪装出正常的假象。
我们处于这个社会之中,自有社会来告诉我们什么是对错,白天我是彬彬有礼、谦逊温和的大学生,夜晚却开始酗酒、抽烟、查看近三年来的关于谋杀的新闻。
有时,我也会收到小智的来信。
阿岩亲启,小智
阿岩,你好,你说过你会给我写信,可是已经过了半年了,我仍然没有收到你的半分音讯。
我想也许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但是我忘不了你,我很想念你,想的心脏发疼。
我一直按你说的那么做,每天早上五点二十五起来跑步,然后回教室先读英语,晚上做完物理作业之后读一会儿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和《立陶宛民间故事》。其间我抽时间看完了《基督山伯爵》,现在,我也要说。
难道我不再是你的奴隶,而你也不再是我的主人了吗?
我们之间的交易结束了吗?
你安排了我的人生,你教会我什么是坚强,甚至我第一次上床的对象也是你,现在你想要结束这一切?我不允许!
我知道你曾经跟薛海说过,说这个学校就像一个鲨鱼池,每个人都钢牙利齿、全副武装,而我则是那条误入的孔雀鱼。但现在,这条孔雀鱼在你的锤炼下,已经变成了一条鲨鱼,甚至比你们更可怕。
阿岩,时机一到,我就去见你。
还记得天台上的约定吗?时机一到,我会去上你。
小智
我看着这封信,似乎看到小智露出整齐的白牙朝着我笑,然后那些牙齿突然变得有如刀锋般锐利。我将这封信放在《基督山伯爵》里,压得死死的,再也不打算翻开看。
我仍然没有给小智回信,更多的夜晚,我停留在实验室。
用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经,直到自己一日比一日更加熟练。
期间我曾遇到过许多女人,朝着我露出羞涩的笑容。我也会与她们礼貌地交谈,用各种各样风趣的故事逗她们笑如银铃,如一个真正的绅士般。
有一个女人曾这么对我说,她是个聪明能干的女人。
“林岩,像你这样的人,不找女朋友要么是心里有人,要么是心理变态。”她说的时候笑呵呵的,尽管语言粗鲁却并不惹人讨厌。
我只是懒洋洋地笑,笑容像太阳一样温暖:“谢谢,你能理解我。”
至于原因是前者还是后者,我没有回答。
电话那边的男人曾打过来电话,我都笑着应付过去了。
每次笑的时候,内心的恶兽都在朝着我咆哮。
它在胸腔里撕咬我的皮肉,吮噬我的鲜血,直到胸腔里名为“心”的东西消失不见,只剩下有骨茬构成的空荡牢笼。
我用一年的时间修完了大学课程,然后开始攻读心理学硕士。我计算着时间,复仇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内心感到颤栗般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