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初次带兵(1 / 1)
尤泽澜回到西王军营,众人都是大喜。尤离拉着她的手连声感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姑姑。”
尤泽澜伏在尤离的肩头,泪水一串一串地落下。不是害怕,也不是喜悦。她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满腔的闷气都没有地方发泄。
“好了,好了。”尤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
尤泽澜没有再搭新帐篷,跟初言住在一起。她自回来后就一直不说话,呆呆地坐着,和以前判若两人。
“澜姐姐,”初言坐在她身边,“你怎么了?回来之后就怪怪的,是不是在凡城受欺负了?”
尤泽澜摇头,沉默半晌才开口道:“你说,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宇文哥哥说大舅要派人去劫南越国的军队,平南王没了后应一定会投降的。”
若是平南王兵败,元帝会怎么处置他们?
南越国和大殷朝接壤,平南王镇守南疆想放他们进来非常容易。好在如今平南王在凡城,滇南地区镇守松懈。
李初项仔细观看地形图,自告奋勇:“王爷,就派我去吧。”
西王有点迟疑:“南越国兵马入境,平南王自然会派人前去接应。你从未有过作战经验,若是两军交战,恐怕……”
李初项道:“可以让吴将军也去,他是老帅,我都听他的。宇文哥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王爷要镇守主营,我爹也不方便露面,派我去是最合适不过的。”
西王沉思片刻,问李墨辰:“你觉得如何?”
李墨辰点头:“有吴将军在一旁,应该无碍。”
西王定下人选,李初项便跟着吴将军一起商讨战术。已接近申时,两人决定明天一早就出发。和吴将军告别,李初项便准备回自己的帐篷。
黑夜降临,将士们都在搭伙吃饭,重重的喧嚣声中,他突然听见一个声音。
“小弟弟。”
记忆中已经遥远的声音,近在咫尺。像是从天边传来的,轻飘飘的很不真实。就像他在梦中无数次听到那般,醒来却是虚无一片。
李初项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顿了好久,继续向前走去。
“小弟弟。”后面的女子赶上他,“我在叫你呢,你听见没有?”
李初项没有答话,反手一挥,手中的剑已出鞘。
黑妹哪里料到他会出手,仓皇躲开,恼怒异常:“李初项,你有能耐了,居然敢跟我动手!”
李初项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说,挺剑便向她刺去。十四岁那年,他打不过她,可现在未必。
黑妹以为他只是过上几招,可剑势之间的凌厉之气几乎让她没了招架之力,反手甩出几把飞镖,都被他一一躲过。李初项的剑术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几起几落,可始终都摆脱不了李初项的攻势。两人已经距离帐篷很远,周围是宽阔无垠的草地。没有了障碍,李初项手中的剑愈加来势汹汹,闪白的剑影密不透风。
黑妹躲过一招,还没来得及转身,剑就贴近她的脖颈。
夜风很清凉,给额间滚落的汗珠都降了温度。远处树叶的沙沙声隐约传来,周围静得出奇。两人都没有说话,李初项收回剑,向军营走去。
黑妹在后面大喊:“李初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五年,你走了五年。跟着那个剑客闯荡江湖,音讯全无。难道现在出现,我就要轻而易举地原谅你?
黑妹一路尾随到军营,见过李墨辰和尤离之后就在初言的帐篷里歇下。初言把黑妹拉进来,欢快地笑道:“今天晚上真热闹,我们三个人一起睡。”
起初看到尤泽澜,黑妹还有点惊讶,当年的事情她可没忘记。可见初言没有防范的样子也就释然了,想来她们姐妹之间也已经和好。她本是江湖儿女的大气心性,因此便大大方方地跟尤泽澜打招呼。
“言言。”宇文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盘瓜果,没料到帐篷里还有另外两个姑娘,一时有些尴尬,说话也客气不少,“我刚刚摘下一些野果,你们尝尝看。”
初言见她们都看着自己,脸一红。接过果盘放下,低头拉着宇文新走出帐篷。
“哎,”黑妹撞撞尤泽澜的胳膊,“初言不是跟刘成暄在一起吗,这个宇文新是怎么回事?”
尤泽澜把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黑妹听后仰天长叹:“看来我走的这几年错过了不少事情。哎,尤泽澜,你也变了好多,不再是以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娇小姐了。”
尤泽澜不服气地还嘴:“你才是刁蛮任性的娇小姐。”
“我不是娇小姐,我是江湖侠女。”
两人正闹着,初言从外面进来。黑妹笑道:“初言,你跟宇文新说好悄悄话了吗?”
“黑妹,你不要乱说。”初言有点发窘,把野果端到二人跟前,“这些果子都已经洗干净了,你们吃吧。”
黑妹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点头道:“还挺甜的。”说完又想起什么,问道:“初言,你哥哥怎么了,见了我爱理不理的,还跟我打架。唉,好气,我现在都打不过他了。”
初言道:“明天是哥哥第一次带兵,他肯定是有点紧张。”
“带兵?”黑妹大惊,“带兵去哪里?”
“好像要绕过凡城去堵截南越国的军队,不然平南王有了后援就更难办了。”
黑妹从行军床上一跃而起:“我也去!”
“黑妹,”初言拉着她坐下,“哥哥是去打仗,你去干什么?再说,没有我大舅的批准,你不能随便跟去的。”
平南王的十天期限已经过去五天,李初项不敢怠慢,带着士兵加紧赶路,只有在正午日头最大的时候才扎营休息。
“阿项,给。”黑妹手里拿着一片沾过水的荷叶,“用这个扇风很凉快的。”
李初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没有说话也没有理她。
哼!黑妹瞪了李初项一眼,气呼呼地在他身边坐下。如今的李初项真的变了很多,不再是当年她喜欢的那个小弟弟了。
刚进蜀地,就遇到南越国和平南王府的兵马。为首的是南越国的维辛王子,李初项见过,可旁边一身铠甲的将军他却是不认识。
“那是飒露将军。“身旁的吴将军低声道,“她爹飒衍是老平南王麾下的大将,骁勇善战,从未打过败仗。”
两军之间隔着一条两丈来宽的大河,河水不深,可好像都没有要过河的意思。
飒露扯了扯缰绳,催着马向前走了几步,大声喊道:“你是谁?西王帐下是没有大将了吗,竟派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
“在下李初项。”
“李初项?”飒露嗤笑,“没听说过。吴将军,我们也算是战场上的老朋友了,我就跟你直说,我们王爷这次是志在必得。我身后还有十几万南越将士,他们马上就会赶来,你带的军队根本奈何不了我。我爹在世时就对你钦佩有加,你不如降了平南王,如何?”
“哈哈……”吴将军大笑,“飒露将军,我们各归其主,你无需说这样的话。”
两军对峙僵持,不肯妥协,也不敢贸然出兵。天色也暗,各自在河的两岸扎营休息。
李初项叫来吴将军商讨办法。吴将军道:“我军的士兵人数不敌他们,若其后的南越军队赶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要速战速决。”
李初项点头表示同意,“南越国王子不足为惧,关键是飒露将军。擒贼先擒王,若能降服她,我们就成功了一半。吴将军,你与她交过手,她的武功如何?”
吴将军的脸上现出钦佩之色,不由得赞叹道:“飒露将军虽是女儿身,但勇谋胆识丝毫不逊于男子,颇有飒衍将军的遗风。平南王进攻凡城之前,王爷派兵阻拦,赵葛两位将军都败在她手下。若不是有她,平南王根本无法攻下凡城。末将与她交过三次手,一胜两负。她最拿手的是鞭法,她手里的那条鞭子是平南王召集工匠用各种名贵兽皮,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做出来的。我们要过她那一关,恐怕很难。”
李初项嘴角含笑,“听你这样说,我倒想见识见识她的鞭法。”
河对岸。
飒露正在帐篷中和几位将士商讨目前的战况,“他们人数有限自然是想速战速决,夜晚要加强戒备,以防他们偷袭。”
“将军,若明日他们还是不退,我们要怎么办?”
“直接开战!”
“可是以我们目前的兵力……”
“形势所逼,不能犹豫,王爷还等着我们。虽然有凡城的百姓做注,但以牺牲全城的代价来镇压叛乱元帝是做得出来的。西王纵有不忍,但圣旨一下他也没办法,到时候若没有援兵,王爷只能束手就擒。”
“将军。”帐篷外跑进一个小兵,“维辛王子又要喝酒,可我们带来的酒已经都被他喝光了。”
“真是饭桶。”飒露忍住心中的不耐,要不是因为要借助南越国的兵力,她真想一刀宰了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狗屁王子,“告诉他,我们明日就能到达凡城,到时候美酒佳肴任他享用。”
“是。”小兵告退。
“将军,西王派来的大将我们都没有摸清他的实力,如果贸然出兵……”
飒露沉思,继而道:“西王的实力不可小觑,定然不会随随便便就派人前来。吴将军不能轻视,那个李初项也要盯紧。”
飒露摊开地形图,对众位将士道:“这片地区山势复杂,我之前已让人打探清楚,十里之外有一座山,翻过那座山就能绕过吴将军的军队。尼惕,今日夜半子时你带领将士先行过山而去,留下两百人给我,我拖住他们。”
“将军!”叫尼惕的将士惊道,“吴将军带来的至少有两千将士,您只留下两百人,这……”
“这是军令!”飒露打断他的话,厉声道,“难道你要违抗军令吗?”
尼惕屈膝跪地,“属下不敢。”
“好了,”飒露收起地形图,“就这样决定。尼惕留下,你们先下去休息。”
众人都走后,飒露扶起仍旧跪在地上的尼惕,“尼惕,此次王爷拥兵起义,势如破竹连攻数城。但现在元帝颁发诏令释清金江大坝一事,还发布诸多惠民政令,军内已有很多人心动摇。西王起兵,几经交战,王爷手下的兵力已损失惨重,被迫停在凡城之下。这些事情王爷不说,但我们都清楚。若是没有援军,王爷必然兵败垂成,所以你的任务是最重要的。还有,一定要保护好维辛王子,若他有什么差池,南越国定然不会与我们结盟。”
尼惕点头:“谨遵将军之令。”
第二日是一个阴沉沉的天气,黑云密布,狂风漫卷,大有暴雨来袭之势。
为了给尼惕争取时间,飒露直到正午才现身,她身边的将士不多,吴将军带出来的人也很少。李初项骑在马上,看着对面的飒露,笑道:“听闻将军鞭法精妙,在下想领教一番。”
飒露今日穿了一身胭脂红的戎装,在阴暗的天气中异常醒目。她坐在马上,傲然微笑:“好。”
两人不约而同地飞身向前。
吴将军说飒露的鞭法很厉害,但她的拳脚功夫也丝毫不差,动作很快。凌空与她交手的李初项隐约觉得,自己并不是她的对手。
落入刚没脚踝的河水之中,飒露解下腰间的皮鞭,李初项也拔了剑。
飒露的皮鞭不长,但在她手中,整根鞭子如一只活物,快如闪电,每一寸打的位置都不相同。李初项手里的剑于她的皮鞭数次交锋,但鞭上一点被刮伤的痕迹都没有,完好无损。
鞭影越来越快,环环相扣。黑妹在一边看着,开始着急起来,李初项的剑能发挥的空间越来越小了。
水珠在空中飞散,两人的衣衫都已被溅起的河水湿透。打斗间,那鞭子“哧”地增长大半,旋转飞舞,直向他打来。李初项大惊,抽身后退。可那鞭子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剑。李初项还没来得及反攻,剑身已被鞭子缠住。
飒露冷笑,一用力,李初项手里的剑被带至半空,断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