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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世子送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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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休息两天,尤泽澜再去书院的时候便喊李初言和花漾一起吃饭。花漾端着饭盘,惴惴不安地在尤泽澜身边坐下。尤泽澜见她紧张的样子,安慰道:“花漾,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打工的事情告诉别人的。”

说罢,又把她跟初言互相介绍一番:“她叫李初言,是去年考入逐鹿书院的,你说的李老板就是她的亲哥哥。”

花漾点头,默默地吃饭。

尤泽澜吃完饭就跑去宿舍,开始从柜子里找衣服。她刚刚看到花漾的麻布裤子上已经破了好几个洞,花漾的家境明显不好,肯定没钱买新裤子。把自己的衣服找出几件,装进包袱里,然后偷偷溜进花漾的宿舍。

“花漾,这是我穿过的旧衣服,你别嫌弃;当然你也别想多了,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也不是同情你,我只是觉得同学之间应该相互帮助。”

“小姐。”花漾看着那一包衣服,神色发愣。即使是尤泽澜的旧衣服,可在她眼中,也是好的不得了的。

“你别叫我小姐。”尤泽澜把花漾拉到床边坐下,“我们是同学,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我看你衣服都破了,从明儿起就穿我的吧。可惜我放在学院里的衣服也不多,等这次休假回家我再多找些来,女儿家还是穿裙子比较好看。”

“澜姐,谢谢你。”花漾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抽泣着。

“你哭什么啊?”尤泽澜不懂。

“我,我……我从陕北一路走到长安,受了好多欺负。考进书院后,同学们都嫌我寒酸,不肯跟我结伴,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别哭了,别哭了。”尤泽澜拿出帕子给花漾擦眼泪,“以后你就跟着我,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不过要是功课上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去问李初言好了,她做学问可是顶呱呱的。虽然她那个人不爱说话看上去有点装腔作势,但心地是好的。”

“嗯。”花漾点头。

“不过,”尤泽澜低下头去看花漾的裤子,“你的裤子是怎么穿的?怎么破成这样?”

“这裤子不是我穿破的。刚来书院的时候,我不小心踩脏了韦瑶瑶的绣花鞋,她就让人拿剪刀把我的裤子剪破了,我也没钱买新的,就用针线缝了一下。”

韦瑶瑶?又是她!真是可恶。

尤泽澜对花漾好,也不嫌弃她的穷苦,花漾自然愿意多亲近尤泽澜,上课吃饭都跟她在一起。还有初言,三个人总是结伴。

初言是逐鹿书院的前辈,平时上课的时候不跟她们在一起。但逐鹿书院每天都会有半个时辰锻炼体能的时间,学生去校场,选自己感兴趣项目。

尤泽澜最近喜欢上舞刀弄剑,便撺掇初言和花漾跟自己一起。她还特地做了三套一模一样的简便的戎装,穿在身上英姿飒爽。

“哎,花漾。”韦瑶瑶拦住刚进校场的花漾,一脸的怪笑,“换衣服了啊?以前不是总批着那块麻布的吗?”

韦瑶瑶身边的几个女孩也都站起来,把花漾围在中间。花漾天生自卑,自是不敢跟她们还嘴,涨红脸小声道:“要上课了,让我过去。”

“上课?”韦瑶瑶大笑,“你这穷酸样,也配在逐鹿书院上课?”说罢,扬起巴掌就向花漾扇去。

“韦瑶瑶!”巴掌没落下去,被尤泽澜挡住了,“你别欺人太甚。”

尤泽澜也是不好惹的性子,韦瑶瑶收回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要你多管闲事?”

尤泽澜上前一步,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韦瑶瑶,我告诉你,整个学院你欺负谁我都不管,可你若敢欺负花漾跟李初言,我就对你不客气。”

韦瑶瑶上下打量尤泽澜一番,嗤笑道:“尤泽澜,我比你先进逐鹿书院,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前辈。这么目无尊长,书都白读了吧。再说了,整个书院的女生都讨厌李初言,你跟她什么关系,要你护着她?”

“她是我妹妹。”

“妹妹?”韦瑶瑶鄙夷地看了尤泽澜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出来,做姐姐的晚进逐鹿书院不说,成绩还那么差。”

如果换作是以前的尤泽澜,此刻肯定是暴跳如雷了。可如今的她,却是莞尔一笑,道:“随你怎么说好了,我不跟别人比,只跟我自己比。成绩差又怎么样?只要我下次考核有进步,哪怕只是倒数第二名,也比你强多了。”

“好,姑娘说得好极了。”

一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尤泽澜回过头一看,居然是张昊天。

张昊天身后还跟着逐鹿书院现任院长,杨老夫子的儿子杨小夫子。因为怕学生混淆,所以院长自称杨小夫子。

他怎么来了?尤泽澜厌恶地看去一眼,真是冤家路窄。

张昊天走近,笑道:“尤姑娘,你说得真是好极了,在下佩服。”

“佩服你个头!”尤泽澜白了他一眼。

“不得无礼。”杨小夫子喝道,“还不快见过平南王世子。”

平南王世子?尤泽澜还在纳闷,但见周围的同学都稀稀落落地行礼,也敷衍地欠身道:“见过世子。”

张昊天俯身,凑近尤泽澜的耳边,笑道:“尤姑娘,我们是旧识,不必多礼。”

谁跟你是旧识?尤泽澜扔下一个白眼,拉过花漾和初言道:“走,我们去那边。”

张昊天转身对杨小夫子拱手行礼道:“杨夫子,我今日只是想在这书院里随便转转,你无须客气。”

杨小夫子会意,笑道:“那请世子自便。”

张昊天追上尤泽澜,赞叹道:“尤姑娘,你今日这身衣服,真是太有女将风范了。”

见尤泽澜不加理会,丝毫没有想搭理自己的样子,张昊天眼珠一转,又道:“李姑娘相貌出众,气质脱俗,怪不得书院中有那么多男子心生爱慕。花漾姑娘虽然体格纤细,却自有一股坚强之气,正如那寒冬里傲雪独立的腊梅,着实让人敬佩。”

他的话,初言自是没当回事,可花漾却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夸她,低下头羞涩地一笑。

尤泽澜见势头不对,斜着眼睛道:“我说张昊天,你这么花言巧语地想骗谁呢?你以为我们长安的姑娘是那么好骗的吗?哪凉快哪待着去。”

“哎,尤姑娘,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你怎么能说我是骗人?”

真是烦死了,尤泽澜把手中的剑一扔,恼道:“花漾,初言,我们别练剑了,去那边跑几圈,活动活动筋骨。”

“尤姑娘,尤姑娘。”张昊天紧跟在尤泽澜身边,“你们书院的校场跟我们滇南的可还真不一样,我跟你们一起跑吧,顺便看看到底有哪些地方不同。”

“张昊天。”尤泽澜对着他的耳朵吼道,抬起脚使劲地踩在他的脚上,“我看你还跑不跑?”

“……”这姑娘的脚力还真大!

张昊天皱着苦相道:“尤姑娘,好歹我也是平南王府的世子,再怎么着你也多少对我客气点吧。”

尤泽澜又抬脚,再次踩到他的脚上,“你骑马乱撞人,我没把你送进官府就已经是很客气了。”

说罢,带着初言和花漾一边去了。

尤泽澜自小古灵精怪,现在长大了也没改变多少。

“澜姐。”花漾提着一个小布袋,和初言跟在尤泽澜身后,“你让我们一起出来干什么啊?还提着一个大袋子。先生让我们背的诗文,我还没有背呢。”

“诗文有时间背。”尤泽澜在草丛中左翻右翻。

“澜姐姐。”初言也开口问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找蛐蛐,青蛙啊蟋蟀啊蚯蚓啊,什么都可以。”

“……”

花漾和初言两个人一瞬间就呆住了。

“哎哎,抓到了。”尤泽澜从草叶上抓下一只虫子,递给花漾,“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先把它装进去吧。”

花漾拿着袋子,和初言动作一致地后退,连连摇头。

“你们怎么这么没用?”尤泽澜一把拽过袋子,把虫子放进去,“还准备让你们来帮忙的,真是的。不过是虫子,有什么好怕的?”

尤泽澜抓虫子的活动,初言和花漾没有帮上任何忙。不管她怎么说,两个人都不敢上前一步,于是尤泽澜只好一个人抓各种东西。

教尤泽澜他们作画的先生请了病假,这段时间的作画课尤泽澜是跟初言一起上,当然还有韦瑶瑶。

尤泽澜和初言、花漾三人坐在一起,韦瑶瑶一进画室就朝她们丢了一个白眼。尤泽澜只当没看见,待韦瑶瑶走过后却捂着嘴窃笑。

教作画的柳先生走进学堂,道:“今日我们要学的是水墨画,请同学们先把桌上的纸墨清点好,看看是否有缺漏。”

“啊。”韦瑶瑶一拿起桌上的纸便花容失色,惊吓得从凳子上跌落下来。

“怎么了?”柳先生走过去,扶起韦瑶瑶,关切地问道。

“有,有脏东西。”

那纸下面竟是无数的小虫子,还被人刻意用绳子绑在一起,不断蠕动,又吓人又恶心。柳先生皱眉道:“是谁如此恶作剧?”

同学们都已经围了上去,尤泽澜躲在人群外偷笑,初言和花漾却是面面相觑。

“先生,”韦瑶瑶此时回过神来,“一定是花漾,一定是她。”

学堂的学生纷纷向后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花漾身上。花漾讷讷道:“我,我,我没有。”

“一定是你。”韦瑶瑶冲到花漾面前,指着她的鼻尖道,“我前几日在校场上让你难堪,所以你怀恨在心,就抓虫子来吓我。”

“喂,韦瑶瑶,”尤泽澜拍掉她的手,“你哪只眼睛看到是花漾做的?再说了,你前段时间不是捉蛇扔到初言宿舍吗,这些虫子哪里能吓到你。”

“你……”韦瑶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我什么时候抓蛇扔到李初言的宿舍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我……”

“好了,”柳先生喝道,“都不要吵了。”

“先生,”韦瑶瑶道,“能做出这样恶劣的行径,枉为读书者。不管是谁,您一定要查出来,还学生的公道。”

还公道呢?尤泽澜在心里嘀咕,没抓条蚯蚓放到你的饭菜里就不错了。

“这样好了,”柳先生道,“各位同学相互作证,用排除的方法查出始作俑者。”

“好了好了。”尤泽澜叹了一口气,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吗?

“先生不用查了,免得冤枉不相干的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些虫子是我放到韦瑶瑶的桌子上的。”

“我就知道是你。”韦瑶瑶咬牙切齿道。

“是我又怎样?”尤泽澜白了韦瑶瑶一眼,又对柳先生行礼道:“先生,古人说的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韦瑶瑶又一次气急,“先生,尤泽澜知错不改,您一定要重罚。”

“这……”柳先生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还真得权衡一下。

韦瑶瑶见柳先生犹豫不决,便道:“先生,我们逐鹿书院对学生有严格的规则制度,为的就是培养品行兼优的人才。书院圣地,尤泽澜此举是对圣上重视逐鹿书院的亵渎;扰乱学堂秩序,可谓对先生不敬;抓虫子图谋不轨,可谓对同窗不仁,数罪并罚,应该逐出逐鹿书院。”

逐出……逐鹿书院?就是抓个虫子吓唬你一下而已,你有必要说得这么严重吗?尤泽澜正准备还口,却听见从门外传来的声音:“韦姑娘好口才。”

回头一看,怎么又是他?

柳先生带着学生行礼:“见过世子。”

张昊天展开手中的折扇,笑道:“没想到韦姑娘不但有倾城之貌,还如此能言善辩,在下真是佩服。”

韦瑶瑶脸上的愤怒此刻已荡然无存,盈盈笑道:“世子过奖。”

“切。”尤泽澜小声嘀咕,“一个虚伪造作,一个浪荡轻浮,还真是地造一双。”

“柳先生,”张昊天微微俯首,“尤姑娘一向活泼,她抓虫子只是因为好玩,并没有什么恶意。在下就替尤姑娘向先生求个情,从轻处罚如何?”

“这……”柳先生踌躇,向韦瑶瑶看去。

没等韦瑶瑶开口,张昊天便笑道:“韦姑娘国色天香,想必胸襟也是无比宽广,自然不会把此等小事放在心上。是不是,韦姑娘?”

白白地放过尤泽澜,韦瑶瑶当然心有不甘,但平南王世子亲自说情,她岂能不承,勉强笑道:“世子说得是。”

“好了,”张昊天一合折扇,“既然这样,那柳先生就开始上课吧,在下还等着旁听呢。”

众学生各归各位,张昊天在最后一排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水墨画的神韵在于水和墨,只要调配好水和墨的比例,处理好墨色浓淡之间的层次,作画时便可事半功倍,所以……”

柳先生的话逐渐在耳边模糊,张昊天偏过头,看着隔着两个位置坐在斜对面靠窗的女子。她正在纸上画一只乌龟,乌龟的壳上写了“韦瑶瑶”三个字。

清晨的阳光,有一种无关于炎热的温暖,女子柔顺的青丝在光芒中闪闪发亮。张昊天看见女子用纸挡着脸偷笑,也跟着笑了。

笔尖轻动,洁白的宣纸上便出现一个简单的轮廓。

“花漾,你看。”尤泽澜把自己刚才画的乌龟展开,嘻嘻笑道,“我画得好不好?”

花漾一看,连忙把纸重新折起来,“你小心点,若是让韦瑶瑶知道了,她又要拿这个说事。”

“我才不怕她呢。”尤泽澜撇撇嘴,“这天下之大,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叫韦瑶瑶不成?”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们的前辈,难道你真想被赶出逐鹿书院啊?”

“我……哼!”

“尤姑娘。”

又是张昊天,真是阴魂不散。

花漾行礼道:“见过世子。”

“花漾姑娘不必多礼。”张昊天笑道,“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听到柳先生在找你,好像是你的画有什么问题,你快去吧。”

画有问题?花漾看了尤泽澜一眼,“那我先去找柳先生了。”

“尤姑娘,我……”

“哎,我说张昊天,”尤泽澜打断他的话,“我堂哥是西王府的世子,他整天可是忙得不见人影,你这个平南王府的世子倒是清闲得很呐。”

张昊天笑道:“我自然是不能跟西王府的世子相比。”

“那是,”尤泽澜把张昊天从头看到脚,下结论道,“就你这登徒子的模样,还敢跟我堂哥比?”

登徒子?这……张昊天汗颜,把手中的画卷递过去,“尤姑娘,我有一幅画送给你。”

画?尤泽澜狐疑地接过画卷,打开来。

画中的女子用左手撑着脸颊,耳边散落下几缕发丝,正百无聊奈地斜靠在窗棂上。本是二八年少,可眉目间的慵懒无端端地添出一份妩媚。锦缎长裙曳地,裙尾有几处轻微褶皱,仿若清风拂过。

那画中的女子,分明就是她。可自己,有他画得这般……灵动吗?

“尤姑娘,你可喜欢?”

眼前的男子目如朗星,正看着她笑,簪子束起的长发在风中飞扬。一身淡黄色的华服,衬出他世子的贵族气质。

尤泽澜还从未认真打量过他,如今看来,倒有些风流倜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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