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怀疑(1 / 1)
现在季子砚那家伙又失去了联络,她这个时候回国又能干些什么?说到季子砚的那家伙,子衿的心稍稍拧巴了一下。
一晃,他们已三年不见。
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从大嫂那儿。
某个深夜,大嫂哭着里打了越洋电话给她,问的是那厮的行踪。
那时,子衿都很少能接到他的电话了。
更别说大嫂……
想都不用想,季子砚又闹失踪了。
从子衿有记忆以来,季子砚便一直在闹腾。
弄花母亲的表演服,撕碎父亲的写作稿,季子砚有着恶魔一般的童年。初中高中倒也安分了些,除了时不时让父母去学校陪同老师们商量一下他与众多女学生的终生大事,好像也没闯什么大祸。
真真让人头疼的是高中毕业后的那段时间。
他那时是考上中央美院的,对于绘画,他也确有自己的一番才华跟独到理解。
不算上爷爷的启蒙教育,季子砚那会已学了十五年的国画。
可最后,他还是选了一个导演专业。
他说,特长与爱好是不一样的。
前二十年,他为父母学特长;后二十年,他为爱好献青春。
子衿问过他,那你四十岁以后呢?
他却蒙着眼说,“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再说~~
这句话,他说过太多太多次。
他比子衿年长七岁,心理上却像是子衿年长他七岁。
子衿从小就是个安静听话的孩子,至少,在薛文谦出现以前是这样。
而季子砚呢,用姑姑的话来说就是,一直都活在青春叛逆期的少年,所以,他的荒唐无知全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这当然只是姑姑的一厢情愿。
在季家,长不大的小孩要被丢掉。
季子砚已经半只脚踏上了那条路,现在他的走失,注定了他以后的孤独。
就跟现在的子衿一样。
“子衿,你会考研吗?”
一声软糯糯的呼唤,打破了子衿的沉思。
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奈奈子已凑到子衿书桌旁。
见子衿看着桌上摆好的毕业申请表发呆,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还用问,子衿肯定会考研了,你以为向你头脑那么笨,光修个学分都得修个五六年,你啊,就等着签证过期,被警察叔叔遣返回你的老家吧。”
程琳走了进来,以淡淡的一句毒舌,勾起了战火。
两人一如往常,见面必得争个你死我活。都三年了,从未间歇。
“你才笨,程琳,你全家都是笨蛋!”
奈奈子瞪着眼睛,踮起脚尖极不礼貌的手指着程琳鼻尖回赠道。
主人公还没开口,一高一矮两个活宝又要闹得人不得安宁了。
耳根子就没有清静的一天。
无奈,子衿只好搬起电脑躲进了阳台,顺便,锁好了落地窗。
还好,还好,再等两月,她俩就能消停了。
他们学校放假比较早,七月中旬一到,暑假便开始了。
奈奈子暑期都会去慕尼黑的姑姑家度暑,每次都会邀请子衿一起,可子衿每年都是委婉拒绝的,今年要忙着毕业,更是没有时间了。
程琳这个小富婆则每个暑期都会回国跟父母团聚。
能有时间有条件跟父母多聚聚,不是件坏事。
老太太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跟家人一起进行他们的环球旅行计划。
而这一年,计划刚好定在了程琳的故乡中国福建。于是他们也就约好结伴同行了。
子衿这头忙着准备毕业材料,程琳奈奈子却并不着急,毕竟学分是硬伤。
以他俩现在的水准,想要跟子衿一起毕业是不可能了,最早还得要再上等一年。
这也意味着,即便子衿放弃读研,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有他们的热热闹闹的陪伴。
有人闹着,真好。
但起码,现在先得让她安安心心准备好毕业材料。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暑期,子衿注定又是一个人度过了。
除了两个月的时间吃不到一顿像样的饭菜。
大抵上,子衿并不认为暑假是一件坏事儿。要知道,有程琳奈奈子在身边的日子随便很好,但有时候,耳根子也确实需要一段时间的放松,而她们俩,实在是有些~~
太吵~~
再说了,今年这个暑期应该还是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吧,子衿填着注册表的手莫名的便停下了。
转头,看向窗外,而窗外的阳光,温柔到刚好。
宋濂说,他可能会回来。
他们是如何快速的由陌生人转变成无话不谈的知己的这一过程,子衿自己都说不太清楚,可事实的发展就是如此。
几封往来邮件,子衿只了解到他是一名商人,而并非她之前所猜测的那样,是个文化艺术工作者。
他对艺术的了解,也并非同他的收藏品一般,有着深厚底蕴。通俗点来说,他的水平就是比文盲稍微懂得多那么一点点。
他已婚,并且十分迷恋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也是一名摄影师,不过,并不是很有名气。
他的妻子是个追求完美,还有些神经质的女人。
对于他们俩是怎么从艺术从摄影谈到他的私生活问题的,夏天依旧无从知晓。可意外的是,听他嘴里说起他与他妻子之间的点点滴滴,子衿却并不感觉到厌烦。
相反,她还觉着,很有意思。
也许有的时候,有些事情,自己经历的时候像是煎熬苦楚,看着别人经历,却又只觉得是个玩笑。
世事从来如此。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那位宋濂先生没有问她,如果她是他的妻子,最终会如何选择。
子衿却会心的送上了自己的答案。
——我认为您与您妻子的做法都有失妥当,若你们之间仍有感情,就应该双方都试着努力挽回,而不是同时选择逃避。分开的时间久了,任何感情都会变淡。我认为,你们不如尝试一下格式化一下你们之间的过往,让一切重新回到原点。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展。
“一切,回到原点吗?”
子衿,我们之间,还有可能让一切回到原点吗?
那一头的薛文谦,喃喃自语。
当奈奈子不住抱怨自己冷落了她时,子衿才忽地发现,她最近跟这位宋濂先生互通邮件的时间,的确是太多了一些。
起初以艺术线上为名,到后来他的感情纠纷,再到后来双方的日常生活……
他俩已几乎发展到了无话不聊的地步,这绝对是在子衿的计划之外的。
她一直不喜欢与人保持过密的关系,同他,早已越线。
“哎,我说,你该不会是看上那救美的英雄了吧?”
程琳转悠着狡黠的黑眼珠子,咬着苹果,抱着电脑,大大咧咧的坐在子衿的床上,时不时地偷瞄起子衿的表情。
她在宋薇薇那儿见过薛文谦的照片。
她实在是想象不到,明明看上去很是温和的一个安静美男子,到底是做了些什么,才能性子寡淡的子衿生气成这样。
三年,整整三年,她竟也能狠得下心,放得下心抛下那么抢手的帅老公。
“对啊,季小姐,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对男人这么热情过,赶紧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人家真有意思啦?”
程琳轻佻话音刚落,奈奈子更是一把扑倒子衿,一个劲儿抱着子衿脖子,问是不是真的。
子衿有些无语,她甚至连宋濂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又何来“意思”一说。
程琳这说法,着实荒唐。
推开奈奈子,子衿合上电脑,一脸严肃正经的看着眼前两人。
子衿一旦严肃,便是心内不悦。
她若是不悦,便是程琳也不敢放肆。
八卦不成,反吃瘪,程琳低声囔囔了几句,接着抱起苹果,干啃了起来。
奈奈子却始终慢半拍,仍旧趴在子衿办公桌上,絮絮叨叨。
“你们说的是宋濂?就是那个薇薇的哥哥?他妹妹那么有钱,那他一定是个有钱人咯,有钱还长得那么帅,子衿你要是对他有兴趣,可以考虑一下啊,到时候还能让薇薇牵个线搭个桥。”
程琳瞟了奈奈子好几眼,她却好像沉迷在自己的唠唠叨叨世界里,一刻也不能自拔。
救人不自救,自取灭亡,程琳哀凉中。
明知她们俩是有口无心,子衿倒也不曾真生气,只想着这风气要是一开,她们俩往后是少不得总要拿这件事拿与她开涮的。
她倒没什么,左不过左耳进右耳出,全当她俩胡说八道。
可这程琳跟宋家小姐是走得亲近的,若她这口无遮拦传到了宋家,到时候,还不知道得给人家惹去什么事端。
“这本是人家私隐,若非万一迫不得已,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奈奈子,宋濂先生已经结婚了,据我所知,他跟他妻子还十分相爱。”
程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心想着,这个薛文谦,竟能想着这么一个损招来,也真是用心了。
“不可能吧,他看上去那么年轻。”
奈奈子则是一脸不可置信。
看上去年不年轻,跟实际上年不年轻没什么关系,比如老太太,年近六十,看上去最多不过四十出头;
人年不年轻,跟结不结婚没有什么关系,比如子衿,刚满二十,就整得跟掐着日子算好了似的,匆匆结婚了。
“子衿,会不会是你弄错了,我好像没听薇薇提起过他哥哥结婚了啊?”
冥冥中,程琳还是觉得季子衿的幸福,是需要旁人在身后推一把的。
而她,当仁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