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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忽然惊天巨响，欧阳恨恨的起身，却还是潇洒拂袖，“雷严...少侠...稍后见。”说完便径直出了屋子...似是有什么急事。
百里屠苏怔怔的坐于床沿，缓缓抬手，扶着床沿起身，小小地踉跄了一下...
屋外又是一声巨响，百里屠苏皱了皱眉，脑子有些嗡嗡作响，不知是那杯茶起效了还是什么，却并不是过于难受，房门还敞开着，似乎是有风，门板前前后后地摇动，脆弱得似乎要碎掉的样子。
自闲山庄如此地敞亮倒是一反那时的昏暗阴森，百里屠苏行于长廊，按感应的方向行去，脚步并不快，心中想见那人，却又不想见那人。
自闲山庄不大，就算再怎么慢也还是越来越近，这么多年以来，百里屠苏第一次生出了逃跑的想法，仔细一想又着实可笑，他在怕什么，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与那人待久了倒是越来越优柔寡断，越来越像那人了...
行至那人所在的房门前，百里屠苏有一瞬的迟疑，后便伸手敲了敲房门。
“谁。”再次听到那人的声音，百里屠苏有些恍然，明明睡了如此久，为何好像日日都听到那人的声音似得，竟没有半点陌生和许久未听的感觉。
也未应那人的话，百里屠苏推门而进，随后掩上门。
那人在他推门而进时便愣了神，一双黑眸充斥着惊讶，还有几分可怜。
那人的眼神一下撞到百里屠苏的心里，他皱了皱眉，开口：“...怎么了？”
回应百里屠苏的是那人一头撞进他怀里闷闷的声音，“...我以为...”
百里屠苏怔了怔，垂下的手抬了抬，终究还是没有推开那人...
“我以为...以为你消失了...”那人缓缓收紧环在百里屠苏腰间的手臂，“...很...难受，很伤心，不知那时一种什么感觉，从前在天墉城...从未有过。”
“……”“是喜欢！”百里屠苏一下哽住，有些不可思议地对上那人的眼眸，“我问过晴雪，问过兰生，问过襄铃...那种感觉，是喜欢！”
那人眸中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好似说出的只是一句平常话...
喜欢……？百里屠苏心中被触动，微眯起眼：“是何种喜欢？”
那人好似被这句话戳破了底气，眼中没了坚定，多了几分彷徨，“是...是...我不知是哪种...望见你会安心，有你在身旁会有去战的勇气，担心你会消失，不见就会....就会...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很痛...”
右手抚的地方，是心的位置。
“……胡闹。”百里屠苏撇开目光，“你我本是同一人，同身为男子。”
那人的眼眸彻底黯下来，一双圆眼垂下，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青影。
四周沉寂下来，百里屠苏亦静默不语，只是心中早已乱如麻，那人一番话在他心中炸开，炸灭了许多东西，也炸醒了许多东西，心中疑惑被炸开，百里屠苏不擅说谎，那人若真是问他什么，所有心思恐都藏不住，百里屠苏只想静静护他，已为荒魂，还能奢求什么...
“晴雪说过...”那人忽然向百里屠苏展开笑颜，“喜欢一个人是一辈子的事。”
那人唇边的笑晃了百里屠苏的眼，百里屠苏沉下眸子，伸手开始解肩甲与臂甲。
“阿翔不在...”百里屠苏按住那人的左肩，将肩甲的甲绳绕上那人的肩，“赠与你，我已无用...”又拾拣起臂甲替那人绑上...
“这是屠苏第一次送与我礼物...”那人不知何时已自然地改了口，不似之前生分的‘你’。
“……身旁无他物，莫要嫌弃...”“自然不会！”
自那人收了肩甲臂甲后便日夜不离身的带着，风晴雪再三确定那肩臂甲的确是那个灵所送之后，大概明了了事情的经过，心有有懊恼，也有难过...襄铃和兰生只是好奇那人为何突然多了肩甲与臂甲，看风晴雪的表情就认为大概是她送的...
欧阳少恭在瞧见那肩甲臂甲之时整个人有一瞬的阴郁，但仅是一瞬，很快又恢复温润如水的模样。
众人按照原定计划向秦始皇陵赶去，途中欧阳少恭说起往事，百里屠苏与众人一同听着，巽芳为救百姓耗费五百年寿命，他忽地忆起晴雪，梦中多次见到晴雪寻他的身影，与那人的身影一同....辟邪之骨...九百年...桃花乡....
可惜似乎只是个梦。
那人依旧很信欧阳少恭，百里屠苏不敢将全部之事告与他，那人要证据百里屠苏也拿不出，如此反复几次那人只顾黏在他身边，连敷衍应一句也不说了...
说起黏在百里屠苏身边，那人竟一点也不避嫌，一无他事便拉着百里屠苏去河边溪边，一去便是半日，聊得却大都是些剑术，后来那人摸着百里屠苏的长辫说也想绑上...
倒不知是百里屠苏像那人，还是那人像百里屠苏了...
同长辫相同，百里屠苏眉间的朱砂印也深得那人的欢喜，百里屠苏清楚记得那人也是有的，那人却应他....
“焚寂所致的远没有屠苏天生的美。”
美……？百里屠苏想道一句‘胡闹’，开口竟成了‘美吗？’，果然见那人愣神，百里屠苏顿觉窘迫，那人却已欣然开口，“美！屠苏很美...”“休要再说！”
那人还要开口，百里屠苏伸手要去掩他唇，那人后退一步，脚下却踩到滑腻的石子，胡乱间扯了百里屠苏一把，将百里屠苏也带得一同摔在草地上....
“……屠苏？”百里屠苏半晌都未说话，那人觉得他大概是生气了...
可那人被百里屠苏压得喘不过气来，眼前也黑蒙蒙一片，“……屠苏？”
百里屠苏仍未应他，那人顿觉不对，刚一抬手，手腕便被强硬地按在草丛中....
身上之人略微低头，漆黑如墨的眼眸对上那人半含惊慌的眼，忽的就叹了口气...
百里屠苏松开那人的手腕，却以更大的力道将那人圈在怀中...
“...怎么了...”百里屠苏反常的行为让那人有些无措，连身下原本柔软的草地也好像变得有些扎人了...
“方才想起你我的荒唐可笑，同一人，同为男子...”心中某处似一下停滞住了，那人觉得呼吸都些困难，有很多话哽在喉中，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不可善终，终无结果，到头来总归散离。”散离...散离...原以为百里屠苏应了他的心意，到如今，仍是他自作多情么？
“万劫不复，散为荒魂，你我之间，再无他交集。”百里屠苏的声音很淡，似从开满桃花的桃花谷飘来的一缕桃香...
“即便如此...”“...即便...什么？”喉中只挤出这四个字...
“却并无后悔。”百里屠苏闭了闭眸，唇边勾起浅浅的笑，冷冽的眉眼都柔软了几分...
并无后悔。
秦始皇陵不日便至，尹千觞自发地去引开守在陵前的青玉坛弟子，众人趁此进入秦始皇陵，墓道绵长，欧阳少恭摸了壁上的机关不知被送到哪里....
百里屠苏敲了敲壁岩，扯了扯那人的衣角，“我知晓如何开启。”
“……？”“未下山之前曾略有涉猎，算是捷径。”百里屠苏指了指稍左的一块基岩，自己站至略偏右的某处，“一同按下。”
那人行至左处，将手覆于基岩，侧眸望了百里屠苏一眼，手下缓缓施力。
“晴雪！”那人轻喝一声，风晴雪会意，拉着方兰生和襄铃一把，一同站于壁处。
石壁缓慢转动，百里屠苏向那人抛了个眼神，手下一下按进，石壁顿时飞快地转进内处，却不见欧阳少恭的身影...
“少恭...呢？”那人皱眉，百里屠苏亦皱眉，“不可信与欧阳少恭...”
“少恭是医者，不会害我的！”那人一直不明白百里屠苏为何要一直提醒他。
百里屠苏扶额，那人望了望他，“屠苏不会是...醋了吧？”
“……”百里屠苏向身后甩了一下手，似乎是气了，“胡闹。”
“木头脸！快过来！这里有好多剑啊！”方兰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窜到拐角处，襄铃和风晴雪也在他身旁...
那人动身去转角处，百里屠苏并未跟上，而是望向转交的另一旁，皱了皱眉。
“...都是始皇及其手下将士的佩剑...”那人望了望藏剑室里的概况，方兰生与襄铃却已开始查看剑室中的剑了...
“襄铃，晴雪，你们看...”方兰生举起一把剑晃了晃，风晴雪侧身望了一眼，“那是什么？”
“蒙毅将军的剑！”“……不懂”“呆瓜！这剑一点也不好！”
方兰生把剑一摔，“跟你们一点也没话说！晴雪整天‘苏苏苏苏’也就算了，襄铃你也整天‘屠苏哥哥屠苏哥哥’，木头脸就讨人喜欢，我就没人理！”
剑一落地，来时的道路便被石门给封了...
风晴雪望了望石门，果然见那人皱起了眉....
那个灵没过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