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被见证的幸福（1 / 1）
第二日晚上下了班，鸽子约我在住所楼下一家叫川香馆的菜馆吃饭，于是匆忙回家，洗了脸洗了头，在镜子面前折腾了一会儿，吹了发型定了型，抹了保湿霜，喷了大卫杜夫，兴奋地去了餐厅，一进门就看到鸽子冲着我笑道：“怎么才来啊，都等你等了好久。”
“还好吧，刚才回了趟家。”我也笑着答道。
“噢，好久没见甚是想念，哈哈，过来了就好。”我看着他的酒窝不免有点犯花痴，不敢直视，就低垂着头，说到：“哪天我做饭一起吃吧，天天在外面吃，钱包受不了。”
“好啊，你负责做，我负责刷锅洗碗。”他又笑了笑，他总是这样止不住地傻笑，让人迷醉，“但是不能经常在家做，把脸熏黄了，跟陈东阳那个黄脸婆似的，那就不好了。”又笑得更加放肆了。
“呵呵，哪里有，冬阳不黄，挺白挺帅的。”我低着头答道。
鸽子似乎突然不太高兴，皱起眉头，说：“小白，他很挫的，可是你为什么低着头呢，我觉得你看着我说话会好点儿。”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站起身来看着鸽子的眼睛鞠了一躬，说到：“对不起，对不起，鸽子，我有点失态了。”
鸽子傻傻地笑了笑说没事，看着我的眼睛，又看了看我的脸，最后扫了我的全身，让我有点浑身不自在，这是在以前这样一起坐着吃喝却不曾有过的感觉。
“一起生活呢，两个人都会在对方的影响下变得更好，看来没错，你比昨天又帅气了许多。”他注意到我有点害羞的样子，冲我笑了笑像是在鼓舞我放松。
“哪有。倒是你比以前更加油嘴滑舌了。”
“有吗？我倒没有注意到，大概是心情好，控制不住地说出真相了。噢，你知道的，我很矜持的。”
“呵呵，说不过你。但是你就一直这么笑着，小心脸部抽筋哦。”我大概也是被他传染了，掩饰不住地笑起来。
“我看着你就高兴，人一高兴就控制不住要笑，那还能有什么办法，抽筋就抽了，要是我们能一直这么开开心心的，让我天天抽筋我也无所谓啊。”
“哈哈哈，那是，要是你一直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我的脸都要抽了。”
“没事，既然你看到我也这么高兴，晚上多陪你一点时间吧？再说了，你要是笑抽了，我帮你揉，我以前还学过按摩呢。”
“真的假的？按摩你都会，你还会什么技能大招都放出来吧，我要膜拜一下！”
“说出来多没意思，到时你自己发掘吧，膜拜我的机会多着呢。你要不信，我去你那帮你按按，让你体验一下高级按摩师的手法。”
鸽子这人说出来的话，一向真实地无须考证，几乎到了让人相信他说什么是什么的境地，我当然也不怀疑，心想着这免费的高级按摩师搁按摩店好几百一小时呢，不免让我虚荣了一把，免费的高级服务并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到的。
“啊——说着我的肩膀就好累了。”我生了一个懒腰，就央求道：“鸽子，那我就不客气预约一个了，哈哈！”
“哈哈，好啊，一百块。”
“什么？还要收费的，我叫冬阳打你啊。”
“当然——是朋友，可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啊，已经内部价了，一百块你都不给我，还要叫人打我……”
我才注意到在公共场所，于是匆忙在嬉闹的□□制止了鸽子，鸽子还不尽兴，要学网络上那个很红的百元哥，着实让我乐翻了。
吃完就和冬阳去了我的住所，鸽子的技巧真不是吹的，手法让我非常舒服，美妙的一夜回味无穷。
又一日临近下班的时候，竟然学长约我晚上打麻将，问我有没有角：“小白，我又郁闷了。晚上打麻将吗？最好你找两个熟人，加我一个。”
“我不能打，还有别的事儿。”我想着已经与人约好晚上逛街的，不能放人家鸽子。
“唉，你能有啥事啊，女朋友不谈女朋友的，天天窝在电脑前还没腻啊。难道，你现在也处女朋友了？”
我当然否认，又不好推脱：“哪有，那找一凡吧，加他老婆正好一桌。”
竟然学长皱了皱眉，说道：“我不喜欢跟女生打，得了吧，找找别人。”
冬阳说不喜欢和直人朋友一块儿玩耍，被我死活央求着，最终还是不给面子，值得欣慰的是总算答应把皓皓借过来用一晚，又问了问鸽子意见。鸽子说：“都三缺一啦，我不来也得来咯。”
在棋牌室门口见到鸽子的时候，他竟然穿着一身西服，迷人的酒窝冲淡了庄严的气息，穿在他身上西服不是西服，是休闲的装饰，就想逗逗他：“鸽子，你穿的真的是西服吗？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那当然是西服，没看出来一副大老板的样子吗？”鸽子笑着对我说。
“衣服都是浮云，穿衣服的那个人的气质才是最重要的。鸽子就是那种清爽大方的性格，就是穿背带装也是清爽大方啊，我就是随和大度的那种，把鸽子衣服扒下来披在我身上，看上去我还是那么随和大度！”
“哈哈哈，那是蛮大肚的！”我笑着拍着皓皓的大肚子，乐得合不拢嘴说到，“只怕穿不下吧！”
“嫌我胖啊，我去，你竟然敢嫌弃我！”说着就佯装着打我，我只好跑到鸽子后面躲着，这时竟然学长来了，学长乐呵呵地落井下石：“对啊，我就一直被小白学弟嫌弃。”
我收起笑容看着鸽子，伸出手掌到竟然学长面前说到：“这就是今晚的金主，我的学长，竟然，大家随意赢。这两位是我的朋友，皓皓，鸽子。”
没想到胖子遇胖子，一平米桌上皓皓和竟然学长多的是我和鸽子参与不进去的话题，如此也好，免了我许多对他们陌生害羞的忧虑。他们聊他们的减肥喝汤，我和鸽子聊我们的江湖山水，好不惬意。学长就这样认识了皓皓，直到有一天竟然学长抽着烟叹着气拷问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朋友关系好到几乎无话不说的地步。
那日工作闲暇去卫生间，正好碰到竟然在窗户旁抽着烟，就跟学长打了招呼：“嗨，竟然学长，怎么抽起烟来了，不是为了老妹戒掉了吗？”
他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喷出白雾，像是有什么心事，最后叹了口气说到：“哎，谁说不是呢，可我也可以为了老弟又抽上几根。”
竟然学长深邃的目光不似从前那般爽朗刚正，带着几分狰狞与失望，我咂摸着他的话，大概与我有关，就无奈地说到：“是我让哥哥费心了吗？”
学长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狠下心对我说：“今后别找我和你那帮朋友打麻将了，劝你也离他们远点，好自为之吧。”说着就大步迈出卫生间。
我给皓皓发了微信，确认了竟然学长知道了皓皓是同性恋的事儿。晚上在家弄饭的时候，鸽子看着我一脸颓丧的样子，不免心疼起来：“怎么了小白？哪里不舒服吗？”
我放下了手里的收拾的空心菜叶，跑到卧室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叹气，鸽子跟了过来，身子贴过来，嘴唇碰触着我的额头，一股灼热的温情流过心间，瞬间紧张地呼吸不畅，我咬着上唇，让热烫的舌头滑过，说不出的欲望在烧。
鸽子起了身，一脸焦虑地问我：“没有发烧，到底怎么了亲爱的？”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觉一阵害臊，自己傻笑着自己愚蠢，慌里慌张地起了身说：“没事，我去做饭了。”
当炒好菜坐在餐桌上的时候，鸽子笑呵呵地闻着菜香，赞不绝口：“哇，今天的菜好香啊，我又要败两碗米饭了。”
“哈哈，我想把你养胖一点儿，把你腹肌毁了。”
“哇，好恶毒的想法，不过你毁不掉，今天该去健身房了，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我不去了，今天有点累。”
“那我晚上健身回来帮你按摩怎样？”
“不要。”我心内是欢喜，脸上是不悦，“健身回来你都好累了，我给你按摩还差不多。”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你对我简直不能再好！”
鸽子笑得是那样开心，他竟然对我说教起来：“幸福呢，两个人就够了，不要去想太多，不要介意太多，不要去为了你我之外的人活，好吗亲爱的？”
我轻轻嗯了一声，这何尝不是我期待的幸福呢？
“小白，我刚才和皓皓打了电话，我想你有啥事会跟他说的。其实呢，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我不想多说什么，不用说不用问，我也明白你的心，我想你也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我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鸽子也笑了笑，说：“不客气，感动的话，那晚上你帮我洗碗咯，我早点去健身房早点回来享受，哈哈哈！”
“享受什么？”
“亲爱的，你刚才不是说给我按摩的吗？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哪里说了，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不过按摩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恩，可以，你说说让我答应你什么？”
“等你回来，我给你按摩的时候我再说。”
……
吃完饭鸽子去了健身房，想着鸽子对我如此种种，愉悦之余想起他的话，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如此幸福，不免想起白天和学长在卫生间的谈话，想起学长忧郁地抽烟模样。我大概明白学长为我好的心，如今竟然学长为了我担心不已，那样的神情让我突然想起一种老父亲对不孝子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情景。
我还是鼓起了勇气给学长打了电话，约他出来压压马路，夏季的风清爽舒服，道路边上的盆景绽开绚丽的花，即使在静谧的夜，即使在人们都忽视的街边，他们还是□□地存在着。没有人欣赏，甚至有街边的串吧里走来的醉鬼跌跌撞撞吐在盆景边上，又有喝啤酒涨了肚子的无赖环顾左右掏出瘫软的那话在花上浇灌，还有晃动的轿车里飞出的安全套挂在枝头，乳白的液体在花瓣上滴落。
和学长就是在那样的街边见得面，一看到我就气势汹汹地说：“你老实说，你也是同性恋对吧？一凡那小子，你真的和他？我□□都交的一些什么朋友！”
“学长，你误会一凡了，他和你一样喜欢女的。我喜欢男的，但那又怎样呢？我不喜欢大葱，你喜欢，你不喜欢吃鱼，我喜欢，又怎样呢？不管是你、一凡、还是我那些朋友，并没有因为各自的喜好不同而把对方不当朋友。”
“对对，这些我都不应该管，可是你是我的朋友，我就不能不管。我不想看着你陷入家人同事们甚至社会层层面面的人们对你非议指责，对对，现在人们看似对同性恋是无限宽容了，可那只是表面的，依旧改变不了人们心中的看法，你醒醒吧。”
“谢谢！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过的很好，活的是二十几年来最自由最幸福的时光。人各有活法，我不会去指点谁谁，也不怕谁谁对我指指点点，我找你出来并不是来劝服你什么想法，也不是来跟你遮掩事实，也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来到你跟前，就是想让你不要为我担心，看着你因我而抽烟、因我而焦虑忧愁，那样我有罪，我心里会难受你懂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会对一个直人朋友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说到情不自已。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我的好兄弟，你的命真苦！可是，你都愿意如此，除了祝福，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不敢相信一个如此大块头的东北爷们说话如此矫情，行为如此娘们，他的声音有点哽咽，把我搂在怀里拍着我的肩膀，不停地叹气，“哎，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么执着……”
倒是把我吓了一跳，忙推开大胖子，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他，自己也擦了擦眼角，对学长说：“怎么可以如此矫情，你可是东北大老爷们！”
“说啥呢，谁说不是呢，对对，我们是不是该去吃点串喝点酒什么的，我饿了。”
“吃吃吃，能不大肚子吗？你也看看这些摊子，没多少干净的，少吃为好，你看吧，这儿环境差着呢，你看前边，有个秃头的大啤酒肚在盆景边上吐呢，你看那，有个穿着花哨胳膊上有纹龙的小子在盆景里施肥呢，哇，你看这，咦，这是什么东西挂在这么一朵鲜艳的红花上面？”
“我去，已经没食欲了。”
“哈哈，难得难得，我以为你看着这么一朵漂亮的花儿会食欲大增呢，没想到不增反减，看来这东西是个好东西，为你的减肥大业立下一大功！哈哈哈！”
“去你妈的，你这是干啥呢，能不能别恶心我。”竟然学长一边骂着我一边跟着笑个不停地说，“不过原谅你了，看在你这么爱我的份上！”
“住口吧，你跟我说这个！”
“恩，我住口，但有件事你要原谅我。起初和皓皓确实挺投缘，后来发现你们不对，再加上之前看到的事情，我就有意试探。这个请你原谅哥哥，也请皓皓原谅。”
“好说，可是，之前看到的事情，那是什么？”
“有次我本来是去找你，但是看到你和那个叫鸽子的在你家楼下川香馆吃饭，就没找你。我看到你们有笑有闹的样子，真心没看到过你这样开心过，就算和一凡和我一起吃饭喝酒也没有如此发自内心的愉悦。当时我就想，这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如此忧郁的小学弟这样自然、这样开心。”
我的脸有点滚烫，止不住的心花怒放，想着那日和鸽子如此那般被见证的幸福，满心欢喜，才想起晚上要帮他按摩的事儿，于是慌张地和学长道了别，匆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