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1 / 1）

“重儿，夜深了，你回去吧？”

只剩下两个男人的房间里，暗香浮起，舒缓的声音随着烟的去向缓缓地时近时远，有些寂寞的意味。

“是，父亲大人。”年轻的男人应承着，却未移动脚步

“还有事吗？”

“父亲大人，今夜之事太过鲁莽……”

榻上的男人笑了“无妨”

“父亲大人树敌众多，还是小心为上。”

“恨我也罢，爱我也罢，都不过是他人的一厢情愿，与我何干。”男人扬起黛色的眉，似笑非笑“有人要我生，有人要我死，却也从不问我的意愿。”

佛说，浮生如梦，如雾亦如电。到了最后，人总是要归去，腐烂在坟墓的最深处。漫长的路途中，一路行来，听见无数人在恸哭，他却也只能冷眼旁观。没有心，心早就烂了，空了。这人世本就没什么可留恋的，爱和恨，都是没有归宿的亡灵。

“父亲….”幽深的瞳眸，如藏不尽的碧潭，浮动着微微淡光，波澜不惊，不知是隐藏了心事，或是终于变得无情。

榻上的男人淡淡扬起眼睫，细长的桃花眼注视着伫立在身旁的年轻男子。不知不觉之间昔日的孩童已经长大成人，清淡的眉目，高挑的身姿，与那人有七分相似，却终不是那人。

“重儿，你觉得十五如何？”

“与父亲极为相像，却又不像。”

榻上的男人挑了挑眼敛，终是又阖上，淡淡一笑

“像，也只是脸而已。若说神似，倒是重儿你更像我。”

“你去吧，我累了。”榻上的男人轻声说着，倦了般垂下头去。

即使闭上双眼，他仿佛仍能看到那白灿灿的焰，似无数欢喜而又幽怨的眼眸，极尽温柔，让人的心都痛了。火光散了，瓦砾中寻出的残骸，只剩惨白寂寞的枯骨。千寻，曾经的绝代风华，连死都不肯腐烂于尘土。就是那夜，火光里出生的婴孩，细长的眼冷冷地望着圆月，含恨带怨，似不肯忘却。嘴角抿着，似厌了，似倦了，一声啼哭也无。他给她取名叫十五，生也是那天，死也是那日，生死交替都在那皓月当空的一晚。然后，将她母女逐出王府，她清冷的笑靥带着满足。而今天，她踏月而来，眉目生疏，只有那浅浅的笑，似曾相识。

旧梦难寻，前尘淡薄，往事却为何依然鲜明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