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饮鸩止渴(1 / 1)
“滋滋滋——”
“三席,这个是新的试剂。”黑暗中一个发色诡异的人出现,递给阿近一根试管。
“哦,好的,辛苦了。”
阿近皱着眉,把花花绿绿的试管换来换去,在只有屏幕还亮着光的黑暗房间里忙个不停。
“好,完成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对着身后黑漆漆的地方说:“要试一试么?可以辨别灵压的试剂。”
李淼叉着手,靠在墙上,一脸嫌弃:“不想试,我对你这些烂发明的印象永远停留在真央一直失败的时候。”
“所以说,你这种轻视科学的人永远都不会进步。”阿近把试管放在试管架上,写了些什么挂起了标签,似乎对李淼所言的“烂发明”很是恼怒,“人要向前看啊。”
李淼抖了抖,拼命摇头:“我死也不会用你的发明的,灵骸这种东西,要是被我碰上了分分钟秒杀他。”
“哦?要是碰到的是鸟居的灵骸,也一样吗?”阿近面不改色心不跳,调侃道。
“……”
李淼沉默了。
“分分钟秒杀哦。”阿近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嘴角上扬,笑得略猥琐。
“烦人。”
李淼摸了摸头发,给自己顺了顺毛。
“拿着吧。”阿近从试管里提取出了一点精华液,装在一个密封的小罐子里抛给了李淼,“要是遇上了应该能有一点帮助的,虽然这还是试用品。到时候等我们队改进以后就会全面分发到瀞灵庭了,先给你尝尝甜头,还不好?”
“……”李淼把玩着那罐散发幽蓝色光芒的液体,撇了撇嘴,“我果然还是对你的试用品不怎么放心。”
“拉倒拉倒!不爱用还我!”阿近作势要抢,李淼赶忙藏进袖子,眼神不经意瞟向刚刚那人消失的地方,问了问阿近。
“刚刚那是谁?”
阿近好像很仔细地回忆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哦,你说因幡啊?那是我们番队的七席,现在在协助我做关于辨别灵骸的实验。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李淼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男人,开口说:“没有,只是觉得他长得好丑啊。”
阿近败给他的回答,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这么俗,不要以貌取人啊!他可是有掌控时间和空间的能力,虽然还不成熟,但是给我们队的断界研究做出了很多贡献呢。”
“时间和空间啊……”
李淼若有所思地呆了一会儿,瞬步跑人了。
他在远远的地方朝阿近挥了挥手。
“谢谢你啦小近近,快点跟上哦我先去游园会了!”
“喂你这家伙!……”
阿近顶着黑眼圈,挽起白大褂把手插着腰,龇牙咧嘴。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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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礼淼,好久不见,容秦呢??”
宇田川珈奈老远就看到了李淼过来的影子,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手。
“你被闭塞太久了,大概还不知道吧,容秦不在尸魂界了。啊,不过真是很久不见了呢。你出来一次真是不容易啊。”李淼推了推眼镜,看向面前那个变了很多的黑衣女子,似乎上一次见面还停留在她穿着真央校服的时候,殊不知她身上的这套死霸装已经穿了百年,旧得微微褪色。
“啊?!”珈奈大惊失色,“出什么事了?怎么回事啊到底?!”
“别惊讶……又不是死了……”李淼推推眼镜,“只是回到她该去的地方罢了。”
“这样啊……”珈奈扶着下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圆润。
“我这次游园会完了也要回去了。自从110年前我们大鬼道长和副鬼道长双双离职后,看守更加严密了。我都没见过他们呢!现在第二特战班很多时候都有乱七八糟的紧急任务,忙得我快吐血了。”
李淼安慰她:“你们这种专门从事打开通道、撑开结界、封印这些任务的比较重要嘛,哪像我们这样天天提着把刀,吊儿郎当的跟个流氓一样。”
珈奈嘟嘴:“我倒宁愿像个流氓,天天都放鬼道好无聊啊,真羡慕你们这些有刀的人。”
李淼失笑,摸了摸系在腰间的的音森森。
“那个是谁啊?这几年又有新的队长上任啦?眼睛的颜色好特别。”
李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靠在树下闭目养神的冬狮郎。
“那个啊,那个是我们番队的队长啊,已经上任很多年了。”
“诶?!!这么年轻??”珈奈瞪大了眼看着冬狮郎,“那志波队长呢?!”
“……离职了。”
李淼淡淡抛下这句话,介绍起冬狮郎来:“我们队长是个天才,他的斩魄刀是冰雪系最强。”
珈奈眯了眯眼,啧啧了几声:“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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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现世的中国北京却是盛夏,燥人的暑气翻滚,碰巧这时空调还坏了,容秦打了维修电话后却迟迟不见人来修理,整个教室都恹恹的,连风扇都转得很没力气。
容秦十分焦躁,恶狠狠地命令霄吟给自己制冷,霄吟一边暗骂着她没良心一边艰难地倒转自己制造零下的风给她乘凉。
两点过后,容秦所带的班里有个学生家长运来了一车的冰镇西瓜,把沉浸在艺术世界里快要昏厥过去的学生们的劲头都带了起来,一窝蜂地涌出教学楼争先恐后地抢夺着夏日里的清甜。
容秦把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眼看着草坪上上演着饿狼传说。
“老师,你吃吗?”
一只小手把西瓜递到了容秦面前,容秦看着颇具回忆的西瓜不禁感慨起那段往事。
早些年的那时候,容秦还住在流魂街,冬狮郎还是被容秦虐待的徒弟。
容秦是知道冬狮郎讨厌夏日的,所以特意在暑日那天在河里冰了几个西瓜给冬狮郎带去。后来意外的被邀请到冬狮郎房间里坐着,容秦对于参观爱徒的闺房自然是极感兴趣的,虽然只有简单的一些家具。
“那是什么啊?”容秦吭哧吭哧地吃着西瓜,眼尖地发现和这简朴的房间格格不入的一抹水蓝色。
“没什么,吃你的西瓜。”冬狮郎敷衍了几句,把头埋在了半个西瓜里,耳根微红。
“今天怎么没有茉莉花茶?”容秦把西瓜皮扔在果皮盆里,抹了抹嘴讨茶喝。
“大热天的喝什么热茶啊,你就有这么渴吗?剩下半个给你吃吧。”冬狮郎白了她一眼,努了努嘴,示意她看边上的西瓜。
容秦咽了咽口水,那西瓜是真可爱极了,红瓤瓜,而且汁多。
最重要的是正向她亲密地挥手。
但她还是坚定的拒绝了西瓜的好意:“不,我就要喝茶,越热越好。”
“你神经病啊!”冬狮郎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还是顺从了。因为他不知道若是他反抗的话会有什么很惨的下场。于是放下西瓜走出门泡茶。
而容秦心里则是有些小九九的,一来她让冬狮郎泡热茶就有了充足的时间看他的小秘密。而来则是等茶凉要些时间,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赖着不走。想到这个一箭双雕之计,容秦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
待冬狮郎出门泡茶的间隙,容秦飞奔夺门而出,快速的洗了手瞬步回房间,小心翼翼地拆开水蓝色的丝带。
那是在冗长生命中记忆的闪光点,时至今日容秦还能清晰地记得那时的感受。
展开那副画卷,容秦才知道她的徒弟傲娇级别有多高。虽然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甚至带点点嫌弃地接受了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但那副肖像画被他小心保存着,这个表现让容秦极为满意。
后来发生了什么容秦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那天的茉莉花茶特别的香,西瓜的回味特别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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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老师?……”
眼前的学生古怪的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容秦方才回神,勉强一笑:
“不了,谢谢。”
那个学生跑远了,容秦很是伤感,趁大家不注意躲进了空调还没坏的教研办公室。
所以说,冬狮郎心里,到底还是有自己一席之地的吧?只不过……
他的心意,不管是喜欢着她,还是不喜欢她,都已经无法再传递给她了。
看到楼下的学生们开心的大笑,追逐打闹,一切美好。自己却已是百年之身,容秦随手捻起几张画稿,是这几天刚刚画完准备出书的色彩静物,忽然感觉生活很没有意思。
自己这是想干嘛?想回原来的世界?但是那里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回去干什么?
高考?亦或者是继续当老师?那和这里又有什么差别。
那么是继续留在这里?可是她已经厌倦了,这样没有力量却徒有无尽生命的日子。
没有固定的工作,过一段时间就要搬家,这样的生活也确实是很累。所以到底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有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和平子真子他们不一样,容秦自己犯贱选择离开尸魂界,然后把自己搞到了这步田地,现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句话的精髓所在。
于是,容秦开始了人生中第三次彻底的后悔自己的冲动。
第一次,是在她幼儿园的时候。她因为一把小凳子跟班主任对呛,以逃学为由逼迫妈妈打电话给班主任让她道歉,后来长大了见到班主任都觉得实在是太丢脸了每次都要绕道走。
第二件事发生在她高二还没有美术集训的时候,她们班上的某个男同学开始追她,于是天天早上送早餐,豆浆和瑞士卷。就这样把心智年龄只有5岁的容秦花了五个瑞士卷就给搞定了。只是迫于容秦的专业课,没约会几次。终于在容秦进入集训的第一个月就夭折了。关于这段苦逼的初恋容秦没有怎么难过,只是觉得五个瑞士卷就四个月有一些不太划算。
更让她感到不爽的是,虽然那个男生是以“当初只是一时冲动现在没有感觉了”为理由提的分手,容秦也的确在那时候有些内疚,但更多的是窃喜。毕竟她在专业课和男朋友之间实在是分身乏术,想了很久也不忍心说出想要分手这件事。
可是当第二天当看到他发出了跟他现在的女朋友在一起的照片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是被劈腿了,并且容秦自以为他的现任没有容秦长得好看,十分痛心自己没有坚定决绝地先提出分手,而造成了现今“她被甩了”的局面。所以,她在前任对她说“我们还是好朋友”的时候,淡定地回了四个字:
“给老子滚。”
而第三件,就是如今,特别的懊悔离开尸魂界。
原以为时间久了忘掉冬狮郎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可当她午夜梦回时每晚准点出现的身影时,她不淡定了,而且是非常的不淡定。那种感觉就如同高中时代做梦他们班的英语老师骑着恐龙追着她背英语课文一样令她肉紧。
想到这里难免有点失落,仿佛一下子被抽光了力气,她瘫软在桌子上埋起头,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空调散发的冷气咄咄逼人,容秦恍惚中感觉到有人给她披上一件衣物,犹如当年赖在少年家的庭院里迷糊时那双怕她着凉给她盖上衣巾的,温柔的双手。竟有些久违的感动。
只是,醒来发现只是南柯一梦,没有衣物,没有双手。
梦里的少年逐渐走远,不知不觉泪满襟。
同时,她悲剧的发现受凉了有些感冒,或许还伴随着腹泻,也就是俗话说的拉肚子,容秦更不开心了。
然而,她是在第二天一早抽完马桶的时候想到的这个事情。
最近她的心情实在是很差。而画画这事儿跟心情其实有挺大的关系,心情不好的时候要么就突然画的一级棒要么就犹如烂泥糊不上墙。容秦坚信自己绝对是后者,琢磨着不能让自己的个人情绪影响到她可爱的学生们,于是她把前几年没用上的所有带薪假统统合并,坚定地告诉早已眼泪汪汪的校长她要请五个月长假,并大义凛然地阐述了教师的个人消极因素对考前学生有多么糟糕的影响。
其实她根本没这么圣母。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容秦的这个父亲虽然在性别上有点点小差异,但也的确在刚到尸魂界的那几年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虽说始终都在捉弄她,让她很长一段时间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发抖,却也都是些美好的回忆。
是的,她想要去见一见夜一了。
于是她很快的收拾了小包裹,办好了签证,规划好了行程。等到某天下午甚太在屋外慢悠悠地扫着地大喊“店长有人找”的时候,浦原喜助扶着帽子打着哈欠探出头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
黑发少女眼睛弯弯,与百年前在她初学瞬步的小山包被夜一捆着的容颜毫无二致,傍晚雀鸟归巢,翅膀震动,她在静谧的霞光里浅笑吟吟。
“好久不见,喜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