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我扶着病怏怏的司徒诡进了医馆,因为带着面纱,视线中的事物有些模糊。医馆老板走上前来亲自招待我们,我对他说朋友不能受风,能不能把门关上,老板爽快地答应下来。关上门后老板要求我朋友把面纱取下来要给他看诊,朋友听话地掀开面纱,在老板吃惊地瞪大双眼的同时,一把匕首已插入他的心脏。
司徒诡把匕首上的血迹在已经没有气息的老板的衣服上擦干净,环顾四周,低声对我说:“没有看见在医馆打工的那个伙计。”
我不怎么在意地说:“大概是去忙别的活儿了,不必管他,我们快从后门离开。”
出了后门,在轻声把门带上之前,我瞥到了躲在桌子下的一双脚,不由微微一笑,给司徒诡使了个眼色,然后把门关上了。
这位医馆的老板是我与司徒诡处理掉的最后一个与司徒诡的冒牌货有关联的人,在他之前有三个人也用类似的方法解决了。官府四处搜集凶手,但因为我与司徒诡做案时十分小心,所以他们暂时毫无头绪。但这最后一个就不一样了,因为留有目击者,很快官府就会开始查找目击者所看到的凶手。
“让我看看你的伤。”回到客栈后司徒诡对我道。
我脱掉衣服,露出腰间包着纱布的伤口。虽然我与司徒诡在行动前进行了周详的部署,但在这些文国间谍中有个功夫相当出色的人,在司徒诡出手时反应迅速地躲了开去,而在我们与之缠斗时,他发现我是稍显薄弱的一环,所以在堤防司徒诡的同时向我展开了猛烈的进攻,我因为大意受了一剑,而司徒诡趁机将间谍斩获。为了不暴露身份,我无法去找大夫,一直都是由关至宾提供药品、司徒诡帮我包扎。
“可惜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小腰,恐怕要留下伤疤了。”司徒诡在帮我处理好伤口后说道。我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回他:“等我登上皇位后,绝对不会让文国好过。”
“才登基就穷兵黩武,可不是明君所为。”
“实现天下的统一算不算明君之举?”我直视司徒诡道。
司徒诡沉思片刻道:“对后人来说或许算吧,不过听你这口气,是打算把我的国家也收入囊中?”
“我要是说没想过,你该说我口不对心了。你要说你没想过,我也会觉得你在睁眼说瞎话。”我坦然地承认道。
司徒诡忽然笑起来,等他笑够了才道:“你还是先当上曹国的皇帝再说这些吧。”
三天后官府传出消息,前些日子的连环杀人案抓到了嫌犯,虽然嫌犯在酷刑下也不承认自己杀了那几个人,但在杀最后一个医馆老板时幸存的目击者的明确指证下,嫌犯还是被处斩了。行刑时我与摘下面具的司徒诡前去观看,看到与司徒诡所戴面具拥有相同一张脸的间谍人头落地后,本来该反感的场面却让我松了口气。事情在我与司徒诡的计划下进行的很顺利,现在只剩下表弟等着我们去处置了。
让关至宾把表弟单独约出来见面,在约定地点,我与司徒诡看到那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在认出我时变得扭曲。在三人的围攻下,表弟认命地摊坐到地上,满脸灰败。
“当小王爷的日子过得很轻松吧?”我坐在椅子上,笑着问表弟。
他别过头去,口气强硬道:“废话少说,要杀便杀。”
“不不,我怎么忍心看到自己那张英俊的脸变得面无人色呢?”
他听出我的话外之音,终于与我对视道:“你想做什么?”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饶你不死,你继续当我的替身,帮我完成篡位的计划。”
“篡位?”他的眼睛瞪大,表明这是第一次听说。我与司徒诡交换个眼神,明白赵衍中与文心清并不是一伙的。
“你若是答应,等事成后我就放你回文国;你若是不答应,那位被当众斩首的朋友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官府还在捉拿他的同伙,我不介意把你交给他们处置。”
表弟沉默下来,我给了他足够长的时间思考,他最终不负我的期望点头道:“我答应你,计划是什么?”
“明日带司徒诡回宫,向皇上邀功并要求处死他。”
表弟愣了一下,看了眼司徒诡,又看了看我,有些无法理解我所说的话。我叫他照我说的话去做就行,不要多问,他很老实地没再多话。
当晚表弟就带着司徒诡——或者说司徒诡看着表弟——回了王府,早就得到通知的两个姐姐对他们做了安排。我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查暂时住进了关至宾府上,计划在第二天终于得以开始施行。
“皇上在对司徒诡的处理上没有明确表态,但在退朝后把人留在宫中而不是押入牢房就可以看出他的态度,表弟不愧是间谍出身,演技绝对一流。皇上碍于面子,赏了他不少金钱,就是没有实际用途的封赏。”关至宾在下朝后向我报告说。我点了点头,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伯父认准了我会对他有威胁,当然不可能给我实权,而为自己儿子寻找靠山的话,司徒诡算是不错的人选。
接下来的几天,伯父都在考察司徒诡的可靠性,表弟那边依然力谏要求处死司徒诡,最后当然是伯父说了算,封了司徒诡做将军,率兵清除因前阵子处死文国间谍而在边疆做乱的文国。
我其实挺想去看热闹的,司徒国的将军率领曹国的兵士去打文国,想想都觉得有趣,但一是因为身份不允许,二是因为有伤在身,只能无聊地窝在关至宾家听他拍我马pi。因为传出我两个姐姐之一要出嫁的消息,关至宾终于坐不住了,整天往我家跑,回来又跟我说情叫我替他说好话。
我向他询问了是哪个姐姐要出嫁,他说是我大姐曹行雅,我于是安慰他,我还有个二姐呢,既然留不住大姐,不如去二姐那儿想想办法。可是关至宾是个死心眼儿,非要一娶娶一双,我心想娶老婆又不是买鞋,管她是不是一双。关至宾于是不乐意了,说我大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二姐歌舞绣剑出类拔萃,要么就全娶,要么就都不要。我不太理解他这种找老婆的方式,所以没再搭理他,任他自己去干着急,后来事实证明,他确实一个也没娶成。
司徒诡在边疆打仗捷报频传,表弟按照我的要求尽量低调,在府上由两个姐姐对他进行监视,出门又有关至宾以好友身份时刻跟踪,我这边每天闷在屋子里翻小人书,一时还算风平浪静。等到司徒诡大胜而归,皇上对他封了又封,地位蹿的飞快,跟我这只能躲在暗处的人相比,他倒是风光无限。有时我担心他会不会最终安于现状抛弃与我缔结的盟约,所以他越风光,我反而越不安,开始有些失眠。关至宾在我大姐订了婚后也有些消沉,整天没精打采的,一看就知道也是睡眠不足,于是我到了晚上就跑他屋里去跟他聊天。
“人心不可预料啊,被誓约牵绊住的一直都是处于劣势的那一方。”关至宾感慨道。
我深有同感,于是应和道:“没错,说到底也只是口头之约,最后遵不遵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本来也没有多深的羁绊,抱有过度的期待到最后也只会成为笑话。”
“按理说相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就无法心意相通呢?”
“一旦放手,想要再挽回就千难万难了。”
“可是不放手,又有什么别的办法?”
“唉!”我跟关至宾同时长叹了口气,抱住对方拍了拍肩膀以示安慰。
“今晚谢谢你一直听我对你大姐的事的抱怨,现在我心里好受多了。”关至宾向我诚恳道谢道。
“不不,应该是我感谢你听我诉说对司徒诡的不安。”
“哎?你有说什么关于司徒诡的事吗?”关至宾疑惑地问。
“我一直都在说啊,”我有些不明所以地说,“倒是你,有跟我抱怨我大姐的事吗?”
因为到最后也没弄清彼此的意思,干脆就没再接着聊下去,各自回去睡觉了。
我想到不能把所有的赌注都下在司徒诡一个人的身上,他是个不可预计的变数,指不定哪天就背叛我投入伯父的阵营中去,所以我在情况还可控的条件下,要立刻行动起来,再次开始笼络自己的势力。表弟按我说的行动又频繁起来,这让原本专注于司徒诡的伯父又把注意力投向了表弟这边,而我也趁机得以与司徒诡取得联系。
“看你安然无恙没有被官府带走我也算安心了。”司徒诡见到我的第一眼如此说道。而我看他春风满面的,也忍不住调侃他道:“看你没被皇上拖出去处斩我也松了口气。”结果导致我们互损了半天一句正题都没聊到,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关至宾坐在一边看我们吵嘴,在我们歇战的时候插嘴道:“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指我)你担心司徒诡被皇上暗害,(指司徒诡)而你又担心行逆会被官府发现,真羡慕你们会为彼此用心着想。”
我跟司徒诡默默无语,在关至宾指出之前,我竟然没发现原来自己也在为司徒诡担心。而司徒诡轻叹口气,说时间差不多了要赶快离开,在走前拉住我的手紧紧握了一下,我感受着他手的余热半天没回过神来。